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第一場
「不行……還請小姐脫了兜帽再和我道歉。」
聽了這個男子的話,周嬛春原本已經很用力才忍住的火氣,「騰」一下子升了起來。
只聽「啪」的一聲,一根烏黑的綢緞甩在了男子的臉上,當下讓他整張臉都腫脹了起來,同時堵住了他口中即將要說的那些話。
「你……」這男子也是很少吃這樣的虧,一看到周嬛春敢這樣動手,當下心中更是怒火一片,眼神惡毒:「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們,給我上!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幾番能耐!」
「慢著。」
還不等其他人動手,那些穿著皮草的漢子剛想衝到周嬛春的馬車邊上,就聽到那個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的公子艱難的阻止道。
那公子倒在地上,看著周嬛春手腕上的綢緞,剛才那一下子的力度並不大,自己的臉之所以一下子就腫了起來,一定是因為那綢緞上面淬了毒。
那公子自知自己是什麼水平,狠狠的看了周嬛春和瓔珞,更知道,眼前之人不凡。
「走!」他再次瞪了一眼眾人。
緊接著,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扶向遠處的馬車。
「呼……」周嬛春在兜帽下面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只有在她身邊的瓔珞聽出了她的緊張。
瓔珞見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低頭在周嬛春身邊低聲說道:「姑爺上車吧。」
而周嬛春的眼睛,還在看著那個男子離去的方向,這是自己第一次出手傷人。
三人重新上了車,馬車按照原計劃向著比賽場地駛去。
臨山城大公子李悅山,此時正一個人坐在馬車裡面,剛才的事情讓他久久沒辦法緩過來。
摸摸自己仍舊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不顧車外面下人的苦苦哀求,他固執不去醫館。至於那玄黑色的綢緞,藏在素凈衣袍下面的傲然身姿,是他李悅山這麼多年少見的女殺手。
其他女殺手,外貌之上就有殺氣,可惜周嬛春不同,她表面上沒有絲毫殺氣,但是一出手,卻帶著濃濃的狠毒,這般女子,並不好對付。
而李悅山也想不通,看那女子馬車離開的方向,他們一定是去看今天的出宗大會去了,有這樣的身手卻並沒有什麼高手的傲氣,實在少見。
周嬛春不知道李悅山還在想自己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比賽吸引。
因為正值隆冬,出宗大會在范陽城的比賽場所在一個結冰的湖面上,那湖面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大半個湖面都被青色的圍欄圍住,此時場子邊上已經有一些參賽的選手等在那裡。
粗略一個環視,周嬛春一眼就看到昨天遇到的那個紅衣女子。
其實,周嬛春他們的座位,並不在角度最好的檯子上,實在是那個女子的衣著太顯眼了,在一堆黑色白色的參賽者中間格格不入,他們才看的這般清楚。
「瓔珞,你知道那是誰嗎?」周嬛春沒有用手指,只是眼神看著那個女子的方向。
順著周嬛春的眼神看過去,瓔珞一瞬間就明白了周嬛春知的是誰。
其實,前一天他們在無名樓下遇到這個女子的時候,瓔珞就也注意到她了,但是月知表示並不知道這個女子的來路。
「昨天月知公子已經說了,他也不知道這個女子的來路。」
「哦。」周嬛春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女子吸引,有點沒有注意帶瓔珞說了什麼。
那個女子距離自己的座位大約有六七十丈遠,一個人站在別的選手身邊,身後背著一把昨天沒有背著的長劍,那把劍幾乎和她的人一樣高,但是並不覺得她背著吃力。
她還是戴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兜帽,那模樣,讓眾人看得極為清楚。
獃獃看著站在雪地裡面的女子,周嬛春忽然有點羨慕她這般英姿煞爽的樣子。
「瓔珞。」她湊到瓔珞的耳邊。「我也想穿紅衣服。」
瓔珞聽了她的話,沒有作聲,眼神諱莫如深的看向那個紅衣女子。
周嬛春好像沒有注意到瓔珞沒有回答自己,還在自言自語。
「穿紅色站在雪地裡面真好看呢。」
眼睛一直盯著遠處的湖面,自然,周嬛春更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不遠處,坐著一個一直看向自己這邊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劍眉星目,身上沒有背昨天在無名樓前抱在懷裡的巨劍,而是一個人坐在遠處,神色冷淡的看著周嬛春這邊。
忽然,一個穿著制服的小童,拿著一桶黑色的墨汁跑到了湖中央,把整筒墨汁潑在了地上,原本潔白的湖面霎時間出先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印記。
「這是比賽要開始的標誌。」瓔珞給周嬛春解釋。
那小童潑完墨汁之後,就小跑著出了圍欄。
一眨眼,周嬛春就注意到那被潑出來的墨汁並沒有到處亂淌,而是漸漸形成了五個字。
「司緋,月見深。」
第一場,一定是這兩個人的比試。
紅衣女子和一個穿著白袍子的男子走到了場上。
原來這個紅衣女子名叫司緋,真好聽……
又不由自主在想。
周嬛春看著他們兩個,各自佔據了湖面的一邊,那男子居然拿著一把沒有箭的弓!
「是你。」
周嬛春發現,自己雖然距離比賽的地方很遠,但是竟然能聽得清那個男子說話。
「這周圍的圍欄是用回聲布做的。」瓔珞指了指場地周圍的圍欄。
周嬛春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是我啊。」紅衣女子巧笑嫣然,慢慢拔出了身後的長劍,她的聲音和昨天沒有任何變化,帶著女子的嬌俏的甜美。
而與此同時,周嬛春已經聽到觀賽席上有不少切切私語了。
那個女子沒有脫掉自己的兜帽,只是把長劍比在身前。
「來吧。」男子甩了一下手中的弓,忽然飛身朝著司緋掠去,雪花在他的腳下變成了雪霧,遠處看上去好像踩在雲朵之上一般。
他的手上,沒有箭的弓劃破空氣發出嗡鳴,周嬛春甚至看到他手中的弓所到之處的虛空呈現出波浪形的印記。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司緋看著朝自己掠過來的男子,嘴角輕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僅僅一招而已,就切斷了男子的弓弦。
但是,切斷弓弦之後的劍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接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面。
「結束了。」司緋輕輕吐出一句。
周嬛春只聽到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自己也完全看呆了。
「這就結束了?」身邊的瓔珞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所有人都在看著遠處站在湖面中央的女子,和她前面臉色鐵青的月見深。
月見深沒有想到他就這麼敗在了司緋的手上,他生在武學世家,一路走來敗績不多,原本想參加出宗大會看自己能走多遠,沒曾想第一局就遇見了曾經的名刀司緋。
司緋看他臉色鐵青,藏在兜帽下面的臉忽然開始大笑。
「哈哈哈……不結束?難道你還覺得你有勝算?」她笑得狂妄,至於周嬛春,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笑聲。
「司緋是誰。」
瓔珞站在月知的面前,看著在茶盒裡面挑挑揀揀的月知。
他們兩個雖然看上去身份有別,但是都是在周伶墨身邊一起長大的,除了在人前,瓔珞是不會稱呼月知為「公子」的。
月知輕輕蓋上手中的茶盒,轉過身看著瓔珞。
「她自稱是,周嬛春的親娘。」
說完,他轉過身去。
瓔珞呆在原地,看著走到多寶閣旁邊不知道找著什麼的月知,嘴裡苦澀,無話可講。
這時候,瓔珞聽到窗外出來一陣鴿子的咕咕聲。
她的眼睛依舊盯著月知。
「這是……怎麼回事?」
月知推開窗戶,一隻雪白的鴿子飛到屋裡來,月知輕輕把鴿子捧在手心,低頭解著鴿子腳上的紙。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公子走之前,我也只知道這麼多而已。」月知的聲音波瀾不驚,可是瓔珞卻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
「周……周嬛春不是周家的人嗎?」她的腦子裡面,瘋狂的回憶自己關於周家的了解。
「瓔珞!」月知的聲音忽然不對了。
他手中攤著一張紙。
瓔珞看向月知手中的那張紙。
「周伶墨毒發,需找直系親屬,解毒。」
看到這張紙,月知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記得當時蘇悟塵曾經和自己說過,以周伶墨現在的身體狀況,一旦毒發,後果很難預料。
瓔珞低頭看著月知手中的紙條,喃喃自語:「親屬,公子還有直系親屬嗎?」
瓔珞眼睛裡面都是淚,絕望的看著月知。
當看到「直系親屬」幾個字的時候,月知瞬間覺得,公子要完了。
他們都知道,周伶墨的雙親早在多年以前楚京亂的時候去世,唯一一個哥哥更是在周伶墨只有四、五歲的時候就失蹤了,如今二十多年杳無音訊,想要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月知緊緊攥著那張紙條。
「幻音樓那邊都這麼說了,說明眼下可能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恐怕只能著手找公子的哥哥了。」
瓔珞看著月知。
「可是多年的事情了,如今楚京那邊……」她有些為難。
「公子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有暗中在找他的兄長,可是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說著,月知好像想到了什麼,急匆匆的衝到樓下的密室裡面,瓔珞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密室裡面空無一人,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陰冷之意,這個密室平時就是用來存儲茶葉的和練功的地方。
月知手中放著一個小小的瑪瑙貔貅,那貔貅的做工很是精緻。
「這是什麼?」瓔珞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
「這是公子兄長的物件。」
月知看著手心裏面小小的貔貅,公子當年決定上山的時候,把他的一些重要的東西留在了茶軒裡面,包括這隻貔貅。
「公子這麼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兄長,雖然沒有找到,但是肯定會有一些線索的,我明天就出發去楚京,等會兒先給幻音樓那邊寫信,問問他們可以給我們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