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時空牢籠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兩股同樣毀天滅地的力量撞擊在一起，引發的波動反而悄無聲息，只是撞擊點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洞。

蕭勉三人見之，盡皆不敢置信。

這黑洞，正是一個細小的時空節點。

然則很快，蕭勉就棄之不顧，這黑洞乃是由光能炮和仙元飛劍撞擊產生，就算是時空節點，也異常暴亂而不穩定。

「兩位前輩，有勞善後！」

一言既出，蕭勉化身流光，沖向了天外天。

天外天入口處，百戰仙帝，搖搖欲墜——耗盡了體內所有仙氣，百戰仙帝空有仙帝之名，卻已經手無縛雞之力。

之所以還能御空站立，全賴他身懷仙靈之體。

如今，蕭勉便為這仙靈之體而來……

「蕭勉！有你的！想不到我機關算計，還是擋不住你的飛天之路！」正視著站在自己對面的蕭勉，百戰仙帝不忘森然警告：「不過你別得意！就算你能飛升靈界，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本帝會在靈界等你——等著親手送你上路！」

「在那之前，讓我先送你上路吧！」

「你！你敢殺仙！？」

「哈！」空笑一聲，蕭勉反駁：「你是仙，我是凡，仙凡有別，但在我眼裡，仙也好，魔也罷，阻我成道者，皆可殺戮，皆當殺戮，管你是仙帝還是魔皇，我自當殺之而後快！」

「哼！來吧！我看你怎麼殺仙！」

「不！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不會殺你！」搖了搖頭，蕭勉召喚出九衍天圖，在百戰仙帝驚疑不定間，九衍天圖化成一陣漆黑旋風，席捲向百戰仙帝，與此同時，蕭勉自言自語：「到哪裡去找這麼極品的煉器材料？今日，我便煉了你！」

「蕭勉！你殺仙弒帝，不得好死！」

「殺仙弒帝？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十萬年前你就干過一次吧？我不得好死？要死也是你先死！」

冷哼一聲，九衍天圖中再也沒了聲息……

良久，星宿天尊和黃金戰靈，聯袂而來。

三人一番會晤，星宿天尊駕駛著宇宙飛船鑽入了天外天，去尋找天外天內那處唯一可以通往靈界的時空節點。

靈戰距今，已有三十年，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說不定一旦百戰仙帝身死的消息傳回靈界，靈界就會主動關閉時空通道，像上一次一樣提前結束靈戰。

也因此，三人可說是在與時間賽跑！

黃金戰靈，扼守天外天入口，生人勿進。

蕭勉，則暫時離開了天外天，去處理最後一件事。

因為定海砣已經交給了葉青果，蕭勉便無法動用四海傳送陣，好在蕭勉手頭有一件至寶——神識飛舟！

取出神識飛舟，蕭勉在心中觀想北海之北那處極地冰原。

下一刻，神識飛舟帶著蕭勉消失不見，穿越空間而去。

又下一刻，蕭勉走出神識飛舟，已經到了玄武冰封之地，此處不光有玄武冰封，更有蕭勉的義女蕭白靈封印。

便在這時，黑布一陣蠕動，蕭勉本以為大功告成，不想九衍天圖吐出來的並非什麼法寶，而是一團仙靈之氣。

蕭勉見之，一愣之後，便恍然大悟。

此前蕭勉分別煉化了鬼帝幽冥、魔尊重樓、妖聖墨瀾、佛祖和怪神五位霸主分身，獨缺仁皇分身沒有著落。

三十年前，乍見百戰仙帝分身降臨，蕭勉就心生一念。

若能將百戰仙帝這縷分身煉化……

然則當時蕭勉對自己的計劃毫無把握，根本不敢多想，如今百戰仙帝被蕭勉活活玩死，蕭勉這才舊事重提。

只是蕭勉算漏了一點：百戰仙帝，遠比仁皇強大。

相應的，百戰仙帝這縷分身也比仁皇分身強大，更比之前煉化的五大霸主分身強大，若是囫圇吞棗地將之煉化，得到的寶貝固然威能大增，但也會出現一強五弱的尷尬局面。

虧得九衍天圖算無遺策，切割了百戰仙帝的仙靈之體。

經過九衍天圖的衍算，百戰仙帝的仙靈之體被切割成兩部分，一部分和靈界五大霸主強度相仿，用來煉製最後一件六道神兵，另一部分便是被九衍天圖吐出來的仙靈之氣。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蕭勉大袖一揮，將那團仙靈之氣收入袖底的同時，蕭勉閃身進入了仙石空間。

直接找上仙人金虹，蕭勉放出了那團仙靈之氣。

「仙人前輩！別來無恙？」

「你小子！等等！這是仙靈之氣？」目光一掃蕭勉放出來的那團仙靈之氣，仙人金虹臉色大變：「這麼一大團仙靈之氣，你不會是獵殺了一位仙界真仙吧？你小子殺了誰？」

「仙帝——百戰！」

「百戰仙帝！？你……」

「百戰仙帝的一縷分身而已！」打斷仙人金虹的驚呼聲，蕭勉好生言道：「前番是小子無狀，借仙人前輩之手，剷除了守一真人那老狐狸。連累仙人前輩動搖了根基，小子每每思及都是於心不忍。此番機緣巧合，滅殺了百戰仙帝一縷分身，小子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仙人前輩，這才火速趕來。」

「你……你待如何？」

「這仙靈之氣，乃是百戰仙帝的仙靈之體虛化而成，正可以彌補仙靈之體虛弱之兆。仙人前輩，不必客氣！」

「不……什麼就不必客氣？你是想讓我吞噬這團仙靈之氣？我他媽瘋了我？」怒視著蕭勉，仙人金虹破口大罵：「這可是百戰仙帝仙靈之體虛化的仙靈之氣，我若貿然吞噬，便會沾染因果，來日若被百戰仙帝瞧出端倪，如何是好？」

「仙人前輩！您可是仙界大名鼎鼎的金虹仙尊，比之仙帝，也只是一步之遙——來日說不定就算百戰仙帝不找你的麻煩，你也會看他不順眼呢！仙界就那麼大，您說是否？」

「……」

蕭勉一番話，讓暴跳如雷的仙人金虹陷入了沉思。

蕭勉也不催促，只是丟下了這團仙靈之氣，飄然而走。

選擇已經交給了仙人金虹，至於對方如何抉擇，蕭勉都不會感到意外，不過他覺得仙人金虹不會讓他失望的。

因為，仙人金虹是一個有野心的仙人……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為了縱橫仙心，二度降臨此間。

仙人金虹，眼見蕭勉退走，這才神色凝重地看著那團仙靈之氣，良久，幽然一嘆，冷哼一聲，大袖一揮。

那團仙靈之氣，被仙人金虹吞噬殆盡！

回頭再說蕭勉，才一離開仙石空間，九衍天圖大功告成，由縱橫仙心注入一份功德，最後一件六道神兵終於完成。

這是一把飛劍，形似百戰仙帝的百戰仙劍。

蕭勉名之為——仙靈劍！

仙靈劍既成，蕭勉便需將之交到蕭白靈手中。

身形一晃，蕭勉消失不見，進入了封印蕭白靈的冰洞。

蕭白靈，一如數百年前初被冰封時一般栩栩如生，卻徹底沒了氣息，輕嘆一聲，蕭勉將仙靈劍送到蕭白靈胸口。

仙靈劍仙光一閃，護持著被封印的蕭白靈。

眼見如此，蕭勉心懷一定。

深深地看了蕭白靈一眼，蕭勉閃身消失不見。

藉助神識飛舟之便利，蕭勉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天外天。

正巧，星宿天尊剛好將天外天中那處時空節點拓展到足夠大小，並且將時空節點周圍的時空夯實堅固。

三人碰頭，對望一眼，盡皆無言頷首。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今日便是東風乍起之時！

星宿天尊和黃金戰靈，先後進入了天外天。

唯有蕭勉，還站在天外天入口處，回望著這方天地。

終於，到了今天，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再見，這方天地，再見，這方天地中的諸位！

深吸口氣，輕嘆一聲，蕭勉毅然決然地進入了天外天。

再說此時的天外天正中心處，便是那艘宇宙飛船，宇宙飛船前方，則是一個直徑丈許的漆黑孔洞。

這便是經過星宿天尊拓展和夯實的時空節點！

經過這個時空節點，蕭勉一行人便可以進入連接靈界和這方天地的時空夾層，然後蕭勉會按照計劃招來化神天劫，再想辦法擊穿時空壁壘，先後送星宿天尊和黃金戰靈離去。

最終，蕭勉自行渡劫，順利飛升靈界。

如果一切順利，便該是這個樣子……

宇宙飛船中，三人再度對望一眼，確認一切準備無誤，由星宿天尊親自出手操控宇宙飛船，飛入了那個黑洞。

再說宇宙飛船足有千丈大小，那黑洞卻只有丈許直徑，卻見宇宙飛船化成一道流光，直接鑽入了時空節點。

直徑丈許的黑洞，漸漸吞噬著周圍時空。

直至最終，黑洞彌合，時空節點徹底萎縮。

這意味著，蕭勉三人已經跳出了這方天地……

卻說蕭勉，正在宇宙飛船中飛度時空亂流，虧得星宿天尊本就是應對時空亂流的行家裡手，臨危不亂。

兼且這艘宇宙飛船本就是為了穿越時空而設計建造的，針對時空亂流中的各種突發情況，宇宙飛船早有備案。

所幸一路行來，安然無恙，順風順水。

突然，宇宙飛船中響起一聲機械般的提示聲……

「警告！警告！警告！前方發現一個時空入口！」

警告聲，是由宇宙飛船的操作系統發布的。

乍聞這警告聲，便是星宿天尊也大感意外，蕭勉和黃金戰靈更是莫名其妙，星宿天尊一邊將時空亂流中的景象投影到宇宙飛船內部的顯示屏上，一邊向蕭勉和黃金戰靈解釋著。

所謂時空入口，便是另一個時空節點對應的位面。

但是經過此前數百年的尋找和嘗試，在之前那個天地內，只有天外天一個時空節點是可以開啟並正常利用的。

不然的話，百戰仙帝也不會如此一夫當關。

換言之，這個突然出現在時空亂流中的時空入口，很可能不是連接向蕭勉等人離開的那個時空，而是另一個時空。

「難道——是靈界？」

「應該不是！」星宿天尊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厭其煩地繼續解釋道：「我應該和你說過：不同時空的時空之力是不相同的，時空之力和時空所處位面的大小和當量成正比。從這個時空入口散逸的時空之力強弱來判斷，這個時空入口連接的位面應該比我們離開的那個位面還要小得多，絕對不可能是靈界，不過倒有可能是靈界下屬的其他小型位面。」

「其他位面？進入其中，會怎麼樣？」

「不知道！時空穿梭存在著一切不確定性！便如當年，我若知道穿越時空會遇到這麼多事，斷然不會穿越！」

「依兩位前輩所見：咱們該當如何？」

「且先標註下此處時空入口的坐標，咱們便繼續往前尋找，找到合適的地方，便按照原計劃行事。」

「若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便再回到此處？」

「那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好！就這麼辦！」

蕭勉三人，一個是天外來客，一個是遠古傀儡，蕭勉雖然是人類，卻素來果敢，瞬息之間便有了決斷。

就這樣，宇宙飛船載著三人，繼續飄蕩在時空亂流中。

也不知飄蕩了多久，宇宙飛船再度發出了警告……

「警告！警告！警告！前方發現一個時空入口！」

這一下，宇宙飛船中的三人同時一驚，緊盯著顯示屏。

下一刻，星宿天尊朝其他兩人點了點頭，輕聲言道：「不錯！這個時空入口便是之前那個時空入口，咱們又回來了！可是我根本沒有下達回航的指令，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難道，這處包裹著天地的時空亂流，是一個球體？」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時空亂流中的空間和時間本就極度混亂，為了穿越時空，我這艘宇宙飛船經過了特殊改裝，如果只是單純的球體空間，並不會讓宇宙飛船這麼輕易就迷失方向。」頓了一頓，星宿天尊頹然一嘆：「我恐怕：我們遇到的但是比球體空間更加棘手的局面！」

「什麼局面？」

「我懷疑：這個時空亂流是一個克萊因瓶！」

「克萊因瓶？前輩！您能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解釋嗎？」

「要對你這種三維生物解釋克萊因瓶有些困難，先解釋莫比烏斯環吧！」言辭間，星宿天尊取出一條紙帶，旋轉一圈，並將兩頭閉合在一處，然後將這個紙環遞到蕭勉面前。

「這就是什麼莫比烏斯環？」

「不錯！你沿著紙面一條直線走，看會出現什麼情況。」

「……，好！」

依言行事，蕭勉分出一個分神，融入那個紙環。

很快，蕭勉的神色一動，略有些古怪地看著星宿天尊。

「發現了嗎？這張紙明明有兩面，但是莫比烏斯環卻始終只有一面，我們把這個曲面叫做——單側曲面！」

「這和我們現在的處境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莫比烏斯環，看似是三維的，其實只是一個二維模型，在莫比烏斯環的基礎上，還有克萊因瓶。和莫比烏斯環只有一面一樣，克萊因瓶也只有一面。不管是無孔不入的液體還是再細小的蟲豸，也無法進入克萊因瓶！」

「前輩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是那三隻蟲豸？」

「很遺憾！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這個時空亂流真的是一個克萊因瓶的話，我們恐怕永遠也出不去了！」

「那如果我直接在這裡招來化神天劫呢？」

「不行！克萊因瓶牽扯到四維空間，如果你貿然招來化神天劫，一旦打破了克萊因瓶，時間和空間都會崩潰。屆時，別說是我們無法回到我們想去的地方，便是你也會迷失——迷失在徹頭徹尾的無間之中，時間的盡頭，空間的極致。」

蕭勉聞言，作聲不得。

如今的三人，可說是一條繩上的三隻螞蚱。

星宿天尊還要藉助蕭勉的力量，斷然沒有欺瞞的道理。

但若三人真地陷入了一個克萊因瓶似的時空亂流中，豈非永生永世都無法逃出時空亂流，又談何飛升靈界？

將諸般因果在心中過了一遍，蕭勉看著那個時空入口。

「前輩！若我們進入這個時空入口，又會怎麼樣？」

「依照這個時空入口上分佈的時空之力來看，這個時空入口連接的很可能是一個不堪大用的微型空間，甚至只是一片空間碎片，進入其中或許容易，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如今的局勢，說複雜有些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目光掃視過星宿天尊和一直閉口不言的黃金戰靈，蕭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若能確定此處時空亂流是一個克萊因瓶，咱們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時空入口，雖然兇險莫名，但至少還是有希望的。兩相比較，不妨置之死地而後生！」

「當務之急，不是做出判斷，而是確定變數！」

黃金戰靈，終於開了金口，以非人的冷靜道破現狀。

蕭勉和星宿天尊聞言對望一眼，盡皆無聲地點頭贊同。

當下，星宿天尊越發謹慎地操控著宇宙飛船，再度行駛過那處已經走過一次的時空入口，駛入茫茫時空亂流。

也許，之前的重複真的只是巧合。

若是這樣，眾人自然不會將希望押在安時空入口上。

但如果事情真的如星宿天尊預料的那般，如果克萊因瓶真的沒有方法可以破解，那麼就算那個神秘的時空入口連接的空間再怎麼兇險，蕭勉等三人也唯有拚死一搏，死裡逃生。

人生本就是這樣，非生即死，懼如何，喜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