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第646章

蘇瑾瑤聲音平靜的道:「我不會怎麼樣的,我只是想要把她放下來看看,是否還有救。我是神醫的弟子啊。」

阿寧聞聲,立即道:「主子,我去。」然後就走過去,抱著明翠的雙腿向上一托,再向後退了一步,將明翠放了下來。

可是抱住明翠雙腿的時候,阿寧就明白,已經沒有希望了。因為明翠的身子已經有了僵硬的跡象。

把明翠放在地上,蘇瑾瑤蹲身過去摸了摸她頸部的動脈,然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二姐,讓阿寧姐送你回去,我就把明翠姐葬在這裡吧。」小城兒說著,看了看周圍,道:「這裡地勢高,白天應該能夠看到不錯的景色。明翠姐選擇這裡,就把這裡當作她永久的歸宿吧。」

蘇瑾瑤愣了愣,也茫然的看看左右。然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不過她又馬上道:「不,我不回去,我和你一起挖個坑,送明翠最後一程吧。她不應該那麼孤單的走。」

心裡不難受是假的,但是蘇瑾瑤還沒到頹廢和歇斯底里的程度。

平靜的、祥和的氣氛可以讓明翠好好的走,蘇瑾瑤不希望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送走她。

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小城兒就找來兩根樹枝,他和阿寧一人一根,蘇瑾瑤也用她手裡當作拐杖的樹枝,三個人一起挖坑。

等到把明翠葬好了,小城兒又去削了一塊木板。然後問蘇瑾瑤道:「二姐,這碑文要怎麼寫?」

蘇瑾瑤想了想,伸手接過木板,又看看那座新墳,接過匕首划刻上了幾個字:靈凈仙子明翠之墓。

靈、凈,靈秀、純凈的意思。蘇瑾瑤希望明翠能夠化身這山中的仙子,過她安靜純美的自在生活吧。

墓碑插好之後,每個人又捧起一把泥土,蓋在明翠的墳頭上。

狼王阿夜突然開口嚎叫起來。隨即,它們那一家子,以及其他的狼全都跟著嚎叫著。

一時間,狼嚎聲悲切哀婉,在山林中響徹不絕。

蘇瑾瑤嘆了一口氣,淡淡的道:「我也錯了,我本來以為給明翠報了仇就會是她新的開始。可是沒有想到,她卻是因此而放棄了生的念頭。」

如果心中還有仇恨,或許明翠會咬牙繼續堅持下去,然後可能會在某一天豁然開朗。

但是蘇瑾瑤告訴她仇報了,明翠心裡的那根弦就綳斷了。而她的精神還沒有恢復到可以承受這一切的程度,又已經是了無牽挂,自然就走上了絕路。

蘇瑾瑤的心裡,有惋惜、又自責,也有痛恨。

竹林里說起當年

「二姐,我們回去吧。別讓秋影姐他們擔心。」小城兒再次攬住了蘇瑾瑤的肩頭,扶著她轉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蘇瑾瑤回頭看了一眼那樹林中的新墳,輕聲道:「這是我第二次親手埋葬一個人。上一位是七娘,七娘與我有恩,我至今感謝她。明翠對我忠誠、信任,卻又因我而死,我也會時時懷念她的。」

小城兒輕拍著蘇瑾瑤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去,把蘇瑾瑤背在了背上往山下走去。

蘇瑾瑤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回頭看。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讓明翠好好的在這裡安息吧。

狼王阿夜像是看懂了什麼,嚎叫一聲解散了它的狼群,只帶著它的家人跟在蘇瑾瑤和小城兒的身後。

一直把他們送回到馬車附近,狼王阿夜才帶著小白狼和它們的孩子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聽見遠處的樹林中傳來幾聲狼嚎,然後又是一片寂靜無聲了。

見到蘇瑾瑤和小城兒回來,秋影先迎了上來。但是她看見了蘇瑾瑤的臉色和表情,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

而明娟和明蕊跑下來的時候,小城兒已經把蘇瑾瑤放下了。

明蕊最衝動,一下子撲過去抱住蘇瑾瑤的腿,問道:「主子,我剛才一直聽見狼叫,是不是明翠她已經被狼……」

「不是。」蘇瑾瑤想要勾勾嘴角,可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最後蘇瑾瑤嘆了一口氣,伸手摸摸明蕊的頭髮,示意她起身,然後道:「明翠把自己留在了那片山林里,讓那片山清水秀來成全她的歲月靜好。今後她會化身這裡的仙子,過著自在美好的日子。」

「主子?」明蕊明顯沒聽懂蘇瑾瑤話,或者說是她已經有些懵了,實在不敢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倒是明娟愣了一下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然後就低低的哭了起來。

「明娟姐,主子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明翠她……回不來了?」明蕊還是不死心的追問著。

蘇瑾瑤不想回答,只是擺擺手對車夫道:「啟程吧。」

車夫答應了一聲,就甩起鞭子吆喝著馬車準備出發。

明娟哭著把明蕊拉到馬車邊上,示意她快點上車。

可明蕊還是不肯罷休,一邊驚訝的瞪著眼睛,一邊急著道:「不行啊,不能走,明翠還沒回來呢。她,她到底怎麼啦?」

「明蕊,你快點上車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明娟說完,猛地把明蕊推上車去。然後又帶著眼淚看了蘇瑾瑤一眼,啞著嗓子道:「主子,您要保重自己。」

蘇瑾瑤「嗯」了一聲,然後道:「我去和秀綉坐馬車吧。我也有點累了。」

小城兒把蘇瑾瑤抱起來,直接把她送到了馬車上。然後他就叫了林秀清出來,和他一起坐在後面那輛拉著貨物、行李的馬車上。

蘇瑾瑤上了馬車靠坐在墊子上,身子隨著馬車的啟動搖晃著,顯得無力又柔弱。

林秀綉挪過來,輕輕的按在蘇瑾瑤的手上,想要以此給她一些力氣。

蘇瑾瑤閉起眼睛默默地搖頭,道:「我真的無能為力,我發現自己

的力量太渺小了,有太多的力不從心。」

「主子,這不怪你。」林秀綉說話的時候也帶著鼻音,明顯是在努力隱忍著淚水。

蘇瑾瑤吸了一口氣,把林秀綉拉坐到身邊來,閉著眼睛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堅強,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重新開始。明翠她太傻了,她過不去心裡的坎兒,她總是感到恥辱。走到了這一步,她終於不用再折磨自己了。」

林秀綉輕輕的抽泣一聲,但也是用力的點頭。

蘇瑾瑤就握緊了秀繡的手,不再說話,也一動都不想動。

回到屏山村已經是後半夜了。蘇瑾瑤想了想,讓小城兒帶路,把馬車趕到竹林那邊去過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小城兒知道,蘇瑾瑤是怕這麼晚了回來,驚動了蘇顯貴和蘇菲兒。

而且他們醒來之後,必定是要噓寒問暖一番的。而蘇瑾瑤這個時候顯然沒有心情答覆別人。

因而,小城兒就立刻指揮著馬車朝山坳那邊走去。

竹林在深秋也帶著綠,只是被夜色暈染之後變成了一片雜亂的墨綠。

小城兒站在竹林外,聽著細碎的竹葉「沙沙」聲,然後道:「二姐,我帶你到空地那邊走走吧。」

蘇瑾瑤在車裡答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出來,再次被小城兒背起來,朝竹林深處走去。

阿寧有意要跟上去,秋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搖頭,示意她可以放心,不要這個時候去打擾。

阿寧又看了看小城兒背著蘇瑾瑤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被焚燒過後的小木屋只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記,就連一些木炭都已經被風吹散、又被雨水沖的差不多了。

小城兒把蘇瑾瑤放下來,道:「二姐,要不我就在這裡給你搭個棚子,你在這邊休息幾天?」

蘇瑾瑤看著這裡空蕩蕩的一片,搖了搖頭道:「當初把木屋燒了,就沒想再蓋。棚子也不用了,我們休息一晚上就回家去了。這裡原來的樣子只留在咱們的記憶里就好,留在記憶里就永遠不會有人碰觸、也不會被改變了。」

小城兒點點頭,起身去找了一些乾草鋪在地上,又脫了自己的外袍墊在上面,讓蘇瑾瑤坐上去休息。

蘇瑾瑤坐好之後朝小城兒招招手,小城兒也坐了起來,和蘇瑾瑤背靠著背,兩人互相倚靠著休息。

蘇瑾瑤閉著眼睛深深的吸氣,然後隨意的問道:「當初你也在這竹林里待了不少日子吧?他都教你什麼了?」

小城兒聽了輕聲一笑,道:「二姐夫是個很細心的人,最先教我的就是如何護著你。那時候,他說他不便整日都待在你身邊,只能是讓我代替他,好好的護著你。」

「嗯,其實你也有心啊,對我真是好。」蘇瑾瑤聽后笑了笑。

就是因為小城兒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好,她才從一個殺手慢慢轉變了態度,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小城兒又道:「其實,二姐夫也不是一直在教我東西,他有時候也會和我說說心裡話。」

當年偷看的情形

這個話題讓蘇瑾瑤怔了一下,有些好奇了。

然後她微微側過頭看著身後的小城兒,問道:「那他還和你說什麼心裡話了?他有病吧,那時候你還那麼小。」

「是啊,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還小,二姐夫覺得我什麼都不懂吧。所以就什麼都跟我說。」小城兒笑了,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甚至用手背掩住了嘴,還越笑越大聲。

「你們到底說什麼了?」蘇瑾瑤乾脆轉過身來,扳過小城兒的肩膀,道:「給我說說嘛,二姐想知道你們當初都聊什麼。」

「嗯……」小城兒故作思考狀,然後道:「反正就是聊了很多啊。又像是關於村裡女孩子的,大部分是關於二姐你的。」

「你們,你們還聊村裡的女孩子?」蘇瑾瑤眼前冒出古學斌少年時期一臉高冷卻長不高的樣子,卻和小城兒窩在一起聊那些村姑?

這畫面感也太強烈了吧。不敢想、不敢想。

蘇瑾瑤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哆嗦著問道:「那你們還說我什麼了?」

「說二姐你好看唄。說王昌亮配不上你。」小城兒想了想,又道:「不過,二姐夫還問你為什麼總是穿那一套衣服,我就說咱家窮啊,而且你那套衣服是娘親給你的。」

「然後呢?」蘇瑾瑤覺得這話題有些沒營養,好像是很老套的話。

小城兒突然就道:「然後二姐夫就說,只有那麼一套衣服,是不是也沒有裡衣?整天都不換的話,會不會臭掉?我就告訴他你都在什麼時候洗澡。」

「咳咳……」蘇瑾瑤猛然間想起有那麼一天,她洗澡的時候窗外有人。

不過時間不對啊,那個時候小城兒和古學斌應該還沒有那麼熟啊。

還是說,古學斌原本就偷看過,後來小城兒把自己洗澡的時間都賣出去了,這小子又常常來看?

一個又一個猥瑣的問題冒出來,蘇瑾瑤的腦門都冒出冷汗了。

情竇初開,清純美好。可是那原本青梅竹馬的小戀愛怎麼現在突然間就像是一隻小狼狗算計小綿羊的戲碼?

沒錯了,哪個男孩骨子裡還沒有點小狼狗的特質呢。

蘇瑾瑤忽然就笑了,笑得甜蜜又得意。原來自己以為是主動又佔便宜的拐了個絕美少年,還玩了個養成計劃。

卻沒有想到,在對方的眼裡,自己早就已經是屬於他的全部,之後被他拐入洞房也不過是個順理成章。

蘇瑾瑤悄悄地笑著,嘴角越彎越大。

小城兒見了有些好奇,用手肘拱了拱蘇瑾瑤的胳膊,問道:「二姐,你笑什麼呢?歪著嘴巴笑得賊兮兮的,怕不是這竹林里夜風中,你受風寒嘴歪眼斜了?」

「你才嘴歪眼斜。」蘇瑾瑤笑著啐了小城兒一口,然後問道:「喂,小子,二姐問你,你有沒有偷看過林秀綉洗澡?」

「啊?沒,沒有啦。」小城兒連忙道搖頭,堅決否認。

「切,胡說。」蘇瑾瑤不信,看著小城兒臉紅脖子粗的要爭辯,又丟出一記重磅炸彈,問道:「那你就是看過古雨綃洗澡?」

「更沒有。」小城兒氣得差點直接站起來。結果把還靠在他身上的蘇瑾瑤閃的差點摔倒。

小城兒連忙坐穩,把蘇瑾瑤扶好,嘟著嘴故作生氣的大聲道:「二姐,你正經點行不行?我誰都沒有偷看過。」

「誰的青春沒點躁動和激、情啊,二姐理解,理解。」蘇瑾瑤仍舊是賊兮兮的笑,笑得小城兒滿心鬱悶。

他真的沒有看過啊。而且他為什麼要偷看呢?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咳咳,搞錯了重點,小城兒想說的是,他真的沒有那種心思亂看。

蘇瑾瑤也用手肘拱了拱小城兒的胳膊,一副「不必解釋,我全懂,我理解你」的深刻猥瑣表情。

無奈,小城兒只好轉過身去,把結實的後背亮給蘇瑾瑤,讓她愛怎麼擠兌就怎麼擠兌吧。他說多錯多,乾脆閉嘴。

不過這樣鬧騰一下,蘇瑾瑤的心情也好受多了。

說實話,她之前一直有種衝動,想要殺回京城去,把皇后也給勒死算了。

可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皇后必定會得到她應有的懲罰。自己再貿然行事,只怕還會牽連更大。

明翠的結果也是她自己絕望之後的選擇。即使一個人選擇了死亡,別人也只能表現出惋惜和不舍,卻沒有能力和理由去干涉別人的決定的。

當然,蘇瑾瑤不是主張見死不救,如果讓她早一點趕到的話,她希望能把明翠救下來的。

可是結果如此,斯人已矣,她還能再追究什麼呢。

想通了,蘇瑾瑤也就沒有那麼糾結了。慢慢閉上眼睛,準備好好的休息一下。

夜風徐徐,之前彷彿吹入心尖的冷意慢慢散去,換上了秋夜特有的清涼。

蘇瑾瑤發現,心情彷彿能夠改變一個人的直覺和感應。明明剛才還覺得有點冷,現在笑過一陣之後,身上的感覺就只是清涼。

「二姐,你說我們用不用搬家?」小城兒突然問道。

蘇瑾瑤想了想,然後「嗯」了一聲。

小城兒又問:「可是我捨不得這裡,更捨不得娘親。娘親在這裡,我們的家就在這裡啊。」

蘇瑾瑤回手拍了拍小城兒的肩膀,道:「沒錯,娘親在這裡,這裡就永遠是我們的家。不過,你不會介意多一個家吧?就好像以後你和秀綉成親了,總是要有自己的小家啊。」

小城兒怔了一下,就陷入了一片遐想之中,應該是在想著他和秀繡的將來,因而顯得很歡喜。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道:「那我們搬去哪兒?」

其實蘇瑾瑤和小城兒都清楚,皇上不肯放古學斌離京,蘇瑾瑤他們就是皇上威脅古學斌的籌碼。

只要古學斌稍有異動,倒霉的就是他們這些家眷。這也就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因而,離開這裡要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其實並不容易。

蘇瑾瑤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我們可以考慮……去青梵或是去天澤國。」

「啊?!」這個答案可真是小城兒沒有想到的。

我是在給自己善後

小城兒懵了一下,竟然有些結巴的又問了一遍:「二姐,你是說,我們連雲穹國都沒有容身之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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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尋夫:農女有田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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