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王牌

姜飛說完事就走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慕翠彤並沒有走，和虎妞還在聊天；看得出來，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慕翠彤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虎妞轉向坐到身旁的姜飛：「需要我在場嗎？」

姜飛點了點頭，不過姜飛沒有什麼話要說，慕翠彤想一會兒才開始說話：「姜飛，對於你的調查，我們是下了一番功夫，但我知道還是有很多內容沒有調查到，對這一點我並不很驚訝，有靈馬出版社和布洛克這樣的組合背書，想要掩蓋一些真相是很容易的。只是姜飛你忽略了一點，對於計算機能力，我們總部的水平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姜飛無動於衷，只有虎妞睜大了眼睛，慕翠彤站起來走到姜飛的辦公桌前笑笑說：「從淵文笙那天夜裡查到無人機來看，你們其實一直沒有停止對某些事情的調查，那些秘密並不能帶來你成天掛在嘴上的利潤，好在你裝作對結果視而不見，雖然我目前不知道你是什麼動機，但是能肯定，你存在不良的動機。」

說到這裡，慕翠彤愈發平靜：「姜飛，你同意拍這部電影，是不是也未免太輕率了一點？」

姜飛微微一笑說：「是有點草率，但是在金錢面前，我和其他人一樣會迷失方向，慕警官，告訴你一個內部消息，我已經籌到了百分之八十四的投資，我只需要用百分之十六的錢去賭票房收入，我為什麼要放棄？」

「不錯的理由。」慕翠彤冷笑著說：「我現在倒要問問你姜飛，如果電影沒有拍完，或者出了什麼重大變故，你是不是要擔一些責任？我們之間沒有私人恩怨，要知道，那個攝影基地原本就是電影公司的，是在把電影公司轉讓給你之前才做的資產剝離，現在又要你去安排人拍電影，不古怪嗎？」

慕翠彤說完威嚴地望著姜飛，氣勢一下就鎮住了全場；姜飛微微一笑說：「那個場地是屬於火九基金的，真要是有問題，火九基金還能不管？」

慕翠彤拿起姜飛桌上那封木婉妙的信說：「這就是木婉妙委託Teresa帶給你的信，如果你心中沒有懷疑，何必還在琢磨信的內容，這封信應該最少經過了兩次檢查，都沒有發現蹊蹺，你還在想，就說明你的心裡確實有疑問。」

虎妞笑著插話：「每個人對不明白的事都會有疑問。」

慕翠彤點點頭說：「姜飛在這間辦公室的每一次私人會晤都在虎妞你那裡留了底，但是在這間辦公室以外呢？沒有，所以你不可能清楚，這封信是不是另外附有含義，譬如早就做好的約定，信件本身沒有秘密，只不過是一件信物。」

姜飛看著慕翠彤的侃侃而談，明顯有些緊張了，慕翠彤轉過身咄咄逼人地盯著虎妞說：「虎妞，剛才聊天的時候，你沒有說真話，不管是出於無意或者出於惡意，苔絲在收購炫匯的時候，就應該發現於薇在微林鎮，但是你們選擇了演戲，漠然無視一切，都是為了減少外人的注意，為什麼，為什麼傅蓉敏、龔蔻都不願接手炫匯？」

姜飛往沙發上靠了靠，很放鬆地說：「這不是我要管的事，我只看到這是一個盈利的成功收購。」

慕翠彤輕蔑地看著姜飛說：「我要承認，你很高明，真是一個好演員。炫匯根本就沒有盈利的可能，微林鎮雖然沒有明面上取消訂單，但是對價格壓得很低，你是想到了銳比神公司和青石財團。因為從你決定重新開始拍電影開始，銳比神公司就決定繼續投資，你便明白，那個叫你拍電影的人一定和銳比神公司有關聯。」

姜飛嘿嘿一笑，只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慕翠彤無法指證有誰叫自己拍電影，托馬斯查過記錄，姜飛打給木婉妙的最後一個電話內容竟然被刪除了，連托馬斯都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做到的；慕翠彤看看手機，笑笑說：「我帶來了一個人。」

慕翠彤來的時間不短了，如果帶來的人一直沒有出現，難道是去找證據了？可是苔絲和托馬斯都沒有發現，姜飛和虎妞一樣感覺不可思議。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張熟面孔，酒店的一個女服務員，屬於很耐看的那一種，推著餐車進來，朝姜飛鞠躬說：「姜總，苔絲小姐讓我送下午茶過來。」

姜飛注意到了慕翠彤的小動作，曉得是預先發給的信號，對於慕翠彤和眼前的女服務員不由得刮目相看；女服務員怎麼混進來的姜飛不知道，但是女服務員能爭取到這麼一個合適進來的機會，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手段和機敏。姜飛含笑問：「要不然一起？」

慕翠彤介紹說：「這位是邰蘭花，我們原來在S酒店的卧底，半個月前才到你們這裡。姜總，我可是誠意滿滿。」

姜飛一聽就曉得情況已經非常複雜了，邰蘭花似乎也沒有預先被打招呼，一時間手足無措；姜飛無法斷定邰蘭花是否在演戲，好奇地問：「慕警官，你要幹什麼？」

慕翠彤很冷靜：「邰蘭花是顧局的一張王牌，這兩年成績顯著，只是有被通緝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適合在S酒店工作。我相信姜飛你一定很感興趣，那就是，邰蘭花來你這兒的目的，說白了，我們不方便多見面，就是為了應變，以後我會讓邰蘭花聯繫虎妞。」

慕翠彤瞥了一眼虎妞；邰蘭花望著姜飛，又瞥了虎妞一眼。姜飛搖頭說：「慕警官，能提供的方便我已經提供了，我不想成為線人，也不會參與你們的行動，這件事到此為止。至於這位小姐的身份我不會泄露，除非你把人撤出去，我保證不開除她，OK？」

看得出來，姜飛有了一絲疲憊的感覺，三個女人都有點驚訝，姜飛竟然沒有驚慌，難道這麼有把握邰蘭花不是來查自己的，還是堅信邰蘭花查不出什麼；慕翠彤看看姜飛，繼續說：「姜飛，你現在的信心似乎被以往更加強大了，說白了，我們怕你突然失蹤了。」

姜飛已經聽懂了慕翠彤的話，沈鷺翔的投資肯定是活動經費，自己如果失蹤了，不管慕翠彤等人最後的行動成功與否，這一筆錢都會讓沈鷺翔、慕翠彤前途盡毀；姜飛笑笑說：「苔絲在這裡，我不可能事事都和邰小姐聯繫，其實慕警官你做錯了，要是這樣的想法，應該讓邰小姐應聘我的助理。」

邰蘭花和虎妞都笑了起來，她們看得出來，姜飛不怕慕翠彤，並且和慕翠彤的關係真不錯，都到這個地步，姜飛也沒有說出不合作之類的話；慕翠彤長嘆了一句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我是有過不出現做你助理的假設，被顧局否定了，男人嘛，都喜歡年紀小的做助理，邰蘭花不合適。」

姜飛做了一個不想爭辯的手勢，慕翠彤看了看姜飛，有條不紊地說：「姜飛，給別人一次機會，就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邰蘭花望著姜飛，沒有表情；姜飛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說：「我看劉玲娜車上有人，邰小姐先去看看，順便拍一張照片回來，這裡交給虎妞吧。」

姜飛知道劉玲娜的真實身份，自然對這個司機產生懷疑，估計托馬斯沒有很好的拍攝角度，讓邰蘭花順手做點事情，算是出一出心口的惡氣。邰蘭花和慕翠彤對視了一下，帶著職業的笑容走了出去；慕翠彤笑著看著虎妞在擺放碟子說：「姜總的意思是，更戲劇性的還在後頭，你懷疑劉玲娜帶來的人？」

姜飛的眼中放出光芒說：「我請劉玲娜當代言人，就是希望是一件正常的生意，所以我調查過劉玲娜，他從來不請司機，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人，要是你們的人，恐怕我只能重新考慮這件事。」

聽到此處，慕翠彤傻了，姜飛的疑心病要是挑起來，那麼後面肯定會生出無窮的煩惱；虎妞也呆住了，一個個消息撲朔迷離，徹底打亂了她的心境，與姜飛呆的時間一長，虎妞已經習慣了很多事情共同面對。

電影公司的會議室里，米璐、楊麗簽完協議也走了，曹寶乙展現了風度，一直把劉玲娜送到辦公室的門口，衛英覽沒有按曹寶乙預料的出現，曹寶乙只好送劉玲娜到大門口；曹寶乙看見了劉玲娜的新車，不是那天晚上自己乘坐的紅色轎車，而是換做了一輛白色的寶馬，還有一個專職的司機。

曹寶乙不禁有了好奇心，他是知道劉玲娜底細的人，隨時隨地都可能接到那些不方便被人旁聽的電話，怎麼會無緣無故請一個司機；曹寶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司機是有人派來的，曹寶乙陪著劉玲娜走下台階說：「衛英覽今天很忙，我們最遲後天出發，作為男主角，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等拍攝的時候，我們找個時間聚聚。」

劉玲娜沒好氣地說：「別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一個字也不想再聽。」

曹寶乙笑笑，女人就是矯情，不管劉玲娜是怎樣的不在乎，其實還是希望衛英覽那樣的翩翩公子在身邊做個陪襯的。曹寶乙的眼光掃過已經從車上下來的司機說：「我想，姜飛會感謝你，這麼捧場；不過別被年輕人迷惑了，姜飛習慣於偽裝，實際上他的能力也許超過你的想象。」

「別提這些無聊的事，老闆想和你的那個合作者談談。」劉玲娜沖遠遠揮手的兩個人露出優雅的微笑：「不用想太多，我們不會區別對待，只是希望加強彼此的實力。」

曹寶乙同樣在微笑：「我沒有合作者！我是導演，是藝術家，只和演員合作。」

已經快走到轎車旁，劉玲娜淡淡的說：「別得瑟！老闆欣賞你，是知道你有能力。順便提一提，你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曹寶乙看清楚了司機的模樣，反問道：「年紀很重要嗎？」

司機幫劉玲娜拉開了車門，劉玲娜回頭說：「曹導，你真可恨，我們相信你，但不是你討價還價的理由，這個世界，離開誰都能轉的起來。

「把我的想法告訴老闆，我會盯住攝影組，但是不要把我當做棄子。」曹寶乙望著劉玲娜說：「你回去后把消息傳給他們，假如認為我不行，我可以退出，到了我這個年紀，神馬都是浮雲。」

劉玲娜鑽進轎車，司機關上門，然後從另一側上車，轎車緩緩啟動，曹寶乙一直揮手示意到轎車離開別墅區才回頭；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邰蘭花在一個不易覺察的角度把一切看得真真的，拍了照片快步走回了電梯間。轎車出了金岸海洋俱樂部，劉玲娜在車上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這個老傢伙，竟敢這樣輕視我。」

司機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說：「劉小姐，不要多想了，儘快地找到我們需要的人。」

劉玲娜把雙手舉過頭頂，又泄氣地放下徒勞的抗議說：「為什麼要我去那個攝影基地？」

司機漠然地說：「我不知道，我的任務是把名單上的賓客都請到，你也是名單上的一員。」

劉玲娜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臉色灰白，剎那間她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從跟隨黑龍開始，劉玲娜就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黑龍就處置過兩名有自己想法的人，還有楚迪文，那個和自己合作得最愉快的人，其實也是被黑龍出賣的。

邰蘭花回到姜飛辦公室，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對著姜飛看了半天，才遞過照片說：「慕姐，我做不了這件事，要求退出俱樂部，姜總喊我下去看的那個人，就是我跟丟的一個機器人，一個有著真人外表的機器人。」

慕翠彤吃了一驚，質問道：「姜飛，邰蘭花說的是不是真的？」

姜飛看著照片上的男人，無奈地攤開雙手說：「我不清楚，我的運氣不會真的這麼好吧。不過機器人長得一樣的太多，會不會弄錯了。」

慕翠彤怒不可遏：「姜飛，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還要狡辯？」

「我真的沒見過這個人！」全屋都可以聽到姜飛堅定的聲音，慕翠彤三人偏偏都覺得簡直難以置信，姜飛不會這麼無聊。不過三人都沒料到，姜飛想到了的是女機器人安紅，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樣，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是機器人，有著人類的語音笑容姿勢，甚至是高深的邏輯思維。

姜飛不便把安紅的消息全盤吐露給慕翠彤，安紅很可能是木婉妙埋下的最後一顆棋子，姜飛一直懷疑木婉妙安排人到元望市找的不是東鯉梁，而是安紅。只是安紅和金美琪差不多同時在S州工業區失蹤了，金美琪已經遭遇不幸，姜飛不相信暗紅會有同樣的遭遇，但是靈馬的人確實沒有找到安紅。

姜飛的平靜讓慕翠彤說不出質問的話來，慕翠彤「嗯」了一聲說：「姜總，既然如此，你這裡更需要保護。怎麼樣，按照我的來？」

姜飛堅定地搖搖頭說：「慕警官，不好意思，這件事我無法照辦。」

慕翠彤想了想，放緩語氣說：「姜總，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個人所能控制的，多一手準備不是壞事。」

姜飛這才放鬆下來，便把話題挑明說：「靈馬是做什麼的？如果消息傳出去，靈馬的信譽度就全沒了，慕警官，我早就說過，我就是一個商人。」

虎妞帶著不滿意走了，邰蘭花推著餐車出去了，虎妞做了個鬼臉說：「姜總，你是真的不給方便，其實有慕警官的背書豈不是更好，最起碼安全不少。你看，你現在得罪了慕警官，以後要是有了事，我們還是說不清楚。」

姜飛非常驚訝，令他驚訝的不是虎妞勸說，而是虎妞看到了另外的一層含義；姜飛隱隱地感覺到虎妞身上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從茶几上拿起一塊蛋糕說：「我能想象，後面一段時間肯定會發生不少事情，但是慕翠彤安排人在酒店，難道就沒有把事情往前推動的可能？我們畢竟是生意人，不能每天面對突如其來的新情況，我們想要掙錢，最好就是日復一日的複製。」

虎妞倦怠地靠在沙發背上，手不自覺地拍打著沙發扶手，想了半天說：「有些事沒可能了，太美好的東西往往是無法實現，時機已經錯過了，姜總，你的行為其實在博弈，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沒什麼遺憾的，畢竟拍電影這件事讓你的名氣更大。」

姜飛越發確信眼前的虎妞已經吳下阿蒙，人總是在進步之中，原先的虎妞從來沒有憂傷和煩惱，而眼前的虎妞卻可以很隨意地面對可能的失敗。姜飛不敢確定這是飛躍，還是熟悉以後虎妞逐漸露出本性，謹慎地說：「對於邰蘭花，不要和任何人說，但是你要經常關注，免得她弄出事來，讓我們無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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