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病
殷敏擎在看到黎染帶著殷嘉澤走進病房的時候,翻閱文件的手指頓時一滯,嚴肅的面容驟然變得陰沉起來。
「哥,」殷嘉澤一進來,便看到穿著病號服的殷敏擎正在床上批閱文件,不由得有些心疼,「才剛做完手術,好歹休息一下,別讓自己太累著。」
「你事務所那麼忙,怎麼這麼急著就過來了?」殷敏擎合上文件,卻是看也不看旁邊的女人一眼。
「目前也沒有很忙,」殷嘉澤來到床前,將床上的文件放到桌上,「嫂子和我都很擔心你,就急忙過來了。」
「擔心?」
殷敏擎質疑的目光冷冷掃向黎染,「看到自己丈夫受傷卻不管也不問的女人,會擔心?」
譏諷的話語毫不留情地響起,站在一旁的黎染一愣,疏淡的眉眼浮起几絲壓抑的難受,「你剛剛動完手術,多注意休養才有助於刀口癒合。」
殷敏擎冷冷地盯著眼前人隱忍的樣子,突然間唇角勾起,「住在你監管的病房,唯一的影響讓我無法得到休養。」
黎染詫異地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深邃的瞳孔里是對她明顯的厭惡。即便將指甲深深掐入肉里生疼,也依然抵不消他話語里的中傷。
沉默半晌,黎染深吸一口氣,咬了咬唇,終是輕輕開口道:「好,我馬上安排人給你換病房。」
「你說換就換?」黎染剛邁動步子準備去叫人,冷硬的話語便直直傳了過來,「經過我同意了嗎?」
一旁的殷嘉澤看著哥嫂之間的針鋒相對,想要嘗試調和兩人的矛盾之際,病房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殷哥哥!」一道擔憂的軟糯聲傳來,蕭妃很快跑到了病床前,「殷哥哥你怎麼樣了?」
彭程緊跟著也走了進來,似是依然礙於先前的尷尬,呵呵笑著和幾人打過招呼,便立到了一旁不再多言語。
「小美人,你終於捨得來看我了?」殷敏擎輕輕抬起蕭妃尖瘦的下巴,拇指玩弄著她柔嫩的唇瓣。
蕭妃被他當著眾人的面調戲,白嫩的臉蛋霎時一紅,眼珠帶著歉意溜溜地迎上殷敏擎的目光,「殷哥哥,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殷敏擎一把將她攬到懷裡鎖住,不著痕迹地掃過黎染一眼,她的臉色蒼白,身體也有些哆哆發抖。
他不覺得逞一笑,眼神曖昧地朝著蕭妃的耳垂呼出一口熱氣,「小美人要是再這麼自責,可又要讓我心疼了。」
「殷哥哥!」蕭妃一聽這話,臉頰的紅熱瞬間燒到耳根,嬌羞地輕輕捶打起殷敏擎的胸膛。
殷嘉澤目光嚴肅地看著床前眉來眼去的場景,劍般的眉越皺越緊,「哥,你可是……」
話還未說完,卻被身旁的黎染一把扯住,殷嘉澤疑惑地轉過頭去。
只見黎染輕輕扯動唇角,抬眼看向那個嬌滴滴的女人,聲線里透著不冷不淡的漠然,「蕭小姐還是莫要太激動的好,否則引起病人傷口甭裂,還得再進一次手術室。」
直接轉過身,黎染實在不願意再留在這個病房看他們眉來眼去,直接拉著殷嘉澤,便離開了病房。
「嫂子……」一出病房,黎染便鬆開了手。殷嘉澤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我沒事兒,」黎染強裝鎮定地看向殷嘉澤,以示自己確實沒有問題,「你事務所事兒多,趕緊回去吧。你哥這裡有我。」
殷嘉澤猶豫了一下,明白自己待在這裡確實是幫不上什麼忙,「那行,有什麼事,你記得打電話給我。」
黎染點點頭,目送著殷嘉澤離開,白皙細緻的臉上透著點點倦容。
病房內,殷敏擎見兩人離開,原本偽裝的興緻迅速失了色彩。鬆開攬著蕭妃腰肢的胳膊,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體,淡淡沖著一邊的彭程開口,「送蕭妃回家,我也有點累了。」
「殷哥哥,」被推開的蕭妃明顯沒有料到床上男人的態度突然轉變這麼快,一時間有些錯愕,撒嬌到,「殷哥哥,人家還沒陪夠你呢。」
殷敏擎冷冷地睨了女人一眼,不再說話,直接合上了幽沉的深眸。
黎染在值班室還沒休息多久,便進來一小護士告訴她有人找。黎染撐起疲倦的身子,還未踏出門,便看到了來人。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聽嘉澤說,敏擎動手術了,我們放心不下就來看看。」殷母臂彎里挎著一個限量定製的包,保養極佳的臉上是明顯的擔憂。
「好,我帶你們去。」黎染緩步趨向殷敏擎的病房,內心卻霎時暗潮洶湧起來,她一心祈禱著此刻蕭妃已經離開,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來才好。
來到房前,輕輕扣了扣門,黎染才推門走了進去。
「又來做什麼?」閉目養神的殷敏擎一看到去而復返的黎染,眸子里頓時充滿厭惡。然而,卻在看到她身後的另外兩人時,瞳孔驟然縮緊,慵懶的身體猛然想從床上坐起,刺骨疼痛瞬間從關鍵部位席捲全身。
「哎呀兒子啊,你千萬別動!」殷母一看到自己兒子疼到扭曲的五官,連忙趕上前去扶住他。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殷敏擎強壓怒氣地詢問,眼睛卻是直勾勾陰冷地對著臉色疲倦的黎染。
黎染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卻又退無可退,只得硬生生承受著他眼神的暴擊,她知道殷敏擎又誤會了,動了動唇,卻又抿住了唇。她從很早已經就已經明白,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他總會把所有的糟糕預想都歸結到她的身上。
「這手術是怎麼回事?」殷母凌厲的目光瞥過黎染,隨後很快落在殷敏擎身上,見他不說話,只好又將詢問的視線投向黎染。
「媽……我和敏擎鬧了點矛盾,不小心追尾了他的車。」溫軟的細語聲從薄唇里傳出,卻讓床上男人的眸光更加陰寒。
銳利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狠狠地射向一旁的黎染。
「你也不像莽撞的人,什麼矛盾能讓你撞到敏擎的車,到底是怎麼回事?」殷母不悅的神態盡顯在臉上。
「媽……」黎染緊咬著唇,面對殷母的追問,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聽說你是在外面和別的女人……」殷父拉了拉殷母,低沉的嗓音有些欲言又止。
「聽誰說的?」殷敏擎冰冷的態度好像絲毫沒有悔意,不由得讓殷父大為惱火。
「就你做出的這麼檔子混事兒,還用得著聽誰說嗎?你是有家室的人,別再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們殷家丟不起這個臉!」
殷父不再多言,一把扯過殷母的胳膊,將她拉出病房。
殷敏擎坐在病床上,聽完殷父毫不留情的指責,刀子一般的眼神冷嗖嗖地射向黎染。
她低了低頭,有些受不住他陰沉的目光,見父母都走了,也忍不住想要離開。
「砰!」剛轉身踏出兩步,玻璃杯卻在她的腳踝邊應聲而碎,冰涼的水沾染上裙擺,瞬間暗沉了大半。
「黎染,你當真是好深的算計啊!」殷敏擎摔碎杯子,陰狠的話也跟著甩了出來。「把他們弄過來指責我不說,還裝什麼白蓮花,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噁心嗎?」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過來。」黎染背著身,實在不願意再對上那雙恨不得要將自己生吞的目光。
「你少在我面前再扮演什麼好人,」他怒睜著黑眸,幽深的瞳孔彷彿要將面前的女人看穿。「不就是受不了我冷落你嗎?只要你求我,我殷敏擎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考慮考慮。」
黎染渾身一震,轉過身,蒼白的小臉也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惱羞成怒,「殷敏擎,我說了不是我就就不是我,你愛信不信。」
「就你的所作所為,哪裡有一點值得我施捨信任?」看著面前女人抖得有些厲害的身體,忍不住挑了挑眉,如針扎般的話語再次輕飄出口,「連住在你看護的病房,都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黎染腦袋一嗡,她微微顫抖著,說不出話來。窒息般的疼痛如冰錐直扎心窩,有些站不穩地往後退了兩步。
良久,再次深吸一口氣,她強忍著內心如刀絞般的疼痛,輕抬微步,拿起房角的掃帚默默將地上的玻璃碎渣掃除。
黎染走出病房,很快叫來了幾名護工。
「鑒於殷先生住在我監管的病房會影響休養,我已經給你安排了別的病房,希望你住得滿意。」黎染盡量剋制著胸腔的洶湧,壓抑的嗓音像古老的銅鐘一般低沉。
「沒想到黎護士長這麼體貼地為我考慮,倒真是讓我意外。」殷敏擎雙手交疊在床前,輕勾唇角,好整以暇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這也是我的工作職責,」她攥了攥手心,眉目間的疲憊不知何時染上了隱忍的傷痛,隨後招呼幾名護工,「大家移床的時候小心點兒,殷先生剛剛做完手術。」
護工們輕應幾聲,黎染走到桌前拿起殷敏擎的東西,率先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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