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法書的來歷

萊德神父和莉莉絲的家就住在教堂裡面。

這個教堂我以前每個禮拜幾乎都會跟著姐夫來一次，所以也是相當不陌生。

教堂說不上華麗，甚至說不上美觀，顯然距離上一次裝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教堂內部被打掃收拾得非常乾淨。窗外漸漸西下的陽光照射在教堂各處的五顏六色的玻璃上，顯得另有一番美感。

對於萊德神父邀請我去他家吃晚飯的事情原本我是婉言謝絕的，但是萊德神父似乎非常誠心地邀請我，那麼我也不好太不給面子。另外，我也想趁機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莉莉絲所說的魔法書的事情。

據莉莉絲所說，魔法書是她在倉庫裡面發現的。但是，魔法書不可能一開始就在倉庫裡面，它是從哪裡來的呢？另外，倉庫裡面會不會還有別的魔法書呢？我很好奇。

進了教堂，萊德神父對說我讓我隨便逛逛——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以前跟姐夫來教堂做禮拜完全只是陪襯，對宗教沒有一點興趣。也許是希望我逛過之後能感受到上帝的召喚吧。

開什麼玩笑，要是隨便逛逛教堂就能突然醒悟起來要信仰上帝的話，那麼婦女去貧民區的街道上逛逛豈不是就能突然會心血來潮搬張凳子坐在路邊接客？

說完之後，萊德神父就獨自拎著菜籃子走開了，估計是去處理新買的菜吧。我隱約見到菜籃子裡面全是素菜而沒有肉，估計今晚的晚飯不會豐盛到哪裡去了。

見萊德神父走遠了，我把莉莉絲拉倒一邊，問道：「那本魔法書，你是在哪裡發現的，帶我去看看好不？」

莉莉絲聞言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想幹嘛？」

我道：「放心，我可不像你那樣隨便借走別人的東西，我只是想看看這魔法書原本是放在哪而已。」

莉莉絲帶著我左拐右拐，最終來到了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

莉莉絲指著倉庫盡頭的一個書架，道：「就是那。」

我走進了昏暗的倉庫，仔細看了看那個書架。

書架上，整齊地排列組合各種各樣的老舊書籍，整個書架都被塞得滿滿的。

但是我留意到，在其中一個地方，空出了一個位置——估計就是這魔法書原本放著的地方吧。

另外我還發現到，在這位置的左側，書架和書籍都被粗略清掃過，而右側，則都鋪滿著厚厚的塵。

該不會是莉莉絲打掃的時候發現了這本書之後，後面的打掃都不顧了吧。

我指著書架上的空位，問莉莉絲道：「書就是在這裡發現的？」

莉莉絲點了點頭。

我又問道：「你怎麼就選中它了？」

我打死都不會相信莉莉絲把這裡的書都一本一本地翻過一遍。

莉莉絲道：「我打掃的時候，感覺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我，而當我越接近那本魔法書的時候，這種感覺越強烈。到最後我打掃到那本魔法書的時候，發現召喚我的，就是這本書。」

說著，莉莉絲從懷裡抽出那本黑色封面的魔法書。

我看了一眼魔法書的厚度，跟這個空位的大小完全一致。

然後我又看了看書架上的其他書，根據書背上的文字，大多都是一些類似《燕麥的基礎栽培技術》、《卡拉迪亞大陸建築風格史》之類的雜七雜八的書籍。而書背沒有標明書名，或者書背都已經爛掉的書，在我翻過之後，也發現只不過是類似《給孩子取名手冊》、《童話故事集》之類的跟「魔法」完全不沾邊的書。

所以，這本魔法書會出現在這裡，顯然是一個意外——如莉莉絲對我說的，魔法書的簡介上所介紹的，普通的人看到的那本書的內容會把它歸類為「笑話書」，說明這本書之所以被放在這裡，是因為一開始就是被當做「沒什麼用途」的書。

於是我問道：「這些書，都是從哪裡來的？」

莉莉絲道：「都是以前民間捐贈的。」

教堂的作用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偶爾會義務教小孩子學認字，所以書籍的存在是很必要的。但是，教堂顯然不會有太多的經費去購買新的書籍，所以用作教材的書絕大多數是民間捐贈的。誰家裡發現祖上遺留下來一本沒什麼價值作用的書，或者隨地撿到一些手稿，都可以選擇捐給教堂。

但是從這些書籍上面都鋪了塵來看，估計最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些書都沒使用過吧。萊德神父為人善良慈祥，不太可能說偷懶不教孩子們認字，唯一的解釋就是最近的小孩們都不願意跑來學認字了，這的確算是一種悲哀。但也不能怪那些小孩們沒有學認字的積極性，實際上隨著卡拉迪亞大陸的四崩五裂，卡拉迪亞大陸由原來的唯一的王國芮爾典王國分裂為六個不同的王國以來，六個王國之間彼此的征戰侵略幾十年來就不見有消停過，每個王國對於戰士、士兵的需求也是日益劇增，所以卡拉迪亞大陸漸漸淪落為尚武輕文的世界，文人手中的筆至少在現階段來說鬥不過戰士手中的劍，所以現在的孩子大多都熱衷於學習各種格鬥武藝，而非蕩氣迴腸的詩篇。如果我那個作為游吟詩人的父親不是堅決認為識字很重要的話，我想我會像大多數的家庭那樣，很小就被家裡送去從軍吧。不過也多虧我父親是一個認字不認劍的傢伙，不然我可能老早就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吧，哪還能像現在這樣每天過著輕鬆無憂的生活——假如不是遇到莉莉絲這個小災星的話。

我從莉莉絲手上接過了那本魔法書，勉強能從書皮上辨別出上面寫著「這是一本神奇的魔法書」。

……我的確知道這真是一本神奇的魔法書，無論從表面上還是其內涵上。但是光從書名也無法判定這本書的上一個主人是誰，於是我選擇去問萊德神父。

經過莉莉絲的指引，我來到了教堂的廚房。

萊德神父正在將新買的、不怎麼新鮮的蔬菜仔細地在崩了幾個口子的舊水盤裡清洗著。

聽到我的腳步聲，萊德神父轉過頭來，對我笑道：「把教堂都逛過一遍了？」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

萊德神父繼續笑著道：「雖然以前每個星期天我都見你跟著領主大人一起來做禮拜，但是我發現你好像對宗教不太關心。」

我只好應道：「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家鄉里並不流行這個風氣活著說是習俗。」

雖然諾瑪村裡也有幾個人是信仰上帝的，但是畢竟為數不多。我們諾瑪村地處斯瓦迪亞王國邊境，每當打仗的時候經常會有別國的軍隊來搶掠，好運一點的話，僅僅被搶掉當年留來過冬的糧食，差一點的話會遇到強征勞力，偶爾也會遇到一些人渣領主下令把村子都燒了。現在村裡像我這樣的年輕人，甚至更年長一些的，絕大多數都是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長大的，誰有那個閑工夫來信仰一個不一定存在、即使存在也不見得在保佑自己的上帝？

萊德神父似乎從前就聽過不少類似的說法，只是笑了笑，對我道：「上帝是永恆存在的，無論大家信仰與否，他都在冥冥之中祝福著眾生。」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選擇不信吧，我倒是希望禮拜天能夠多睡一會懶覺呢。

「對了。」我問道：「剛才莉莉絲帶我在教堂逛的時候，在西邊我發現一個倉庫，裡面有個書架，裝滿了不少書……」

萊德神父道：「你對那些書籍感興趣？沒關係，喜歡哪本儘管借走就是。」說著，萊德神父嘆了口氣，似乎在感嘆那些書籍幾乎要被遺忘的悲慘命運。

「感興趣是不假，不過我並不是想借走，只是想問一個問題……」說著，我拿出了莉莉絲的那本魔法書，暫時在萊德神父面前，問道：「請問你還記得這本書嗎？」

萊德神父定眼看了我手中的魔法書好一會後，才略有尷尬道：「抱歉，我甚至都不太記得這本書是否曾經出現在那書架上過了……」

我也不指望萊德神父一看到這本書就能準確說出這本書是何年何月來自誰之手。於是我問道：「那麼，那書架上的書，大多都是來自哪裡呢？」

我只能從書籍的各種來源地篩選出可能性比較大的地方了。

我也說不清我這樣做的意義何在，找到這本魔法書的來源是為了什麼。但總感覺從小就感興趣的東西，一旦確認它是真是存在的，不搞清楚來龍去脈就不舒服。

萊德神父仔細回想了一下后，答道：「那些零零散散的捐贈者我記不清了，當時的捐贈記錄也找不到了……不過我依稀記得，那裡的大部分書籍，都是羅德里克伯爵捐贈的。當時好像是城堡要翻新，從書房裡整理出許多用處不大的書籍，然後全部捐來教堂。」

羅德里克伯爵！

羅德里克伯爵是烏克斯豪爾的上一任領主，也就是姐夫的父親！

這麼說來，這本魔法書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來自羅德里克伯爵以前的書房，也就是城堡里。

想不到兜了個大圈子，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