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雨殺戮夜
楚江市中心醫院高級病房。
剛剛做完了右臂續接手術的厲明升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旁邊站著那位跨國會計師馬如風。
「少爺，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和老爺子知會一聲，畢竟那莫問天說要到兩江公會討個說法，我怕到時候老爺子會……」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
馬如風還沒說完，便被一句粗口給打斷了。
「他真以為兩江公會是他想來就能來的地方？這楚江市還是我們說了算！現在吩咐下去，今晚安排人前往曙煜之都！那些小魚小蝦不是要去請回被驅逐出去的垃圾嗎？那就給我殺！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敢和我厲家作對，我就要他付出血的代價！」
厲明升一口鋼牙咬得咯嘣嘣直響，雙目中儘是殺戮之意。
「可是少爺，這樣一來……」
「住嘴！現在按我說的去做！立刻！馬上！」
厲明升咆哮著打斷了馬如風的勸阻，順手抓起床頭的水杯狠狠地砸到了後者身上。
距離離開曙煜大酒店不到兩個小時，已經有豪車陸陸續續地駛入曙煜之都，隨後原本漆黑一片的樓層相繼開始亮燈，
自從半月前那對母子被活活打死，所有住戶被驅逐出去，鬼城一般的曙煜之都再度煥發出了生機活力。
站在曙煜大酒店頂樓總統套間的莫問天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眉宇間全是憂鬱。
阮郎校尉臨終前的託付。
葉子凡家人的下落。
曙煜之都今後的安寧……
這一切，都急需要妥當處理。
今晚，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杜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門口，身後跟著四個一身勁裝精神抖擻的身影。
莫問天轉身，閃電般的目光掃過四人。
「將軍，這是昔日葉將軍麾下的四大金剛……」
「山狼！」
「獵鷹！」
「幽鬼！」
「寒鳳！」
「見過將軍！」
三男一女一一報號，齊刷刷一道軍禮。
「嗯，子凡跟我提過你們，一身功名到頭來卻註定要在默默無聞中終了此生，你們……受委屈了！」
莫問天忽然凝噎。
「誅強虜，除國賊，保安寧，天策軍將士死不旋踵！」
又是自信滿滿的一句，豪情直衝雲霄。
「好！我莫問天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定要將天策軍兒郎在太平之年的赫赫功勛公諸於世，讓所有為夏國奮戰過的將士得到應有的榮譽和歸宿！」
莫問天說的很沉重，卻是信心滿滿。
包括杜鋒在內，一行五人盡皆眼眶紅潤。
是啊，天策軍兒郎哪怕是在這太平之年，也在邊關浴血奮戰，無時無刻不在與死神為伴。可是他們身後的家人呢？
好不容易葉子凡牽頭建了這曙煜之都來安置，可就因為四大家族的存在，那些孤兒寡母就要拿著可憐巴巴的一百塊錢，在這冰雨寒風肆虐的清明時節露宿街頭，甚至曝屍荒野？
憑什麼？
就憑他四大家族的名？還是兩江公會的勢？
「今夜，曙煜之都方圓百里已經戒嚴，若兩江公會敢擅自阻撓英雄遺孀安置者……」
「殺無赦！」
還沒等莫問天說完，山狼、獵鷹、幽鬼和寒鳳四人已是齊刷刷回了三個字，只震得曙煜大酒店周遭那早開的櫻花瞬間散落一地。
「好，去吧！」
四人向莫問天一禮后，悄然退去，身形迅速隱匿在了茫茫夜雨中。
「還沒有我義父他們的下落嗎？」
莫問天再度來到落地窗前，右手撫摸著自己的鼻尖。
「將軍，根據目前查到的線索，當日葉將軍出事前，他已經安排老爺子帶著葉冰煙和葉忠曙離開了楚江，具體去了哪裡暫時尚不清楚。我剛才已經啟用了天眼系統的超級許可權，按照目前的速度，預計明天中午前會有結果！」
「嗯，老爺子早就在電話里嚷嚷著要吃我做的紅燒肉了，要不是他們原來的手機號都停用了，只怕現在我手機都要被打爆了吧？」
看到莫問天那張嚴肅的面孔終於露出了一絲淺笑，杜鋒心中忽然一酸。
「我會親自督辦的，將軍放心吧！我先去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您早點休息吧！」
一輛坐著十來個人的七座商務車加大油門衝過了錦衣衛在曙煜之都外圍十公里處設置的關卡。
「好奇怪哦，以往這些傢伙都是鍥而不捨地追著我們罰款，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連過兩道關卡都沒有追，難道是天太冷了？」
「你個瓜娃子，這雨天路滑，要是追上來我們出了車禍，他們是要負責任的！換做是你，你追？」
「想想就興奮，砍傷一個五萬，砍死一個五十萬，而且還管殺不管埋，公會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公會少主厲大公子今晚被人廢了一條胳膊，這是要報仇呢！」
「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楚江地面上動兩江公會的少主？」
「管他呢，要是這樣的話，咱們還是期盼著厲大公子每天都被人廢掉一條胳膊，那咱們就發大財咯！」
……
一車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個個都兩眼放光，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躺在花花綠綠的鈔票堆里左擁右抱的愜意情景。
「嗤……」
一陣刺耳的剎車時驟然響起，讓原本就擠得滿滿當當的商務艙里瞬間疊起了羅漢。
「二流子，你他媽的是怎麼開車的？」
「誰他媽把腳伸到老子鼻子這了？」
「那個王八羔子抓到老子的蛋了，快鬆手，哎吆喂……」
……
咒罵聲中，十幾個人總算是穩住了身子，卻忽然發現情景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駕車的二流子耷拉著頭，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方向盤上。
商務車左右兩側的車門處，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兩道黑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殺意，滔天般的殺意。
在十幾個呼吸的功夫里，商務艙中的十餘人，被這兩道黑影來了一個瓮中捉鱉，悉數沒了聲息。
隨即，商務車再度啟動，鑽進了雨幕之中。
曙煜之都中的燈還在一戶戶地亮起。
那些渾身濕透、兀自瑟瑟發抖的孤兒寡母們，半個月前被兩江公會莫名其妙地趕出了自己的住所，如今又被這些名門豪宗莫名其妙地當成活佛菩薩請了回來，個個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但是有一點卻是人人心中雪亮——有人，替他們出頭了！
在這風雨飄零的夜晚，還有人挂念著他們的冷暖！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為了誰……」
能夠讓這些往昔的命門豪宗如此敬畏的人，能夠讓兩江公會這個地頭蛇三緘其口的人，怕也是個高層的大人物吧？
要知道，哪怕是坐在楚江頭把交椅的那位見了兩江公會，也是笑臉相迎啊！逢年過節的還要給送禮送溫暖。
只是誰都不知道，就在這份喧囂的寧靜下，已經有整整十輛商務車，載著磨刀霍霍前來尋釁滋事的劊子手，被四道黑影悉數擊斃，連同他們的發財夢一道送去了早已經挖好的地方。
黎明時分，楚江北郊，一家廢棄已久的化工廠房起火爆炸，現場一片狼藉，無人傷亡……
「廢物！垃圾！」
「本公子整整一千萬的定金花出去了，連個水花都沒有見到！」
「哪怕是養條狗還知道吠兩聲呢，可是這幫廢物幹了什麼？」
「給我查！這一百多號人究竟去了哪裡！」
「拿錢不做事，竟然敢來吸我厲明升的血，我要讓他們知道死字怎麼寫！」
……
楚江中心醫院高級病房裡，厲明升在聽完馬如風的彙報后，立即暴跳如雷。
要不是右臂被廢無法動彈，只恨不得連住院部都給掀翻了。
「少爺，還有兩則消息……」
馬如風也被厲明升這前所未有的憤怒給嚇到了，待到其怒意稍減，便硬著頭皮上前。
「有屁快放！」
「剛收到線報，艾家已經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其名下的各大保安公司所有員工已經於昨夜趕到了艾家別墅區……」
厲明升眼皮一跳，陰沉著臉道：「還有呢？」
「龍家、蘇家和漠家，絕口不提公子被廢之事，而是連夜聚首，在商量著怎麼賠償……」
「什麼？這幫吃裡扒外的東西！」
厲明升嘴角一陣抽搐，又跳起來罵了一句，隨即眼珠子一轉，果斷吩咐道：「昨天那垃圾不是說今天晚飯前要是少一家沒有安置好，他就要滅了那些不入流的家族滿門嗎？現在給我立馬派人去，哪怕是一家都行，立馬宰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滅族！」
馬如風猶豫片刻，哆嗦著道：「晚了少爺，昨晚他們連夜行動，已經將所有被驅逐出去的人都安置進去了……」
「什麼？全部都……安置進去了？」
厲明升雙眼一瞪，難以置信。
「正是！除了……除了葉子凡的家人下落不明外，其餘人都已經安置好了，一千四百二十六戶，一戶不差！」
「那就給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廢物的家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有，將昨晚陪在那個畜生身邊的婊子給我抓回來！連著徐禮那個老不死的一起抓回來！」
馬如風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關鍵時刻想要獨善其身？做夢！本公子就是要看著你們狗咬狗，然後再來一個坐收漁翁之利！楚江，終究還是掌握在本公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