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怨氣衝天
靳言堂低著頭批閱奏摺,偶爾會眼角上撇看一眼尚珂蘭,見她揉脖子的次數越來越高,最終還是忍不住揉了揉額角道:「行了,用膳的時辰到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些天自行來御書房抄書,抄完回去就是了。」
三個人齊齊的應了聲,都退了下去。
華妃本來搖著滿頭珠翠,還想說點兒什麼,可靳言堂只是稍微提了提想要節儉後宮的事,她便立馬告退。
尚珂蘭走在路上,經過庭院小徑,突然停住了腳步!
梔子抬頭看了她一眼,靜靜地站在一邊。
「噓。」
尚珂蘭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輕輕的笑了笑,臉上是梔子從沒見過的狡黠。
細細簌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又是急匆匆的步伐,帶著氣急敗壞的聲音,「那個小賤蹄子,不就是仗著她提前嫁給陛下幾年嗎,怎麼就囂張成那樣!本宮看她長得也就一般,這陛下是被鬼……」
她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心腹奴婢給堵了回去,又好像絆了一跤似的,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快步的走回去了。
尚珂蘭等了一會兒,心中頓覺好笑,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伸出手指了指小徑里的旁道,梔子點了點頭,從後邊的小宮女手裡拿出一疊薄毯子,細心的掖好角,墊在上面。
她坐下倒不像之前那樣端莊了,多了幾分慵懶隨意的樣子。
不過華妃都走了,怎麼還坐下了呢?這午後略作休息之後,不是還要去御書房裡盯著她們嗎?
梔子有心想催一催,但依著本分,也只能幹著急。
「奴婢瞧著娘娘,怎得又多加責罰,這般不知為何,但也開罪了華妃啊。」
很快小徑旁邊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不出意料的是寧妃,步子悠閑,臉上的表情也彷彿沒有受到責罰一般。
「謹言慎行,本宮除了明白自己的錯誤之外,能有什麼想法呢?」
尚珂蘭微微的歪過頭去,便透過將小徑覆滿的綠色,看到寧妃勾起來的唇角,不過她很明顯加快了步伐,又低著頭同旁邊的貼身宮女說了些什麼。
看完好戲,她才伸出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眼裡多出了幾分笑意。
「回去吧。」
梔子抬頭看了她一眼,收了那小徑的軟墊,低下頭跟著走了。
宮殿里裊裊的煙霧從香爐里飄出來,尚珂蘭聞得有些煩了,便命梔子熄了火,元歌端上來早已準備好的飯菜,一一擺上去。
「坐了一上午,沒什麼胃口,盛點湯便是。」
尚珂蘭抬了抬眼皮,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不知道今日華妃和寧妃有沒有胃口吃下去?」
元歌在一旁布菜,手頓了頓,沒有抬頭。
她這麼說,是想問一問元歌的想法,雖然她是穿越而來,但到底來了這古代,猶如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這兩個妃子,剛來她就得罪了,摸不清楚性子,恐怕不好辦。
只是元歌在宮裡待著,雖然靳言堂撥給了她,但心在不在她這兒,那又另說了。
她不動聲色的喝了湯,便叫人撤了菜。
「娘娘,奴婢有話要說。」
尚珂蘭也不意外,揮了揮手,叫其他的人都退下了。
「說吧,這還是你回來做本宮的掌事宮女以來,第一次找本宮說話呢。」
「娘娘……」
她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什麼話來,這剛入宮的兩天,她瞧著這尚珂蘭也不怎麼想搭理自己,她才不上前去湊那個熱鬧,沒想到她是等著自己來。
「好了,本宮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畢竟你是陛下身邊的人,本宮也沒什麼好使喚的。」
這話她再聽不出來,就是腦子壞了。
「娘娘,雖然奴婢之前是陛下身邊的人,但如今已被指派來照顧娘娘,這次是奴婢自願請命的,想獻給娘娘一份忠心。」
「給我忠心?」
尚珂蘭掀了掀眼皮,臉上沒有什麼別的多餘的表情,獻忠心這個時候說,她怎麼不想想這個時候跟著她一個皇貴妃,可是有進冷宮貶黜的各種危險,要是她都不想選自己,怎麼就給她忠心呢?
不過她也不想點破,左不過是靳言堂想要知道點什麼,她也不在乎,只要打發遠點,眼不見心不煩,有事再找她便是了。
「是,奴婢知道騙不過娘娘,不敢自作聰明,奴婢做女官,雖然自由卻也敵不過這朝堂之上的那些個官員,左右沒有個話語權,倒不如侍奉娘娘來得痛快。」
「這話也是。」
她沒有說話,撥弄了一下手上的軟甲蓋,等著她接著說。
「娘娘剛來宮裡,又時間匆忙,想必了解的十分有限,如此,奴婢能和娘娘說一些宮裡的關係。」
「不必,只需要先同本宮說說,這華妃和寧妃二人如何。」
尚珂蘭總覺得,這寧妃加快腳步,是去前面追那華妃了,說了什麼她心裡也有個大概,但還摸不準要做什麼。
「而這華妃,則是個囂張跋扈且野心勃勃的,但卻胸無點墨,做事不縝密,全憑藉她身旁的心腹,不過也沒那麼傻,不然也做不到那個位子,寧妃么,倒是個心裡有數的,最是穩妥。」
「因此後宮裡本是后位者掌權,卻叫她獲了協理六宮的權利,雖是沒有名分,但是卻比得上那華妃厲害。」
「所以說二者互相制約,卻又在合作?」
尚珂蘭挑了挑眉,那兩個人互相習慣了對方,顯然一致排外才是個正確的選擇,而且她又是一進宮就寵冠六宮。
那她心裡就有數了……
「雖說她們二人家境顯赫,但是娘娘這邊也是無法撼動的,倒是不用擔心,只是後宮現在還處於觀望,依奴婢看來,娘娘還是與她們一起聯手更好。」
聯手?
尚珂蘭輕輕的笑了聲,裡面竟透出些嬌媚:「那你說,陛下他,希望我這麼做嗎?」
元歌一愣,自知說錯了話,她只想著暫時穩住腳跟,安穩下來,卻忘了皇帝那邊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顯然,前朝不穩,後宮再亂,那恐怕天大的寵愛都抵不住。
「罷了,你先下去吧。」
尚珂蘭叫來梔子,換了一身輕薄的衣衫,整理好髮髻,便早早的去了御書房,與元歌一席話,她心裡也有了大概。
眼下正是炎熱的時候,太陽照著她的眼睛,一時間看不清前面一身青色紗衣的身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