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小雨聽虞華說他嫖了他老婆,他心裡就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一樣。珠兒在他的心裡,一直就像是一塊潔白的美玉一樣,他也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他對她從來都沒有非分之想。他強壓心中怒火。
小雨說:「在你家又怎麼了,在你家總不能站著讓你打吧,要不是我讓得快,那一瓶子我受得了嗎。你要告就告吧,我就是你老婆的好朋友,我就看了看她的手相,這也犯法嗎。你老婆總是你先打的吧,你就那麼狠心,她現在傷得怎麼樣了也還不曉得,難道你一點都不心疼她嗎。」
「我心不心疼我老婆有你啥子事,這有你管了的嗎,你能管嗎。朋友,朋友有那樣親熱的嗎,這手拉手頭碰頭的,這樣的朋友也太過分了點吧,我一看你就不是得個好東西,你就是在鑽我不回來的空子,我本來是難逢難遇回來一回的,今天都讓我把你拿住了,還不曉得平時你三天兩頭來都是不一定的。」虞華只顧順口打哇哇的說,他根本就忘記了他這「難逢難遇回來一回」的丈夫是怎麼當的。
珠兒在經過一陣身上痛與心裡亂過後,她也清醒了。她說:「小雨哥,不要和這酒癲子說,你和他是說不清的,等他酒醒了慢慢想想吧。想想他這些年是怎麼對待我和對待這個家的吧。」
「好啊,你看這說話就偏向外人,這還像是一家人嗎。難怪這麼多年都是和我生蹩蹩的喲,你讓我怎麼待在這家裡,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娼婦。」這虞華又口無遮攔的狠罵。
珠兒聽他這麼說她又哭起來了,「娼婦」這兩個字的侮辱她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這麼多年以來,可以說在她結婚之前虞華就在外面野,現在野得一年只回來三五回。而且回來只是坐坐就走了,一句話都沒得說的,他這麼不像話,她自己都還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外人經常都要這樣說她「他都在外面亂搞,老子不曉得也在外面亂搞啊。」
她哭著說:「我這麼多年在家裡清清白白的,你還罵我娼婦,那你又算啥子呢?」
小雨說她:「就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無知的人,你這麼好的人,怎麼就遇到這麼個不識好歹的傢伙了。」
他又說他:「像印曉珠這麼好的人,你就是打起燈籠火把都是難得找到的,她這一輩子就拿給你這麼對待,你真是其心何忍。」
「她好,她是好,那是你的認為,她不好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但是她對我,就不是你認為的那麼好了,她她她……」不知虞華是酒在醒,還是一下想不出珠兒有哪些不好,或者是他想到了他確實愧對了珠兒。他幾個她她她就停頓了,然後他就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小雨這時就問:「珠兒,你家裡有擦傷口的葯沒有,我給你擦擦包一下。」
「有,碘酒就在我房間抽屜上小瓶里。」她很想站起來,但是又很吃力的站不起來。
「你不要起來,我去找。」他輕輕按了一下她的肩,他就進屋找葯去了。
小雨給她擦藥的時候她就說:「我的腰有點不對頭一樣,感覺很痛。」
「那就趕快去醫院,我送你。」他很快的把傷口用衛生紙醮起碘酒洗了,再把浸了藥水的衛生紙貼在上面。他就說:「你們這醫院有好遠,需要喊救護車不?」
「不遠,就在樓下過去兩百來米就到了。」
「那就好,這必須要去檢查一下,我背你。」他不由分說的做起要背她的架勢。
這一切都讓坐在地下的虞華看在眼裡,他的哭聲也從高到低的直到靜止。也許是他肚子里的酒精在慢慢的消退,人也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當小雨把珠兒背出門過後,他也就慢慢的站了起來。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周身,只覺得身上有輕微的痛以外,其次就是右額出血那兒有點陣痛。他也用茶几上的碘酒,他也用衛生紙醮起藥水擦他的傷口。然後他就坐在沙發上,用衛生紙輕輕按住他的傷口。其實他的傷口已經沒有出血了,他久久的坐在那裡發獃。大約二十分鐘后,他就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屋子,然後像有點依依不捨的,就離開了他這個難得回來的家。
這裡小雨把珠兒直接就背到了醫院,經過醫生詳細檢查,還好,珠兒只是腰部韌帶受了扭傷,沒有傷到骨。醫生擦藥后說:「這個問題不大,這幾天吃點鎮痛葯,在家裡靜養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
小雨又把珠兒背了回來,他一口氣就把她背上了四樓,然後輕輕的把她放在了床上。他給她倒了開水,又拿出了定量的幾種西藥讓她吃了。
他把她安頓好后,就去打掃了客廳的一片狼藉,最後他就陪伴在珠兒的床邊。他說:「今天也太遇緣了,你這個一年才回來三五回的老公,他偏偏就今天這個時候回來碰上了,而且他還發這麼大的脾氣。他以前像這樣過沒有啊?」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我都不曉得他今天是怎麼的,肯定是喝多了酒吧,你看他瓶里剩那點兒酒,那一瓶酒他也就剩那點兒。他肯定不完全是看到我們在一起吃醋,他本來就不在乎不關心我的,也許他先就有窩在心裡的事情想不開,不然他就不會喝那麼醉。管他的,我這下也不那麼心軟了,他要怎麼就怎麼的,反正我們早晚是要離婚的,現在就不要去想那麼多了。」
她可能是看到他今天那麼狠,她現在身上又這麼痛,所以她也就真的在痛恨他了。可能她這時就想到了,早離開他,就早翻身,早離婚,她就早自由。
她的心又回到了現實中,她說:「小雨哥,這下就要麻煩你幾天了哦,你看我這下行動點都不方便了,煮飯買菜這些都沒得辦法了來怎麼辦啊。你看打個電話回去說清楚情況,就說要多等幾天才回去吧。好嗎?」
「這是肯定的,你就不說我都曉得。醫生也說了要你靜養的,你身邊本來就沒有多的人。她們那幾個平時都各有各的事,你的那些耍得好的同學都還在上班,你的爸媽又要帶兩個孫子,這些你平時都給我說了的。所以也只有我空,現在的農民就是自由得好,想走哪裡就走哪裡。」他溫和的這樣跟她說:「這你就放心吧,我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才走。」
「我曉得你對我的好,以我們這樣的感情,這裡我也就不說啥了,我也不言謝,好像我們兩個說那些謝啊謝的客氣話,都是有點多餘,你說是吧,小雨哥。」她說得很動情。他肯定的點頭。
從此,小雨就那樣短暫的陪護在珠兒的身邊。
再說這虞華那天回去的原因。
虞華那天是因為單位漲工資的事情心裡不舒服。他想他工作都二十幾年了,他的工資老是和他同等級的員工有那麼點差別,隨便怎麼都跟不上人家。這論工齡他也不比別人差,論資格他又比別人老。這從開始到死都是定了格的老保管員,幾十年了也沒有犯過啥子錯誤,這不提干不說,為啥子就偏偏要剋扣他一個人那點點兒工資,這讓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所以,他這天過節也不當班,他早上在馮春花那兒睡了個大懶覺,他起來看到馮春花在忙她的,所以他就不聲不響的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就去到了他從年輕吃到老,離他家很近的那一家小酒館。別個說用東西要用起感情,這真的是吃館子也要吃出感情來。這家小酒館開了二十幾年,他也就吃了二十幾年。而且這家館子離他的家很近,也正因為近,所以他從年輕就吃起。現在他住在馮春花那裡,他就是捨近求遠的跑到這兒來吃。
這家館子不但賣酒和菜,它連早餐早茶都賣,這也是為了迎合顧客。
虞華先要了兩個饅頭一碗豆漿,他就著吃了后,他就要了一杯茶。他邊喝茶就靠在那角落裡望起腦殼看電視,因為那陣差不多館子的電視都高高的擱置在牆上。那連續劇一下就是連續播放五集,他出神的看完五集連續劇就十二點過了。這下他就要了一瓶江津老白乾,和一熱一涼兩個菜慢慢吃了起來。
以前他多是一般二兩,少數時候三兩,喝得有一點點晃蕩那個樣子是最舒服的。這天是由於心情不好,所以他就乾脆拿一瓶酒慢慢喝。這一喝就是一點多鐘了,瓶里的酒也就還剩大概五分之一,這下他又想起了回家看看。他回家並不是留戀家裡的人,他留戀的是那個房。因為這人奇怪的就是:用的東西有感情,吃的館子有感情,對自己的房子有感情,卻唯獨對家裡的一個大活人親老婆沒有感情。而家裡這個活人老婆在大庭廣眾下,她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
他這一偏偏倒倒走到樓下,扶著樓梯一步步爬上去打開門,又那麼巧的就看到了老婆和不認識的男人在一起那個樣子。
也許是因為電視的聲音,或者是老婆和那男人太專註的原因。所以這兩個人就沒有聽見他的開門聲,就連他站在她(他)們面前了都還不知道。
你說像這樣忽略他的人他還不發火嗎?況且他還是她的親男人呀!更何況那一瓶五分之四的高度酒的揮發!所以就發生了前面的那一幕。
你要說他不喜歡老婆他要承認,你要說他長期在外面不落屋他也要承認。但是你要說他打過老婆,這麼多年了他確實還是第一次。而且就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承認他打了她,他僅僅是推了她一把而已。
他要打的是那個野男人,只是他那狠命的一瓶掃去卻落了個空。也正因為用力過猛,他的身子就往前傾,卻又遭那人輕輕一推。要是那人狠命一推的話,他的命還在不在都是未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