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女兒近來每日入宮請安,陪伴她說話,為何滿口都是另一個陌生男子,太后心中不悅,卻從未在人前顯露半分。
對於南宮靈,她自然是萬般憐惜的,三年前小女兒沒了夫君,不得不帶著孩子投靠娘家,一人寡居至今,也是苦了她的親閨女。
「靈兒,如今你身份非比尋常,乃大齊長公主,不是等閑之輩能匹配的。」
「春闈在即,只等選秀結束,哀家就讓皇帝,親自為你挑選今科狀元郎為駙馬,我兒覺著可好?」
在符太后眼中,她生的閨女樣樣都好,即使寡居數年,憑著長公主的尊貴身份,依然配得上世間最好的兒郎。
「母后,兒臣誰也不要,靈兒喜歡的只有鵬郎一人。無論他是何身份地位,兒臣都不在意。」
「不過,母后無需擔憂,鵬郎說了今年春闈,他必能金榜題名,不負兒臣一番深情。」
將心底藏著的話都說了,南宮靈面上越發嬌羞紅潤,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她從未想過,此生還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
果然春天是個極好的季節,桃花開了,她的愛情也開花結果了。
偷偷撫上還未顯懷的小腹,南宮靈心中滿是甜蜜愉悅,那裡有她和鵬郎的愛情結晶。等賜婚聖旨下了,再讓母後知道就是。
一次次偷偷私下見面約會,彼此毫無保留交付身體心,南宮靈對腹中的小生命充滿了期待。
「靈兒啊,你還是太年輕識淺,不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語有多麼可怕。」
對於女兒口中頻頻提起的金鵬,符太后本能不喜,剛語重心長勸了一句,就見女兒臉上露出不耐神色,她忙改了話風。
「如果我兒真的喜歡,成婚後切記多留個心眼。待他此次春闈高中,母后即刻頒下懿旨賜婚,成全你一番深情。」
無論那人抱著什麼目的接近她的女兒,符太后都不在意了,在真正的權勢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浮雲。只要她的女兒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
如果成親后,那人敢對女兒有半分不好,一杯毒酒賜死就是了。
「母后,」聽到這話,南宮靈激動的眼中含淚,「您說的是真的嗎?兒臣多謝母后成全。」
為了讓母后答應賜婚,她每天都進宮求見,日日泡在慈慶宮不走,賴在太後身邊,抱著親娘的胳膊撒嬌,如今終於得嘗所願了。
「先別忙著高興,若那人此次春闈落榜,或家中已有妻妾,這門婚事哀家是斷斷不準的。」
料想女兒不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事,符太后還是不放心敲打了幾句。
皇家顏面,很多時候,比什麼事都重要。再怎麼不在意門第身份,畢竟是當朝長公主的駙馬,若連個進士身份都沒有,那也太寒酸拿不出手了。
「母後放心,鵬郎潔身自好,絕無半分辜負女兒。如今春闈臨近,他日日埋頭苦讀,人都熬得消瘦了。」
「鵬郎這樣努力,就是為了能和女兒有一個好的將來,又怎會去招惹其它女子。」
話到這裡,南宮嬌難得有了幾分心虛。當年她與鵬郎初遇,是見過金鵬身邊有妻子的。不過相識相知相愛以來,鵬郎早就將一切解釋清楚了。
當年是酈氏仗著家中顯赫門第,硬逼鵬郎娶了她為妻,兩人婚後相敬如冰,雖孕育了一個女兒,卻從未有過半分真情。
酈氏善妒狠辣,為了將鵬郎禁錮在身邊,甚至不許丈夫繼續參加科舉,生生斷了鵬郎金榜題名,入朝為官的機會。兔兔飛
可憐鵬郎滿腹才學,卻被岳父家中勢力威懾,生生蹉跎多年。
這樣的女子,鵬郎怎麼會真心喜歡。陷入愛情中的人,很多時候盲目愚蠢而不自知,此時此刻,在南宮靈的心中,金鵬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深信不疑。
……
與此同時,京都北城郊外,一所破敗的茅草屋內,傳出婦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娘,喝水,別怕,爹會回來看我們的。」將手中的豁口瓷碗遞到母親嘴邊,女童小手殷勤拍著親娘的後背。
她六歲左右年紀,身上穿著名貴的蔥綠色雲紋織金襦裙,雙丫髻上帶著幾顆金色小鈴鐺做髮飾,行動間叮叮鐺鐺,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晴兒,我苦命的女兒,是娘拖累了你。」抱著女兒嬌軟的小身子,酈仙魅眼中流出渾濁的淚水。
堂堂世家貴女,一朝家族敗落,竟淪落到住草屋,吃野菜的悲慘命運。
一切只怪她有眼無珠,當初怎就愛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子,為那人付出全部,拖累了整個家族。
「聽話,趁著娘還有口氣在,今天就送你回城裡去。日後跟在你爹爹身邊,再不用吃苦受罪。」
喉嚨干癢刺痛,強壓下想再次咳出來的腥甜,酈仙魅掙扎著下床,就要動手給女兒梳發打扮。
「可憐的晴兒,你本是千金閨女,不該住草屋吃苦受罪。」
女兒身上穿的衣物,還是那日她們母女被趕出酈府時的襦裙,這麼久沒換過,湊近了都能聞到餿味。
裙擺上面還沾著,不知是葯汁,還是米糊的東西,早就臟污不堪了。
「娘,你跟我一起回去,晴兒跪下求爹爹,他一定會心軟的。」酈晴波抓著娘親的衣袖,小臉上滿是惶恐不安,爹要娶新婦了,才將她和娘趕出大宅。
可是,祖父說過的,爹做了酈府的上門女婿,一輩子就是酈家的人,怎麼現在突然就變了。
「傻孩子,娘這身子是不成了,等你回了酈府,日後好好孝順爹爹,不要在你父親和公主面前,提起娘親這個人。」
如果不是攀上了公主做靠山,金鵬怎麼敢如此對她們母女,酈仙魅對那個負心漢恨之入骨,卻又覺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她落到今日結局,彷彿都是自作自受。
若非當初她仗著身份地位,逼迫這個男人捨棄糟糠之妻,入贅酈府和她成親,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當年她如何仗勢欺人,逼迫這個男人的,如今金鵬十倍百倍,用同樣的辦法還了回來。
正是,天作孽猶可饒,自作孽不可活!
可她真的不甘心呀!
「娘,你的衣裙舊了,跟晴兒一起回家吧。」記憶中,母親最愛乾淨,身上衣物必是每天更換,件件明艷華麗,什麼時候她都沒在娘身上,見到過樣式重複的衣裙。
如今,她抓在手中的衣袖,滿是灰塵污漬,早看不出本來樣子了。
酈府還在,卻不是她和娘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