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哲雅回來不見得有多少悠閑的日子，待她花一日的時間，拜訪一些舊友及回了一趟學校后，唐家修便急不可待的驅車帶她趕往北郊的研究室。

剛到院門，李亞平在門口朝他們招招手。

「爸，周日你也不讓人休息么？」

「怎麼，一有空就倜侃爸爸。」唐家修瞧女兒一臉的疲倦，出言逗笑。

他一進試驗室便如同換了一個人，精神抖擻，這麼些年，如若沒有他的堅持和毅力，凱然不可能到今天這個局面。

「小清，你沒休息好吧，老師就是這樣，把研究室當寶貝，我猜想著，今個兒，肯定帶你過來參觀。」李亞平體貼道，順手遞過一個口罩。

唐哲雅點頭接過，看著父親的背影，還是有些擔憂，總覺得父親是憑一口氣撐著，她突然緊迫不安起來。

「你生日那天，老師會給你一個很棒的禮物。」李亞平神秘一笑。

「呃？」

他伸出食指點住唇，輕笑搖搖頭。完全打破他往日斯文正經的形象。

唐哲雅瞧他的模樣，捂嘴笑出聲來，眉眼彎彎，似要釀出水來一般。

「雅兒，你過來。」實驗室里傳來唐家修歡快的聲音。

「小雅，這是我們二年來的成果，馬上就要推出市場。」李亞平指著那實驗台上碩大的電池。

「這是。。。。」

「可別小看它，用在小車上，可以代替石油至少開三百公里。」唐家修自信頗滿道，神色里，如同討糖的小孩一般，誰說人越老便越如小孩，這話真是對極。

唐哲雅也在商場歷練二年，當然知道這東西存在的商機。不由得仔細低頭觀摩起來。

「小清，這也不算什麼，老師正要完成的。。。。。。」

「亞平！」

唐哲雅一臉莫名的看著生氣的父親和一臉醒悟的亞平，惹得他們一陣鬨笑，在這周日寂靜的試驗室里營造出歡樂的氣氛，如果是工作時間，其它研究員定是如同見了鬼魅似的，不敢相信。

唐家修和李亞平二人的正經嚴肅作風，使得這對環境有污染，所以設在偏僻北郊試驗室更加的冰冷。一入夜，這裡如同荒山，但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唐家修能逗留一兩個月，沒白天黑夜的做試驗，這咳嗽的毛病，便是這常年的毒氣污染給造成的，這些，只有李亞平最為清楚。

三人意猶未盡的商討動力電池的市場企劃，入夜這才往臨川趕。

「爸，開慢點，這路並不好走。」

「沒事，天天走習慣了，你回來爸就放心了。」唐家修熟稔的在這山路不時的轉著彎。

車內頓時沉寂，唐哲雅不是不知道，爸爸這二年來，身體急聚下降的情況下，還拚命研究新產品的目的，而且，他連新產品的資金問題都安排好了，是想，她一接手，便有好的基礎，更能使公司上一個新台階。

只是，這回普雷斯頓的話，何時又如何啟口才好？

李亞平輕輕從後座拍拍她細弱的肩膀，這麼大的重擔，她能承擔得起嗎？黑暗中，他的眼不由得擔憂起來。

「亞平，往後新產品工作的進展情況，向小清彙報，我看，這些年來，你對生意也頗有天賦，不如調到凱然來。」話剛落音，便一陣急促的咳嗽，在這深沉幽遠的山間小道十分的刺耳，讓人驚慌。

唐哲雅忙穩住方向盤「爸，你坐後面去，我來開車。」

李亞平點頭，扶唐家修下車時，暗中朝她使使眼色，她沉著的點點頭，這反駁的話，是萬萬不能說了。

※

周日太過於興奮，透支體力，唐家修正躺在床上休息，公司的電話卻打到家裡。

王媽將電話給宋夫人。

「什麼？！！！你說銀行方向傳來消息，提案被否決？！」

唐夫人一下便啞了聲，丈夫對這次貸款十分有信心的，而且直到昨天還進行十分順利，怎麼。。。。

她不想讓這麼重大的事給唐家修再雪上加霜，一番猶豫，忙拿了電話便敲了大女兒的門。

「媽。」唐哲雅睡眼悻悻的開門，見到一臉焦急的母親后，即刻回了神。

「喂，哪裡？」她遲疑的接過電話。

「哦，是，是。大小姐？」劉秘書試探出聲。

「嗯，劉姨，發生什麼事？」唐哲雅一手把母親拉進門，利落的倒了杯開水遞給她。

劉秘書欣慰的鬆了口氣「你終於回來了，董事長不知道多麼。。。。。。」

「。。。。」

「是這樣，金控投資銀行今天一早發來傳真，說我們的企劃案沒得到評估通過，說是要暫擱置。」

「多少？」

「二億，但我們同時和其它銀行也遞交了方案，但看來，他們會馬上得到消息。」劉秘書語氣委靡，董事長策劃兩年的投資案，一切準備就緒，公司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只為此一籌，不料，卻發生這樣的變故。

「一共多少？」唐哲雅心一緊，單隻兩億，已是不少的數目。

「六億。」

唐哲雅閉閉眼，看看呆坐在一旁的母親，轉身到浴室，拉上門，這才道「先不要告訴父親，我馬上來一趟公司。」

收了線，她不免好生安慰母親，不要聲張，這事算到頭來，還只是怪她，父親太要強，太好勝，十年未見的女兒，他也不會認輸，定要做出番大的成績讓她刮目相看，才導致這個局面。

但父親一向辦事慎重穩靠，不是非常好的項目，他不會投入這麼多，如若是昨天那個項目的話，她便能理解了，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欣慰的說，資金解決原來是通過這種途徑。

她匆匆趕去公司，馬上讓劉秘書安排新項目企劃組的同事開會。

原本唐家修是要給她一個隆重的歡迎儀式，讓公司的上下都風光的知道她回來，哪知道是這種場面，劉秘書簡潔一兩句話通報后，唐哲雅已蹙眉坐定，喚人調出派往各大銀行的投資預算書。

幻燈片一頁一頁放映下來，合情合理，找不出絲毫破綻。眾組員大氣也不敢出的看著她，生怕這投資案里被她揪出些失誤來。

畢竟對這未來的董事長還不甚了解。

「大家放心，這事我會和各銀行交涉，董事長身體不適，各位有什麼事，直接向我彙報。」她朝大家笑笑，起身。

眾人鬆了口氣，對這位突展笑容的大小姐的擔當很是佩服。

大家低聲交頭接耳的陸續出會議室，劉秘書看他們個個的表情，知道復華肯定馬上就會熱番天，天天爭相要見識這位一上任便遇到這麼棘手事情的唐家大小姐，更加想要看她如何處理這場危機。

「劉秘書，銀控退回提案的原因是什麼？」唐哲雅坐在父親的椅子上，盯著桌面一家四口的合照，眼睛微紅，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又遭驚嚇的原因。

「這案子一直由我在跟，銀行方面回饋的消息，都非常好，那邊負責這件case的肖經理，周五還同我有過電話，說是基本沒問題，不知道怎麼，便得到這個消息，只說數目過大還需要再仔細評估。」

「他們這樣做有失一個大銀行的作風。」銀控是他們一次信借款最多的一家，想來，唐家修對他們十分有信心和把握的。

「是的，大小姐，相信，過不了多久，各大銀行都會有否決的消息傳來，他們不敢擔風險。」

唐哲雅點點頭，這種商場連鎖反應，最為可怕，尤其是貸款方面。

「給我接金控肖經理。」她撥通內線。

肖蒙正在辦公室坐立不安，早上任何一通電話都足讓他如驚弓之鳥，不由得埋怨起上司來，丟下這麼一個燙手的爛攤子，唐家修的脾氣在商場無人不曉，何況這次，確實是他們不對。

「肖經理，二線。」桌面電話傳來他秘密雪莉甜美的聲音。

「男的女的?」他遲疑。

「肖經理，是女的，還很年輕喲。」雪莉一陣輕笑，莫不是她的上司在外惹了風流債。

「接進來。」他明顯鬆了口氣，這麼大的事，唐家修肯定會親自打電話來的。

「你好，金控負責凱然企劃案的肖經理？」陌生清冷的女聲傳來。

肖蒙聽到凱然二字，便抹了一把冷汗「是，請問哪位。」

「我是凱然的唐哲雅，請問您今天是否有空？」唐哲雅抬腕看看時間。

「我。。。。」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到銀行找您，等會我會讓秘書和您check時間，好嗎？」

唐哲雅語速有些急切，或是有著感染力的，肖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那邊已經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肖蒙扔下電話，抱頭低叫。這個唐哲雅，看來也不好惹，但。。。。至少比面對唐家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