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黑色幽默：越活越寂寞17

吳耐「哦」了一聲，虔誠地走到佛像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後跪到蒲團上，叩了三個頭。人在高大、莊嚴、肅穆的神像面前，總能覺出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不由自主地拿出自己的虔誠，頂禮膜拜。他搞不清拜佛的禮儀究竟是怎樣的，只記得在書中看過，民間有神三鬼四的說法，敬神是三柱香叩三個頭，敬鬼是四柱香叩四個頭。至於為什麼是這種習俗，就不得而知了。

待吳耐拜完佛，三表叔喊道：「無名大師，無名大師，俺看你來啦。」

無名不語。

三表叔便大聲嚷嚷開來，「老和尚，俺結善緣來啦。」

過了一會兒，無名停下了敲擊木魚，睜開了眼睛，放下了棒槌，單手揖到胸前，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三表叔走到供桌旁，拍了拍煎餅，向著無名說道：「大師，俺又給你送煎餅來啦。平時念經的時候，多幫俺念兩句，讓佛祖好好保佑保佑我。」

無名念道：「善哉！善哉！結善緣，積善德，必得善報。」說完，轉頭打量了吳耐一眼，又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面向佛祖，小聲念了幾句經文。念完，又轉向吳耐，又打量了吳耐幾眼。吳耐和大師對視的時候，覺得大師的眼神有點怪，祥和中帶著幾分詫異。

吳耐微微一笑，走到大師近前，雙手合什，向著大師作了一揖，說道：「大師，你好！」

大師不緊不慢地問道：「阿彌陀佛！施主從何處來？」

吳耐剛要答話，心中一動，臉上露出笑意。佛教中的故事，吳耐在書中看過一些，他想故意弄點玄虛，看看這老和尚做什麼反應。便答道：「來在去處，去在來處。大師又何必相問？」

無名和尚眼中精光一閃，又打量了吳耐一眼，態度加了幾分恭敬，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答在問處，問在答處。恕貧僧愚魯。施主，失敬了。明山，看茶！」

「是，師父。」佛像的背後傳來一聲男中音。一位中年和尚的身影退了下去，這個時候，吳耐才發現，原來那邊還有一個和尚。

三表叔好奇地插進了話：「你們這說什麼呢？問問答答，來來去去的？打什麼啞謎泥？」不過，他倒是看出來，吳耐似乎能和老和尚說得上話，老和尚對吳耐很有好感。心中踏實了幾分，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無名主持看了看三表叔，說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與本寺有極大淵源。」

吳耐聽了此言，心中一凜，不禁樂了起來，好奇心大起，問道：「哦？大師，不知我與貴寺有何淵源？小時候，我是來過的，還讓你們轟走了呢。」

無名站起身來，向吳耐做了個手勢，示意隨他一起走，說道：「施主不必掛懷，那是因為俗眼不識真身。」

三表叔好奇心也是大起，不耐煩地問道：「大師，你就別賣關子了，什麼真身假身地？俺這侄子到底和你廟裡有什麼淵源，你給說說看！」

無名不答，領著他們出了大殿，到了一處廂房，看得出這是會客的地方。

落了座，明山也把茶水端了過來。無名請吳耐先用茶。

無名對吳耐的態度帶著幾分恭謹，這讓三表叔越發地好奇，吳耐也是感覺出來了，越發地摸不著頭腦。心裡想著，莫非這老和尚想度我出家？老子才不幹呢！

三表叔咕嘟喝了一大口茶，說道：「大師，你這也有好茶葉呀，平時咋不給俺喝這個呢？你給說說，俺這侄子跟你廟裡頭到底有什麼淵源泥？」

無名沖著三表叔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插話。面帶微笑，對吳耐說道：「貧僧欲請教施主一個問題，不知施主可否賜教？」

吳耐說道：「大師請直言不諱。」

三表叔畢竟是老江湖，不再多言，安心喝著茶，看看老和尚葫蘆里到底想賣什麼葯。不管怎麼樣，只要他態度好，一會兒找他忽悠舍利子，就有門了。

無名關切的目光盯著吳耐，問道：「施主眼中的山是何山？水是何水？草是何草？木是何木？」

吳耐沒有馬上回答，想了一會兒，答道：「山可以說是山，也可以說不是山；水可以說是水，也可以說不是水；草可以說是草，也可以說不是草；木可以說是木，也可以說不是木。」他是站在辯證法的角度去回答的，記得原來學習運動和靜止的關係時，老師講解過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的一句名言：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一切皆流，無物常住。宇宙萬物一切都在運動和變化之中。吳耐順杆子爬了一下，便給了這麼一個回答。

無名大師讚許地看了吳耐一眼，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慧根深厚，他日必有大成！」

三表叔又開始耐不住性子，說道：「你們這是說什麼泥？山不山，水不水的？」

無名大師慈和地看著吳耐，似是在點化，說道：「佛家參禪，有三個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施主有前世造化，佛性與生俱來，他日必有大悟。」

三表叔有些發急了，說道：「我說老和尚，你該不會是想把俺這侄子弄來當和尚了吧？這俺可萬萬不能答應，跟他爹媽末法交待。我說侄子，你可不能跟這老和尚瞎摻乎，你這好日子在後頭泥。」說完，伸手掐了吳耐一把。

無名答道：「阿彌陀佛！參禪何必須山林？真空不空，在世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