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皇上的直覺
不過他是皇帝,別說禧寧宮,就連天下都是他的,又怎麼能說是賴著不走呢?
白蘇無奈,將自己準備收拾這些賞賜的事情告訴給他,卻沒想到宗政季衡更加來了興緻:「朕也未曾細細看過那些東西,便與愛妃一同看看吧。」
皇帝都已經開口了,白蘇也只好同意,好在皇帝指揮著兩個侍衛跟隨夏秋去搬東西,否則她還要另外找人過來。
端起冬春泡出來的茶,宗政季衡放在鼻尖,一股澀澀的味道飄散開來,帶著些許蘭花的清香。
看著他的神情,白蘇就知道冬春沏的茶合了他的胃口了。
在丞相府,爹爹最愛喝茶,為了泡茶給爹爹喝,她便請教了管家。
沒想到她只學會了皮毛,但冬春卻意外地被發掘了茶藝天賦,正好解決了她的懶散,就由著冬春去學了,每每提到此事,冬春還會想著取笑她一番。
果然,宗政季衡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放下來誇讚道:「這茶不錯,再久一些味道會散的更開,下次不必管時間,泡好了再拿上來不遲。」
冬春聞言,不禁激動地福身稱是,她泡的茶能入了皇上的眼,心裡一定會更加記著娘娘的!
不一會兒夏秋便帶著兩個人抬著箱子走進來,重重的兩個紫檀木大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頓時激起一地的灰塵。
皇帝也不惱,毫不在意地指揮夏秋將箱子打開,帶著白蘇拿上花名冊開始一件一件地對。
這一切白蘇看在眼裡,對宗政季衡這個人又更加的不解,身為皇帝,他似乎並不勤於政務,若是如此,他為什麼又要封自己為妃?不是多此一舉嗎?
「愛妃,這個雕花琺琅枕摸著不錯,留著給朕用吧……」
宗政季衡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里,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心中的漣漪一點點散開。
他這是準備在禧寧宮常住不走了嗎?
陪著宗政季衡挑了一會兒東西,白蘇只覺得腰酸背痛。
這宗政季衡真的皇帝嗎?像個孩子一般,這個也新奇,那個也新奇,倒是自己更像是見多識廣的大人,沒有想象中的驚喜。
挑挑揀揀后,宗政季衡還是將那個琺琅枕放在了床上,看了看一旁白蘇的軟枕后,十分認真地轉頭問道:「愛妃,朕聽白丞相說,你不愛睡枕頭,可是真的?」
「咳咳咳……」白蘇正指揮著夏秋收拾東西,聽到他的話,不禁咳了出來,她不愛睡枕頭,難道愛睡石頭嗎?白擎究竟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麼話?宗政季衡也是,難道就不會好好想一想的嘛?
她忍住狐疑的眼神,換上一臉的溫和,對上宗政季衡的視線道:「皇上,哥哥都未曾進過臣妾的閨房,又怎麼會知道臣妾不愛枕枕頭?怕是哥哥玩心大,想借著皇上來整臣妾呢!」
宗政季衡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問道:「那昨日的桂花糕,愛妃也不愛吃?」
「當然!臣妾向來不愛吃桂花糕,不止桂花糕,任何糕點臣妾都不吃。」
還記得那年,十歲的小姑娘以為自己終於長大了,不會被那個混蛋哥哥欺負了,興高采烈地讓夏秋拿著省下來的零花錢買了一小包梅花糕。
就是那包被白擎用蜂蜜泡過的梅花糕,成為了剛及總角的少女的噩夢,時至今日,午夜夢回之時還會想起自己被蟄成豬頭的模樣。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糕點,無論是桂花糕,梅花糕還是如意糕,只要看到都會有幾分后怕。
白蘇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全然沒有注意皇帝看向她的目光有多麼柔和,帶著幾分的失落。
她的過去只有白擎,而那個出現在她幼年的與她一起吃烤紅薯的小哥哥,也許已經被她忘得徹徹底底了吧。
白擎有多不想自己娶她,宗政季衡心裡清楚得很。
也許是出於男人的直覺,在他看來,白擎對白蘇或許並不僅僅只是兄妹之情。
而對於他來說,白蘇是他最後的依託,只要她在,自己就不會一直這麼消沉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裡,宗政季衡是如何熬過來的,他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天。
可是,他沒有想過,自己對於白蘇來說,也不過是個陌生人,或許從心底來說,白蘇更希望她可以和白擎在一起吧。
「那以後就吩咐御膳房,不要再做糕點了。」宗政季衡能做的只有讓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獲得最大的安心。
「嗯?」白蘇沒有反應過來,忽然記清楚了他的話,轉身看向身邊的人,眼中有沒來得及掩飾的迷茫。
捕捉到那一縷迷茫,宗政季衡也忍不住笑了,順了順她貼在背後的頭髮,笑道:「怎麼變得這麼傻了?不愛吃糕點,日後朕就不讓他們給你做,可好?」
想著昨日還聽信了白擎的話給她做了糕點,自己簡直就像是個十五六歲少不更事的的孩子。
聽懂了他話中的寵溺,白蘇意外地羞赧一笑,下一刻又轉過身去,神情失落。他是宗政明澤的兒子,對自己再寵,也不過是帶有目的的舉動,與自己有什麼不一樣嗎?
但是方才那一瞬間,若不是一直告訴自己,他是宗政明澤的兒子,是自己的仇人,也許有那麼一瞬,她真的會被宗政季衡俘獲,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個男人可以沖著自己?更何況還是一國之君,簡直就是標準的古代霸道總裁了!可偏偏是他!
老天爺果然是看她過得太好了,所以下半生想讓她吃點苦頭。
宗政季衡沒有錯過她臉紅的一幕,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牽著她的手道:「蘇蘇怎麼轉過去了?莫非朕已經丑到讓愛妃不忍直視了?」
蘇蘇……這樣親昵的稱呼讓她措手不及,心裡卻又並不反抗。
這一刻,她突然恨上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地就對宗政季衡心軟了。
饒是心裡百味雜陳,臉上卻依舊是溫婉的笑,她將將轉過頭來,低聲回道:「皇上丰神俊朗,怎麼會丑不堪言?是臣妾失態了,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