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寧宮內初相見

「臣，朱宸濠拜見太皇太后！」進入清寧宮內，朱宸濠看著膳桌前主座上坐著一位的慈祥可親，面目溫和的老人，正是當今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雖然已過花甲兩鬢斑白，但是卻保養得極好依舊雍容華貴。

「快起來，快起來，來人賜座！」太皇太后看到朱宸濠后慈祥的笑了笑，滿懷親切的說道。

「小王叔~」一聲嬌嫩的聲音響起，朱宸濠才注意到，太皇太后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十分可愛的小男孩，用玄色紗將頭髮總束於腦後，納於囊中，垂在身後。似乎只有四五歲的樣子，一身袖珍的玄衣纁裳圓領袍，前胸、後背與左右兩肩處裝飾有四團龍，手裡還拿著吃剩的半塊糕點，一雙小眼地溜亂轉的看著自己。

「臣朱宸濠拜見太子殿下，剛才未見到太子有所失禮，還請太子贖罪！」朱宸濠猜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孩應該就是當今太子朱厚照，便連忙再次下跪拜道。

「小王叔怎知我是太子的」小小年紀的朱厚照拿著手裡的那半塊糕點好奇地問問道。

「太子殿下您身穿常服前後及兩肩各金織蟠龍，一旁邊的翼善冠腳直指上，我朝只有太子方可如此，而且臣在南昌就聽說當今太子粹質比冰玉，神采煥發，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還有一點，您上來就稱臣為『皇叔』，您不是太子殿下還會是誰？」朱宸濠表面微笑著講解道。

「好了，好了，一定餓了吧！快坐下吧！」太皇太后被朱宸濠最後一句話逗得開顏而笑，把一盤糕點推到朱宸濠身邊並示意他坐下。

「還真的是這樣誒，我以前都沒發現呢！」年紀小小的朱厚照還真的照著朱宸濠說的找了一遍。

「上次你父王來的時候也是你這般大小，唉……」看著朱宸濠吃著點心，太皇太后一時感慨良深。

朱宸濠清楚的記得父王曾跟他多次提到過太皇太后，在他小時候入宮陪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讀書的時候，太皇太后十分疼愛他們，大概也是像今日這般遞給他糕點吃吧……

一時的感觸也讓朱宸濠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父王像太皇太后般慈愛的看著自己吃糕點的時候，就在朱宸濠熱淚盈眶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尖亮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一位輕身穿龍袍的中年男子，在一眾太監的跟隨下緩緩走來，而朱厚照卻猶如遇見了貓的老鼠一般，嗖的一下，躲到了太皇太后的身後。

朱宸濠仔細打量著那個人，雖然兩鬢微白，但是身材挺拔，風姿英偉，目似朗星，頗有帝王風範。

「臣朱宸濠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聲稟報猶如那寒冰裂刃一般，割碎了此時的溫暖，讓朱宸濠強忍著收回了眼淚，面容一下子冷了起來。但還不得不裝出一副謙恭的姿態。

「孫兒給太皇太后請安!孫兒這幾日政事繁多，沒能來跟您問安，還請太皇太后您恕罪。」弘治皇帝進來后眼神閃爍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皇帝操勞國事，也很辛苦，不必日日前來請安，哀家有照兒陪著」太皇太后看到弘治皇帝此刻的神情，想到了太子朱厚照此時正趴在自己的背後緊張的眨著自己的衣角，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太子，還不出來！」弘治皇帝太皇太後背后似乎有閃動，就知道太子一定躲在後面，便厲聲說道。

「父皇~」朱厚照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撒嬌著探了出來。

弘治皇帝伸出手來，朱厚照縮瑟一下，以為是要被打，整個身子緊繃在原地，沒想到弘治皇帝只是搖了搖朱厚照的頭，責備道：「聽說你今天又偷跑去騎馬射箭了？成天舞刀弄棒的成何體統！哪裡還有太子的樣子！」

「皇帝，太子性情仁和寬厚，如果過於拘泥於禮教，反到壓制住了天性，不過太子天性好動，又是國之儲君，確實應該接受嚴格的教育。且太子的生辰生日為「貫如連珠」，據說與太祖皇帝的生辰此有相似之處。而且當年皇后夢白龍入腹而生太子，白者乃主西方，為兵象。你不是一心想把太子培養成為太祖皇帝一樣文武兼備的曠世聖君嗎？昔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我朝太祖皇帝那一個不是文武兼備的！」太皇太后看到太子在原地一臉委屈，一臉疼愛的把太子攏到身邊並解圍道。

「太皇太后說的是！」聽了太皇太后這麼一說，弘治皇帝轉怒為笑，恭敬地應道，隨即又轉換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對著朱厚照嗔怪道：「太子，你聽到了嗎？凡事都不可過度，更要注意安全。你已經五歲了，群臣也跟朕請求過，朕也跟你母后商議過了，從明天開始，正式出閣讀書！寧王也陪著你一起！」

「兒臣遵命！~」太子朱厚照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把聲音拖得老長。

宸濠一直跪拜在地上，凝聽著身前的這一幕溫馨，但是並沒有一絲的感動，相反，他的心，再一次被深深的刺痛了，讓朱宸濠再次沉浸到仇恨中，「你們的這種親情享受的可溫馨？我本來也可以是這樣的！這些我也可以擁有的！但是你卻毀了這一切！」

而此時似乎有一陣的空氣的波動在朱宸濠身邊閃動，眼眸再次被浸染，一陣秋風吹來，月光、樹影一齊晃動起來，樹枝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起來吧！」不知過了多久，弘治皇帝似乎感到了此刻的異常，注意到朱宸濠依舊拜伏在地上，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字，但是話里放佛透露著威嚴，，讓朱宸濠不自覺的感到畏懼，也打斷了他的思緒，再次讓他恢復平靜。

「謝陛下！」隨著慢慢的抬起頭，朱宸濠的略帶異色眼神也由冷峻變回柔和，全然不顧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筆直的支撐了起來，凝視著弘治皇帝。

「你長的還是像你的母親……」弘治皇帝也在注視著雙瞳剪水的朱宸濠，不自覺的說了一句，弘治皇帝似乎意識到此刻的失常，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面上仍是平靜隨即緊接著說道：「朕與你的父王從小便交好，也是在這清寧宮，在太皇太后的膝下度過了美好的童年，而誰也想不到，數月前的這一別，卻是永別！每每看到你們就想起了我們小時候，希望你們也能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相伴成長，從此以後你就太子一起在文華後殿讀書吧！」

「臣謝陛下隆恩！」朱宸濠再次俯首拜道，心裡卻泛起波瀾，殺害父母的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卻什麼也做不了，更加諷刺的是自己還不得不偽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