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3章 搶婚

第0113章 搶婚

李昊一打眼便認出了為首那人。見是勾乙,李昊樂了。

若有了快馬助力,何愁追不上蒙面人?

可只須臾的功夫,李昊那股子興奮勁兒又被壓了下去。

勾乙是來報信的。皇上已然知曉李昊不在天牢,此時正在自己的東宮大發雷霆呢。

聽說自己老爹去了東宮,李昊的腦袋登時就嗡了一聲。著實是好一會子,才緩過神來。

「趕緊回去吧殿下。好好認個錯,聖上興許會從輕發落的。」

齜牙咧嘴的捂著還在滲著血的屁股,勾乙強忍著疼痛,諫言李昊速速回宮。

「舅父不是去了相國寺嗎,我爹怎麼還是不依不饒的?」

「閣老是去了相國寺,還是跟著皇上一起回來的。壞就壞在閣老替您保證的太好,皇上竟親自去了天牢。可看到的卻是件衣服和那首不成體統的酸詩。」

「……」

言語間,勾乙從懷裡掏出張黃紙。

「您自己看看吧,這是臣照著原文謄寫過來的,一字不差。」

「……」

老爹既然還是怒火未減,就說明自己那點心酸也沒能得到理解。想到這,李昊本就低落的心情便更加的低落了。

那可是他憋了好多年的肺腑之言,鼓著莫大的勇氣才寫上去的。

「您倒是寫幾句悔過自新的話呀!這當口,您寫這些,聖上能看得下去嘛!」

打開黃紙,勾乙點指著上面的行行小子,皺皺著眉頭。

「咱做事能不能思量一下呀!不是臣說您,這當口,您往牆上提的哪門子酸詩啊!」

「本宮就是覺著憋屈,覺得冤得慌才寫的。」扁著嘴,李昊憋屈的道。

「臣下倒是知曉殿下心繫社稷,關愛百姓,可大臣們知道嗎?聖上知道嗎?」

「本宮不用他們知道!壓根也沒想他們知道!」

想想那些個擺著臭臉、敷衍自己的學究們,李昊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把便搶過勾乙手上的黃紙,團了個實誠,甩在了街路上。

晉宗嚴格,對太子要求也很高。很小的時候就要求他學習很多東西,學不好就懲罰。動輒關進小黑屋,密閉思過。

李昊提出的問題老師們答不上來,老師們講的李昊還沒有興趣。久而久之,李昊便對學問產生了膩煩。學究們也都帶著『孺子不可教』的心態,應付著差事。

就這樣,本來會的東西李昊也謊稱不會。如此惡略循環了數年,頑劣的帽子便扣加其身。

李昊生就倔強,骨子裡壓根就沒有『認錯』這兩字。類似白日里沖著御輦內的晉宗高喊著『知錯』,簡直就是底線了。

也正是因為這點,李昊才覺得委屈。

「本宮都當眾認錯了,他為什麼不依不饒?」

「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殿下!您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人們有個通病,往往只看到自己的付出,卻看不見旁人的苦心。

他以為,他當眾認錯,已經是低氣的不能再低氣了。豈不知,他認的這點錯,都及不上晉宗苦心的一角。

天底下沒有一位父親不是望子成龍的,更何況是一國的君父晉宗了。

李昊驚鑾駕,攔御輦是個什麼罪過?豈止是關進天牢那般的簡單?

可是李昊非但不解,還一肚子的委屈,還打天牢逃出來了。晉宗又怎麼能不氣?

豈止是氣,簡直就是暴跳如雷!

不然,勾乙怎麼能這麼害怕?弄不好,他也是要掉腦袋的。

其實這許多年,晉宗還真就誤會李昊了。

李昊並非人們傳言那般的頑劣。

他很溫良,也很聰慧。還每每打著外出賞玩的名頭出去接濟百姓。而且用的都是自己的錢糧。

但是,李昊嘴硬,從來不與旁人提起。因為救濟百姓的事還得罪了很多人。

就是那些雪片一般的劄子,才使得晉宗誤解李昊。

那麼問題來了。

李昊一不接受賄賂,二不搜刮民財,吃穿用度統統都是來自宮中,又是打哪來的私錢呢?

別忘了他有雙天眼。

識別玉石,弄些錢財可是不在話下。

可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恰是因為這個,他才被貼上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成日里出沒花街柳巷的混蛋標籤。

玉石雖然珍貴,但卻不能流通使用。只有換取銀錢才能實實在在的幫到窮苦百姓。

基於如此,李昊才把目標鎖定在達官顯貴一擲千金經常出沒的花街柳巷,不顧身份顏面的兜售自己的玉石。

既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也認得李昊。但是居於影響也都是閉口不言。

有的竟還為了巴結,故意多給他些銀兩。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昊才得罪了那些人。

這原因嘛,笨想都能猜得出。無非是那些多給他銀兩,故意賣好的人有求於他,他裝傻不認罷了。

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夾雜人情的買賣,李昊為什麼非得要領情?

還有一次,李昊生病了,不能親赴叫花村接濟窮苦的百姓,就叫陪臣勾乙代勞。

誰料勾乙將錢財交給村長后,那村長居然起了貪念私留了一部分,並且還虛報假賬。

李昊知曉后勃然大怒,親手宰了那個村長。因此還被冠上個痞子太子的罵名。

雖然受了冤枉,但他卻懶得解釋。他覺得,問心無愧才是最好。

那麼,那首詩是怎麼寫得呢?

李昊討厭文嗖嗖,也討厭墨守成規的格律,他覺得文字應該通俗易懂,能表達意思便好,所以通篇也是大白話,沒什麼格律而言。

通篇如下:

此番下天牢,方覺玉宮好。

錦衣又玉食,自在伴逍遙。

誰料驚鑾駕,瞬成泡影消。

玉床變草榻,跳蚤到處咬。

老鼠吱吱叫,臭味到處飄。

窗前對勾月,悔恨知乎少。

苦心養育兒,吾卻不著調。

非是不想專,聖賢太難嚼。

搖頭又晃腦,直叫腦殼爆。

稍加不留神,皆數全忘了。

說實話,李昊本意還真想寫點悔過自新的東西,低頭認個錯來著。

可越尋思越憋屈,越尋思就越是屈得慌,就暴露出本真,便有感而發了。

隨之,格律也由五個字的變成了七個字的。

師尊遷怒聖咆哮,動輒頑劣大不孝。

忐忑堆縮面朝壁,悲慟對牆低聲嘯。

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必死板禁錮教。

五更讀書皓月畢,有幾身板吃得消?

臣自知曉斤八兩,從未傲恃比天高。

雖沒寸功於社稷,也不論政上早朝。

扶持百姓務實事,心繫子民誠可表。

悖逆之事僅學問,衣冠冢立心昭昭。

想起作詩的情形,李昊攆了攆手上的血泡。不由又是一陣酸楚。

他又何嘗不知學問的好處?

可明明很上進,明明很好學,他們為什麼總說自己是異類?難道只有書中記載的才是學問,自己從石頭上看到的就不是學問了嗎?提出個新課題就是異類?

「靠!老子就是異類,就是與你們想的不一樣,怎麼了!」

想想老師們敷衍自己的情形,李昊就覺得堵得慌。說實話,打小的障礙,他是真心的過不去。

「您吶您,總是一根筋。若不是閣老替您兜著,您這太子位八成早就廢了。身為儲君,做事總是隨心所欲的可不行啊。這有時候啊,彎子咱也得繞繞哈,畢竟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不是?」

俯下身子,檢起那團皺巴的不像樣子的黃紙,勾乙又好言哄勸了一番。

「他們愛咋看咋看,本宮不在乎!」

「您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大王窺視太子位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寶座被他得了去,您可就有罪受了!」

提起太子位,李昊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太子若是做不成了,自己那些個想法不就全泡湯了嗎?

「……那你說咋辦,已經都那樣了。」

「若想改觀嘛,也不是沒有辦法。」

「……」

「呶,眼前就有個好去處。」

沖著沈辰鄴的府邸努了努嘴,勾乙會意的挑了挑眉頭。

「你那意思,是要本宮……」

勾乙無非想讓自己放下芥蒂,認了沈鈺這個師父,藉此來討得老爹歡心。

可那許多滿腹經綸的大學士自己都不認可,又怎麼能拜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子做師父呢?

「可他只有十七歲呀!」

「十七歲怎麼啦?十七歲就不能做殿下的老師?」

「……」

「看來殿下還是沒能理解微臣的意思。」

見李昊依舊高昂著脖子,還是一副掘強的架勢,勾乙搖了搖頭。

「不管他多大,也不管他能否能勝任,只要能討得聖上歡心,哪怕接到東宮擺著,您也得認了他!」

「……」

「這點啊,您還真就得跟大王好好學學。為了太子位,大王可是想盡一切辦法的討好聖上,那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

「可您呢?可有一件事讓聖上省心過?漸天的跟著聖上對著干對您有什麼好處哇!」

「……」

「就是聖上寵著您,時間久了也會寒心的!」

「……」

「聖上可是極其的看好這個沈鈺。有這麼個台階,你還不趕快下去?」

「嘶~這個嘛,本宮還真得好好想想。」

道理他李昊是懂,也想與老爹緩和緩和關係。可問題是,這張麵皮實在是舍不下去。

「唉!就算是為了舅舅吧,低氣些就低氣些吧。」

想了想一把年紀的傅黎棠,李昊沉沉的出了口氣。

「頭前帶路!隨本宮去拜會拜會沈太師!」

不多時,一眾來到沈府門前。

就在李昊命人去叫門的瞬間,被陪臣勾乙攔住了。

「殿下且慢!」

「又怎麼了這是?」

這意見也採納了,身段也放下了,可到了門口卻又不讓進去,李昊不由得厭煩了,看勾乙的眼神都是斜著的。

「殿下息怒!聽小臣把話說完。」見李昊惱了,勾乙連忙解釋起來。

「現下三更已過,沈府上下定是酣睡,殿下這時拜會定會驚擾到眾人。」

「不驚擾怎麼拜會?難道還要本宮站在這等著他不成!」

「殿下說的沒錯,小臣就是這意思。而且還不能站著,咱得跪著。」

自己能來已經夠看得起沈鈺的了,沒叫他出來迎接就不錯了,竟還要跪著等著。

這若是傳出去,他李昊這張臉還往哪擱?

「我說你小子什麼意思,嗯?嫌本宮丟人丟的還不到家是怎麼地!」

「您先別生氣啊!小臣還沒說完呢!」李昊厭煩,明顯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見此,勾乙又解釋起來。

「知道小臣為什麼讓您這麼做嗎?」

為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勾乙還故意賣了個關子。

「這叫虛張聲勢!拜見沈鈺是假,應對聖上才是真格的!」

偷眼看了看,見李昊似乎聽進去了,勾乙才放開膽子接著往下說。

「龍顏盛怒因為什麼?還不是被您搞的顏面掃地!」

「……」

「本來聖上就誤會您,您再毫無禮數,三更半夜的驚擾沈府,不是徒增口實嗎!」

「……」

「可您若是跪在這就不同了。您完全可以把從天牢跑出來的原因推說是幡然悔悟,急於拜師。不僅誠心昭昭,還不乏禮數。」

說到這,勾乙喘了口氣。

李昊若是被廢,自己這條小命也就活到頭了。這回,就算把腦仁都摳出來,唾沫說幹了,他也得讓太子轉過這道彎去。

「您若一夜成人,何愁聖上怒氣不消哇?」

「嗯,有道理有道理!看來本宮還真得舍了這張臉去!」

勾乙言畢,李昊霎時茅塞頓開。旋即,沖著朱紅大門便跪了下去。

「這就對了!您就在這跪著,啥動靜也別出,就是忍也得忍到天亮。直叫上早朝的大臣們看見,周圍的老百姓們看見!」

「……」

「到時候,您這誠心拜師的事兒傳遍朝野,即便大王的人揪著驚鑾駕,越天牢的事兒不放,傅閣老也能措詞替您開脫,聖上也好從台階上走下來。」

離開前,勾乙把自己的披風摘下來披到李昊身上,又附身沖著李昊耳語了一番。

繼而,李昊便乖乖的唱起了幡然悔悟、誠心拜師的獨角大戲。

而那時,傅明軒已然確定了女子就是沈鈺。

李昊出了雅間,傅明軒也借故相勸跟了出來。

他倒不是好奇李昊去了哪裡,他是想知道手下的人探聽的怎麼樣了。

於是乎,李昊一行人的事情也被他看了個真切。

景逸搶走玉簫那時,傅明軒已經指使手底下的人去了沈府蹲守。

不多時,傅明軒便得知了搶走玉簫的人從後門進入了沈府。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女子就是沈鈺。

可是有一點傅明軒沒想到,李昊也來了沈府,而且還跪在了大門口。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李昊並不知道女子就是沈鈺。不然也不能又是跟蹤,又是玩命的追。

可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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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相思兩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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