137 下人

在三合村住了幾天，陳小舒又去了岐桐縣，這次去主要是為了買幾個下人。

要買人，陳小舒還是選擇了之前幫她找到黃掌柜的王老闆。

王老闆見陳小舒進來，忙上前道：「陳娘子今日大駕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陳小舒捂嘴笑笑，道：「王老闆的一張嘴如此會說，怪不得這一條街上只有你家的生意是最好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陳小舒說起了此行的目的，道：「我來是要買幾個下人的，不知道王老闆這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王老闆聞言道：「早該如此了，陳娘子如今生意做的這麼大，早該買幾個下人伺候著了，不是咱們的排場大，說句實話，有那做活的時間，倒是不如歇著或者做成一兩庄生意划算。」

陳小舒聞言點點頭說道：「王老闆說的是，正是如此。」

「不知道陳娘子想買幾個，什麼樣的？」王老闆一邊示意小夥計上茶一邊問道。

「最好是一家人，有家有口的，要簽死契。」陳小舒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王老闆聞言一拍掌道：「這可巧了不是，我手裡正好有這麼一家人。」

說著王老闆讓小夥計將人帶回來。

「這家人一共六口，原先的主家也是做生意的，可惜賠了一大筆，這才將他們發賣了。」王老闆道，「男人女人都正值壯年，膝下兩兒一女，眼看著都要到了能幹活的年紀，只是上面有一個老母親，是主家的老下人，這次也一同被發賣出來了，這家人不願意骨肉分離，故而……」

王老闆沒把話說完，但是陳小舒卻明白了。

買下人自然是想買年輕力壯的，誰願意買一個老太太回去，白白花了銀子，還做不了活計。

這時候小夥計帶著一大家子從後院出來。

陳小舒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壯年男子，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皮膚黑紅，看起來頗為幹練。

她身邊跟著一個婦人，想來應該是他的娘子，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樣子，頭髮雖然枯燥，但是卻整齊的束在腦後，用一根破布條和木釵固定著，這個婦人還扶著一個老太太，後背佝僂，身材瘦削，頭髮花白。

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兒一女，看起來都是十歲往上，果然都是眼看著能幹活的年紀了。

一家人雖然穿的破破爛爛，但是卻不很臟。

「你叫什麼名字？」陳小舒看向那個男人問道。

「小人原名唐三成，原先的主家給小人改名為黃三狗。」那漢子跪下道。

陳小舒聞言點點頭說道：「那唐三成你給我介紹一下你家裡人吧。」

唐三成站起來道：「是。」

然後指著自己老母親道：「這是我娘，今年六十了。」

然後又指著自己娘子道：「這是我屋裡的，我娘子娘家姓呂，別人都稱她為唐呂氏。」

說著他又將幾個孩子推到身前，指著那個最大的孩子道：「這是我的大兒子，名叫虎子今年十六了。」

隨即他又指著自己的次子道：「這是我的二兒子，名叫豹子，他們兄弟倆都有一把力氣，幹活很利索。」

隨即他又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頂道：「這是我家小女兒，名叫小芬，今年十一，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能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陳小舒聽完他的介紹點了點頭。

唐三成一咬牙重重的跪下道：「若是這位貴人想要買下我們，還請答應我們一件事，我們全家一定會對貴人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王老闆見狀臉色黑了黑道：「唐三成你這是幹啥，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小心熱鬧了陳娘子不買你們，你們一家可就錯過了這麼好的主家。」

陳小舒對著王老闆搖搖頭，道：「王老闆，無妨，先聽聽他想說什麼吧。」

唐三成聽到陳小舒的話，心中一喜，剛要開口，便被老太太從身後拉了一把，暗示他不要開口。

唐三成繼續說道：「若是貴人想要買我們一家，還請將我娘一起買了，小人知道小人的要求很過分，但是、但是我娘她已經年過六旬，哪裡還會有人願意買她，還請貴人成全，不要叫我們骨肉分離。」

他話音未落，只見老太太也跪下來連連擺手道：「貴人，別聽他瞎說，你只要買走我兒一家就好了，我本就年老……」

陳小舒雖然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裡建設，但是看到這麼一大把年紀的老奶奶給自己下跪也受不了，給店裡的小夥計使了個眼色，小夥計忙將老太太給扶了起來。

陳小舒聽完他們母子的話，故意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吟了一會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兒上，我便成全你們；王老闆，這一家子多少錢呢？」

王老闆聞言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兒來，道：「不多，只要四十兩銀子，划算都很。」

陳小舒聞言默然，六口人，只要四十兩，一人只值六兩多一點，換句話說，也就值一畝地多點。

這還算是好的，若是戰亂時期，那才真叫命比紙薄，命比紙賤。

陳小舒點點頭道：「回頭王老闆叫人來恭和巷取銀子便是。」

陳小舒說著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王老闆一眼道：「平日里沒看出來，王老闆竟然還有這份善心。」

王老闆嘿嘿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今日之事分明就是王老闆可憐這一家人，不忍他們一家子骨肉分離，才將他們一家引薦給自己，而且剛才唐三成求陳小舒的時候，王老闆若是真的不想讓他說，有一百個辦法讓他說不出口，單絲王老闆一直等到唐三成說完了才開口訓斥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過陳小舒也不介意這種故意，畢竟一個有善心、會心軟的人總比一個滿眼都是利益的人找人喜歡不是。

雖然有善心，會心軟的這個人本身就是個人牙子，這讓這件事情有了一絲黑色幽默的感覺。

陳小舒站起身來看著唐三成道：「既然已經是我們家都人了，那我便給你改個名字。」

唐三成連忙點頭，道：「請奶奶賜名。」

陳小舒笑了笑，道：「不必喊我奶奶，叫我一聲大娘子就是了。從今往後你便叫唐忠吧。」

「是，大娘子，小人今後一定會對您忠心耿耿，不辜負大娘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