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獸影突現
整夜，歐陽霆都在似夢似醒中度過，那族牆之上隱約傳下的喊殺聲，一直持續到天邊亮起魚肚白方才散去。
雞鳴之後，號聲響起！
天雖還未全亮，但整個城寨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喧囂。
歐陽平等一干老兵們起床的速度很快，連帶著歐陽霆他們手忙腳亂的也慌慌張張開始整理。
所有人都沒有吃早飯，只是整理完成之後族群列隊，一隊隊的前往那裡每人領了一個布包。
那布包入手溫熱，從裡面散發出一陣米面的香氣。
想來，這應該是吃食了。不過這麼大一包，難不成是今天一整天的？
果然，這念頭剛升起，歐陽平便看著他們道：「拿好，可別散開掉了。族牆上可沒有火頭軍給我們做飯，一天一夜可都指著這包東西填肚子呢。」
一天一夜，歐陽霆看了一眼手裡的布包將它套在肩上，這可不怎麼多啊！
領完飯食之後，大家開始領兵器。
上牆的石梯有好幾道，每一道的左右都整齊排列著好幾道兵器架。
那上面刀槍斧叉什麼都有，沒有指定誰歸誰，反正過一個拿一把，什麼趁手拿什麼。
「你不拿兵器？」歐陽平皺眉問道。
「我用這個，習慣了比拿刀順手。」歐陽霆抬了抬手中挑著布包的火叉。
「喔，順手就行。」歐陽平看了一眼火叉棍點了點頭，那材質看起來好像不是一般樹棍，也就沒再多說。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都開始上牆。
上到族牆的石梯呈弧度爬升，兩側並不是很寬闊，約莫不到兩米的樣子。
一隊隊的族兵排行著踏上石梯，遠遠看去，跟螞蟻搬家一般，密密麻麻的幾道人線順著梯步緩緩爬升。
可能是因為昨晚的喊殺聲太過激烈，所有人的心情都受到了些許影響，這一路上，並沒有多少人說話，只是悶頭走著。
大約二十多分鐘，歐陽霆走完了這條有些漫長的石梯。
族牆！
踏上族牆，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有些蒙眼的亂風，而這亂風之中卻夾雜著沉沉的血腥味。
果然，死人了。
歐陽霆瞳孔一縮，當他步出梯步隨著前面的隊伍繼續踏著族牆前進的時候，一道道被黑布掩蓋著的屍體出現在他們眼中。
一，二，三...十七個！
十七具屍身就算用黑布掩蓋，但那地上淌出還未乾透的一灘灘血跡，卻仍舊觸目驚心。
他們整齊的躺在寬敞的族牆通道里，有三四十個人守在他們身邊，應該是準備抬下去了。
歐陽霆一聲不吭的跟著隊伍走著，這族牆之上寬約丈余，隊伍行走算是寬闊。但道中到處密布著各式大型武器，讓他們不得不跨越著前進。
巨大吊臂用粗大的鐵鏈連接著的滾木，滾木之上密布刀刃和鋼釘，那鋼釘之內暗紅色的血跡遍布，血色與冷然相結合看的人頭皮發麻。
還有那一排排滿布槍頭的寬大木板，甚至那足有兩三米寬的巨型床弩...
邊走，歐陽平等老人就不斷的跟歐陽霆他們講解著這些重型兵器的作用。
每行過一段，便有一隊族兵停下來開始與牆上族兵交接。
走著走著歐陽霆才知道，左大營所負責的防線可並不單單指的是這絕高族牆的一半，而是順著族牆往左延伸的很長一段。
而歐陽氏因為族人不多，所以所負責的區域並不長。
加上歐陽霆他們新到的十人，四十餘人所劃定的值守區不到一里。
當隨著歐陽平等人停下站定之後，看著身後的隊伍繼續緩步向前，歐陽霆竟然升起一股不知所措的感覺。
「老彭，昨晚不太好過吧。」歐陽平笑著沖一個漢子道。
那漢子臉上扯出一絲笑容，道：「那些鬼東西不知道鬧個什麼勁，昨夜硬是衝到了半夜。我們族，走了一個...」
歐陽平聞言一怔，隨即單手捶胸歉然道：「抱歉，為了人族！」
「為了人族！」那彭氏漢子強打精神與歐陽平簡單溝通了一下，招呼著族人集結準備返回左大營。
從他們的族人數量歐陽霆可以判斷，這彭氏應該與歐陽氏差不多，所有人加一塊兒也只有不到五六十人的樣子。
初日現出，外面黑霧蒙蒙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
歐陽霆等新人站在族牆之上，在陣陣亂風中第一次看見了人族之外的世界。
「很美是吧？」到了這裡很久沒有吱聲的弱雞輕嘆道。
歐陽霆點了點頭，外面，的確很美...
叢巒疊嶂他不是沒見過，只是從未見過如此的渾然天成。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綠色的世界，也許是少了人類的踏足，外面的樹林茂密得近乎沒有縫隙，一片一片的緊挨著全然被綠意籠罩。
群群青鳥劃過天空，為那外面的世界帶去了一絲喧囂。
遠遠的，歐陽霆還看到一大片湛藍的湖泊靜靜的躺在那裡，在初日的映襯下就像是寶石一般反射著光亮。
那，那就是獸族的世界么！
太陽升起之前，他曾一度在腦中想象過族牆之外到底是何模樣。
是血色染紅的荒蠻？還是枯敗遍布的蒼涼...
無數個場景他都曾想到過，但唯獨沒有想過如此美到讓人驚嘆的場景。
「歐陽霆！」正當他沉浸在這景色中有些晃神的時候，一個呼聲將他喚醒。
轉頭一看，不知何時那陳鋒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這是百夫長的腰牌，與你們歐陽氏相鄰的羅氏相加百餘人，現在正式歸與你的調動。」說著，陳鋒朝歐陽霆遞過來了一個牌子。
歐陽霆愣愣的接過那牌子，這牌子上書一個『百』字，非鐵非木，入手並無沉重感。
「骨牌。」弱雞輕聲道：「獸骨做的。」
歐陽霆直到現在才真正反應過來，道：「我？我才十六歲啊！不成不成，還是給平叔比較合適...」
「多謝陳將軍。」不待歐陽霆說完，歐陽平已經拱手致謝。
「呵，無礙。慢慢的你就適應了。」陳鋒笑道：「另外，我想代陳氏向你說聲抱歉。不過，族群之間的不愉快還是先放下吧。在這裡，所有人族，都是族人。」
「平叔已經跟我講過了，我明白！」歐陽霆點了點頭。
又在說了兩句，陳鋒扛著長槍離去。
而羅氏的一個中年人也與羅英一起到了這裡，算是與歐陽霆打了個照面。
就這樣，歐陽霆的第一個值守日開始了，加上羅氏所劃分的區域，他需要不定時的巡視兩三里有餘的族牆。
在他下轄的這一段防線早已遠離了左大營緊貼的那段高牆，從牆上往下看，估摸著也就只有十丈左右的高度。
來回走著，他突然發現了有一個人有些怪異。
不，也不能說怪異，只是這個人與其他人有些不一樣罷了。
走了兩個來回，歐陽霆就打量了兩次那個坐在床弩一旁的青年一眼。
那青年看起來約莫二十左右，黑袍鐵甲，從氣息上不難判斷，他也是一個覺醒層次的人。
而且，那一身血脈之力已然內斂，說不得應當是這層次中的頂尖高手！
可他又不像歐陽霆一般來迴轉悠，只是背負著弓箭靜靜的坐著發獃。
「小霆，不用看了。那是張氏之人。」待到歐陽霆撇著脖子返回，歐陽平笑道。
「張？那個張？」歐陽霆驚疑的問道。
「哈，玩兒弓的還有哪個張？」歐陽平輕笑一聲道：「他們聖族可大著呢，每隔一段兒都能看到他們族人的身影。」
「那，那我是不是要返回去行個禮...」歐陽霆知道，面對聖族失了禮節這事兒可大可小。
「嗨，沒事的。這裡是族牆，有族牆的規矩，不講族群那一套。」歐陽平擺了擺手繼續道：「那要是延續族群內那一套，那不大統領見著這小兵也要行禮，怕是早就亂套了。」
「也是...」歐陽霆恍然。
就在這時，歐陽霆突然一怔，兩隻眼睛看向了牆下十餘丈外的一片密林。
「怎麼了？」歐陽平問道。
與他一樣，那張氏青年也在這時跳起，彎弓搭箭直指林中。
「哞..哞..吼~~~」
在兩人的動作下，其餘人均是迅速在牆垛空隙處探出腦袋。
「戒備！它們沒退！」歐陽平一聲大吼。
「咚咚咚~~~嗚~~~~」鼓號聲起，遠處的族兵們聞聽之下也是開啟戒備。
嘩啦嘩啦的鐵鏈滑動聲四起，族牆上的族兵們開始準備那些大型守牆器械。
片刻之後，歐陽霆終於從那密林的盡頭看到了那發出嘶吼聲的東西。
獸族！
鄰近族牆的是同樣延伸的一片寬約十餘米的空地，那是族兵們冒著生命危險下牆清理出來的，為的便是能夠看清那些獸族。
而此刻，密林盡頭的陰影下，一個個巨大的獸影從中打著響鼻走出。
「好，好多！」站在歐陽霆身邊的一個族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平日里難道沒這麼多麼？」歐陽霆問道，之所以這麼問，因為說話的是一個老兵。
不待他回話，歐陽平的話間接性回答了。只見他看著下方密密麻麻走出的各種蠻獸喃喃道：「這，怕是那些兄弟沒得休息了。」
「咚咚咚~~嗚嗚~~~」
果然，他話音剛落，遠遠的筒樓上再次響起了鼓聲。
二通鼓！
雖然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但歐陽霆知道，第一天值守的他們，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