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亂動族牆 第112章 熙女出牆
西域,月色微涼。
土面闊道上,月色映襯之下,一隊約莫數百的銀甲騎士駕馬緩行由遠而近。
透過騎士手中的火把,那藍底黑字緩緩飄動的『張』字聖旗迎風招展。不用說,這銀甲騎軍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隊伍中,兩輛頗為華麗的馬車被銀甲武士們簇擁著。當先一輛馬車之上門帘撩起,張耀宗盤膝閉目坐在當中神似假寐。
而後一輛馬車內一老一少兩位女眷,自然正是清風別院之中,時常伴隨少主左右的靈婆和那新晉貼身侍女歐陽熙。
「再往前,可就到了族牆了。咳咳咳...」靈婆之前受傷,靈力潰散的癥狀一直沒有緩解。再加上血脈轉移之術乃是奇術,勞心勞神。
從那之後,她實力也是每況愈下。本就佝僂的身子完全站不起來了,到如今,就連說話都有些艱難。
「婆婆您怎麼樣了。」歐陽熙見狀連忙上前輕拍靈婆後背,掌心靈力渡入后這才緩解了些許靈婆疲態。
「這一路舟車勞頓,要不然,我還是差人送您回去吧。」歐陽熙有些埋怨道。
別院之中舉目無親,靈婆所做的一切已經讓歐陽熙將她當成了自己在此地唯一的說話之人,對她不顧身體的倔強自然是有些氣惱。
雖然最初自己也是恨這靈婆,可每當看著她獨自一人時那垂暮悲傷的模樣,那股恨,卻怎麼也燒不起來。
人生無常,想必,她也從未想過,此一難會害到她那唯一至親的靈筱吧....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的。」靈婆笑著擺了擺手。
回去?她這朽木之身又能回去哪裡。靈族已經舉族離開靈山,那回憶最深的家已經人去山空成了一片荒涼。
而那清風別院,只不過是她漂泊無依之時的一個駐足之所。也正是因為那惹人憐愛的小靈筱時而會來,她才會對那裡有著些許眷戀。
現如今,靈筱生死不知...三千姓氏族地雖大,她還能去往何處....
「老婆子我身子如何我自己知道,你這一去,我怕等不到你回來。」靈婆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歐陽熙的額頭繼續道:「能陪你走走,便走走吧,雖然不知道能走多遠。」
歐陽熙聞言心頭有些發酸,將額頭輕輕靠在靈婆胸前久久不語。
待在別院之中,她時常夜不能寐。風冷苑深,來到此地之前她還只是一個天真的氏族之女,自從清醒過來那一刻后,為求自保的她無時無刻不在心驚膽戰中度過。
那院中看似是張耀宗的小世界,然則來來往往的侍女衛士中卻根本不知道暗藏了多少他人耳目。縱然機緣巧合之下控制了張耀宗,但為了不暴露,整日應對之下她也早已身心俱疲。
若不是有著靈婆這久經世故的老人時常提醒,她估計早已露出馬腳死在了張聖鴻的暴怒之下!
不過,危機與機遇總是相對的!
就在她心生動搖萌生退意之際,聖族之長張聖鴻突然傳來消息,傳信中說在候族環線府域之外發現了一處靈脈。
此靈脈自隱有爆發跡象之初便被天機閣探知,並及時派出聖族武士層層護衛。靈脈一出,傻子都知道絕非等閑機緣,就等張耀宗前去得那其中好處。
而這族信張聖鴻也是鞭策之意明顯,若是張耀宗得了機緣仍舊無法覺醒圖騰血脈,那,從此以後便再莫貪戀少聖之位。若有他念,他張聖鴻親手誅了他!
歐陽熙得了消息之後很是激動,此事一出正好應了她的心思。既能得了那張聖鴻為嫡子安排的機緣,更能趁此機會出了聖族這個囚牢,何樂而不為?
如此,便出現了之前歐陽霆在靈脈之心處,見到她繼承水靈脈的一幕。
得此禹王厚賜,歐陽熙的實力得到了填鴨式的增長。水親海鳥,故此水靈脈與她祖輩的海鳥圖騰有著極其類似的共通,相輔相成融會貫通不過剎那之間。
歐陽熙的實力,竟在短時間內直追他那苦苦想要變強的弟弟,穩穩踏在了六脈之境!更何況她身具圖騰之血,尋常六脈在她那略有生疏的攻勢下竟全然不是對手。
得了水靈脈精華后,歐陽熙令張耀宗修書一封傳回聖族,以此穩住張聖鴻,而自己則頭也不回的朝著反方向行去。
族人之苦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的想法很簡單。由此向西出族牆,有張耀宗在,這數百張氏銀甲還能聽其號令。
一旦出了族牆,便轉向朝著北域行進。哪怕是搶,她也要先將那些遭罪的族人搶出來再說!
誰也別說她歐陽熙女子志短,不懂利用手中機遇。她曾經嘗試過,不過在這之中,那對族群的魂牽夢繞沒過幾日便將她敲醒。
她歐陽熙做不了那雜書傳記中的女中王者,她生在歐陽氏那偏遠勝似蠻荒的族地,這一生,她就喜歡那種單純直白圍著親友鍋爐轉圈的日子。
什麼鬼活出不一樣的人生,她做不來。既然如此,還不如仗著自己手裡還有點兒力量去搏上一博!
等到搶出族人,再掉頭轉道南域族牆,聽說那裡的武閣與弟弟很是親近,到時再藉助他們的力量把族地中的孤兒寡母全部接出來。
什麼天塌地陷獸族陰雲,既然這些個大族容不下歐陽氏,那我就帶著族人們找個斷山險地躲起來,只要能夠活下來,怎麼活不是活!
如此想法一傾訴,就連靈婆都不知該怎麼反駁她。雖然想法有些粗,但她所秉持的念頭卻是很符合族群意志的。只不過,沒有做到那些男人們一般將這意志抬高到人族層面。
轉念一想,女人,不正是如此么?有什麼大道理可言。就連那聖女張淼,當初也不正是為了身後族人而放棄了心中所念么?
想到這裡,靈婆很是贊成歐陽熙的想法。這一路,陪著她吧。反正自己也要死了,在死之前經歷一次少女偏執,不是挺好么....
可眼下族地之內各族兵事四起,沿途之上與她相遇的各族之軍已經不下數十股。當然,有著聖族戰旗在前,更有張耀宗穩坐馬車之中,這一路到現在還算是順風順水。
不過萬事哪有什麼絕對,就在天光之時,遠遠黑壓壓又一片族軍踩著厚重的馬蹄聲匆匆而來。
待得他們臨近,歐陽熙這才從車窗處看清了,那疾馳而來的人馬打著一個碩大的「喬」字旗幟。
喬氏的人馬?歐陽熙面色一變,這掌管北域的候族,怎麼會出現在這西域邊荒之地。難不成,是來追他們的?
想到此她心念急轉,腦中不時閃過道道畫面,回憶著之前是否有什麼疏忽讓自己暴露。
「哈哈!耀宗兄走得還挺急,這一路緊趕慢趕,差點就沒趕上。」那族軍馬蹄滾滾,粗略一看起碼兩千有餘陣勢頗為壯觀。
「喬浪?」張耀宗長身而起,直面那當先衝來的一青年騎士眉頭一挑。
「哈,眼下獸族大舉來襲族牆戰事四起,縱觀這三千族群,怕也就只有耀宗兄有此雅興攜美遊歷了。」那青年勒馬大笑,那張稜角分明頗為俊秀的面容,不正是喬氏族子喬浪又是何人。
若有深意的瞄了一眼挑簾而出的歐陽熙一眼,喬浪笑得愈發調侃。
「喬兄不要胡言,我這不過是受了家父之名巡視西域罷了。此等苦差事,我可不怎麼覺得舒坦。」張耀宗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慵懶應道。
這喬浪與張耀宗雖不是什麼相交莫逆,但也是在那別院之中飲過好幾次酒。歐陽熙念頭一動,便讓張耀宗以常態和他交談。
「對了,我聽聞喬兄也得了那靈脈精華,看你脈氣雄渾,怎麼?又有突破?」
喬陽聞言笑得更是燦爛,道:「還是耀宗兄消息靈通,突破不敢說,不過晚耀宗兄一步到了八脈之境。運氣,運氣。哈哈哈!」話是這麼說,但他那臉上的傲色卻是絲毫沒有掩飾。
的確,以候族族子的身份愣是以微末的年歲之差追上了聖長的嫡子,這層優越感放誰身上都會難以把持。
「耀宗兄此番得了那精華,是否如願以償的....嗯?」喬浪沖張耀宗遞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此處聖族武氏不少,說話不敢太瞎,可別有那張氏二房的眼線平白得罪了二聖。
「哈哈,不過浮雲罷了,不提也罷。」張耀宗笑得淡然,但嘴角那似有似無的傲然被喬陽敏銳的捕捉到了。再加上他額頭上那欲蓋彌彰般的銀色絲帶,更加確定了喬陽的猜測。
「恭喜耀宗兄,不,少族長!哈哈,果然是聖長之子,我就說這少主之位遲早還是您的!」喬陽連忙一拱手,耀宗兄和少族長這稱呼可不能相提並論,說話間他已經加上了尊稱。
聖族所圖,身為喬氏族子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張耀宗一旦有望繼承族長大位,那以後的身份那可就天差地別了,還是此刻好好相助得好。雪中送炭總要好過錦上添花啊!
「喬兄,不知你帶著這喬氏精銳一眾,欲要去往何地?」張耀宗微微一笑負手問道。
「不瞞少聖,此番小弟得了靈脈之精,不光實力有所精進,更是增了些許小手段。」喬浪聞言連忙一拱手略有謙卑之色的低聲道:「此番稟明家父,欲要出牆,去探那流雲靈府。」
「喔?」張耀宗神色一動,問道:「此話當真?」
「少聖有問,小弟豈敢妄語。」喬浪答得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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