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與丫頭的較量(4)
「哎呦呦,你怎麼回來啦?太夫人剛從這裡回去!」費大娘坐在院子里收拾打好的稻米。
院子里看起來凌亂,和太夫人的精美典雅的宅院沒法比,然而,郝香香格外覺得親切,啊哈哈,終於回來了。
費大娘雖然很有些意外,而且她還有傷沒好利索,可是一點也不影響她跑上前來,緊緊抱住郝香香,哎呀,想死了我了,我的香香!
「師娘的傷好啦?」
「好多了,放心吧!」
……
「太夫人來,要做什麼?」用一雙臟手,舉著一個大肉餅狠狠地撕扯著,一口咬了半個下去。還是在家吃飯痛快,不像太夫人那裡,吃飯前還要洗手,吃的東西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精細小巧,不經吃,吃不飽,可真麻煩。
「嘿嘿,當然是給你招親的事,有不少大戶人家派人來啦,把自家公子也送來啦,現正在楓葉堡呢,這幾天大概都要來咱們莊園上啦。」費大娘笑咪咪地,給郝香香盛了一碗蛋花湯,上面撒些碎碎的小蔥。
「啊——」郝香香有點發傻,這些相親的已經在來的路上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啊什麼呀?這是多好的大好事啊,聽說都是極好的人家,有幾位公子,還很不錯呢!」費大娘真心高興,她得趕緊張羅起來,準備迎接這些來相親的人家。
郝香香心裡不是滋味,她腦子裡滿是聞公子,這些來相親的公子,能有聞公子好嗎?
她啥也不說,只是低頭吃。
「不要噎著,慢點吃!」費大娘給她夾菜,看著她,笑得有幾分神秘,說:「還有一件事啊,你可別出去說去……」
「還有?什麼事啊?」郝香香有幾分不祥的預感,她望著師娘。
費大娘把嘴湊到郝香香耳朵邊說:「太夫人要把銀杏給了聞公子。」
「什麼?什麼叫做——給了聞公子,怎麼給?」郝香香真的噎住了。
「這個孩子,怎麼啥也不懂,給,就是,要把銀杏——」費大娘聲音更低了,湊在郝香香耳朵邊。
費都頭站在門口大聲嚷著:「哎,真是白瞎了,可惜了聞公子一表人材,俗話說得好啊,好漢娶賴妻啊!」
「哎呦,老頭子,你就別老來回嘮叨啦,太夫人定的事情,也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費大娘對費都頭的態度很不滿意。
費都頭不再說了,找個角落,吃飯。
「娶,憑什麼?聞公子憑什麼要娶個侍女,低賤!」郝香香比她師傅還氣憤。
費都頭罕見地對郝香香點點頭,格外滿意自己的徒弟,到底是自己的親徒弟!那個銀杏眼高於頂,看不起庄稼人,著實讓人討厭!
「你們搞錯啦,哪裡是娶?銀杏哪裡配得上聞公子?最多就是個貼身侍女,好像叫做伴讀侍女,對,太夫人就是這麼說的。」費大娘看師徒難得這麼同仇敵愾,氣憤不已,趕緊解釋起來,想著好不容易一起吃個飯,何必為了一個銀杏,搞得大家不痛快呢。
費大娘心裡盤算著,聞公子是貴公子,銀杏是太夫人最喜歡的侍女,雖然只是伴讀侍女,連個偏房小妾也不算,可是,太夫人親自來叮囑的事,絕對不能馬虎了,一定要好好把事情辦漂亮了。
……
「香香,以後千萬不要自己偷偷跑回來,多不安全啊!你忘了嗎,前幾天你剛遇到過一次刺殺。」剛吃過飯,費大娘拉著郝香香的手,雖然一萬個捨不得,還是催促著丈夫費都頭趕緊送她回去,而且,再三叮囑,千萬不要讓太夫人發現了,悄悄回去,人不知鬼不覺的,才好,否則,香香少不了又要被太夫人狠狠地責罰。
郝香香心裡特別難受,不願意走,拽著費大娘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費都頭可沒那麼好耐心,抬起手就要揍下去……
一個身影一閃,費都頭的鐵掌撲了空。費都頭費大娘定睛一看,原來是聞公子,他輕輕一提,就把郝香香從費大娘懷裡提溜起來,帶走了。
兩個身影,一高一低,一個高大俊逸,一個勻稱苗條,在深藍的夜空中,快速遠去了。
郝香香雖然臉長得不好看,可是身材卻是一點也不差的,甚至是好極了,大概是長年練功日日勞動的成果吧。
「你們放心吧,我們回啦!」聞公子的聲音,穩穩地傳入費都頭費大娘耳中。
費都頭費大娘都很詫異,半天回不過神來,聞公子什麼時候來的?還是說,他一直就跟著香香,在暗中保護著?
哎呀,以聞公子的功力,咱們說的那些話,大概都被聞公子聽去了吧?夫妻倆心裡很虛,剛進屋,忍不住撲哧、哈哈笑起來。
「你還說好漢娶賴妻,聞公子聽了得多麼堵心啊!」
「哈哈,關燈,睡覺,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
夜深了,桂花香氣陣陣。借著月光,聞公子走到珍寶格前,從最下面一層取出一個錦盒,正是裝著被郝香香摔碎了的花瓶。聞公子打開錦盒,小心翼翼地,把碎片一一取出,慢慢拼起來。一個人在月光下欣賞著,把玩著。
遠山如黛,寒江雪,一葉扁舟,箬笠斗篷,獨釣……
聞公子把郝香香送回她的院子,又叮囑了幾句,就返身回屋了。費都頭費大娘說的話,讓他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他還沒有做好娶妻納妾的準備。
他的心裡,現在只有一件事,就是扶持郝香香上位,保住郝氏家族的地位,也就保住了寒山派的地位。
今天收到的密信,裡面的消息,更讓他心焦了。哪有心情兒女情長呢?前路漫漫。
夜深人靜之時,最是孤獨,因為,你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內心。白天,在人前,你可以非常強大,可是夜晚呢?面對自己的時候,你還非要那般逞能好強嗎?
聞公子也不點燈,就在窗前靜靜看著這獨釣寒江雪,想著,過幾年,待大局一定,冬天來臨之際,雪后,一定要去寒江獨釣一回。
……
「出來吧,幹什麼鬼鬼祟祟的?」聞公子低聲說道。
月光里,花影扶疏,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窗外,與他對視著,獃獃而立,也不說話。
「這麼晚了,還不睡?明天要背的書,你背好啦?」聞公子責問。
「背好了。」郝香香回答。
「哦?那你現在就背!」
……
「好了,停吧,背的不錯,今天就這樣,回去吧。」
……
「為什麼還不動?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
「哇——」郝香香再也忍不住了,「你不可以娶那個銀杏,嚶嚶嚶——」
「你來,就為這個?」
聞公子不想解釋自己的心情,郝香香還是個心智幼稚的孩子,哪能懂呢?
還是趕緊換個話題吧。
聞公子說:「你打碎的花瓶,我拼好了,你來看看吧。」
郝香香很好奇,一個碎了的花瓶,也值得看?
「聞兄,你不會是一個人獨釣,我要和你一起,不僅要一起,還有大碗喝酒,好好樂一樂,否則,大雪天的,還不冷死啦?我可不那麼傻!」
「那時候,你是郝氏家族的家主,早已成親,兒女繞膝,每天忙得,哪裡想得起來我呢?更別提釣魚了,你沒空!」
郝香香不喜歡聞公子的這句話,鼻子有些發酸。
……
夜深沉,聞公子再次送郝香香回去,走在長廊上,一個侍女慌慌長長跑來,跑得太快,沒想到會碰上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聞公子問,那個侍女有點面熟,好像是負責伺候花草的侍女。
一看見聞公子,侍女像看見了救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哎呀,聞公子,救命啊,太夫人要把我的腿打斷。」
「為什麼?」聞公子知道太夫人雖然嚴厲,可是講理,從不苛待身邊的侍女。
「冰蓮不見了!」
「啊!」郝香香大喊一聲,「天啊,銀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