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大荒水境（三）敵蹤隱現

整整五個日夜，石葦即哭笑不得，又倍感煎熬。

五方界的諸位大能先是各自劃定區域，快速將區域內的寶物收入囊中，緊接著便在區域的邊緣相互爭吵，繼而大打出手。石葦好心勸架，結果被雲氏三兄弟一人賞了一劍，大怒之下召喚天雷覆蓋穹頂，這才沒鬧出人命。

懾於石葦的凶名，武鬥改成了文斗，但這些寶物實在太誘人了，每一件都可能傳承一個道統，成就一個強者，於是爭吵愈演愈烈，道德之士、謙謙君子，還有禪心寂滅的大師，都改走市井套路，男的全都變成尋釁滋事的無賴，女的盡數化作叉腰罵街的潑婦。

如果修仙者要臉，母豬就會長出翅膀，堂而皇之住到樹上去。石葦不得不將曾經的感悟重新領會一遍。

「各位爺爺奶奶，我算是服了...」石葦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吐出一口白沫，強撐著說道：「...寶物都分派完了，你們也該滾蛋了吧？」

「聽聞此間還有一處絕地，稱作霸霜之野，那裡盛產一種凶靈，名曰霸雪元靈，是煉製戰龍霸雪丹的必備主葯，我等搜集了不少戰龍蛤蜊，就是為了這種靈丹。」暗靈魂祖成皋說道。

「沒錯，聽聞霸霜之野就在大荒水境的深處，我們一定要去。」赤血元祖玄獸在一旁幫腔。

「我的天哪！」

石葦差點兒被這些話噎死，伸出巴掌使勁兒拍自己的腦袋。

由於消息封鎖得好，連望川樓這樣的情報販子也沒弄懂眾妙之門的真面目，因此底層的修士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座常有之門，關於眾妙十野的隻言片語也被安到大荒水境頭上。石葦無奈，只好花了整整兩個時辰解釋，告訴他們什麼是常無之門，什麼是常有之門，什麼是大荒水境，什麼是眾妙十野...解釋完畢，諸位大能全都慌了，他們只聽說要用凡人獻祭魂穴，卻不知還要用修仙者獻祭大荒。他們同時感到慶幸，若非抱定石葦這條大粗腿，自己也必然成為祭品的一部分。

「石...石道友，我們該怎麼辦？」秦廣驚慌問道。

「大荒水境是一條不歸路，地圖上所謂的終點肯定是假的...」石葦故意將一句話拆成兩半兒，待見他們個個臉色鐵青，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幸好我這裡尚有一條出路，你們儘快離開，借道人間界返回，再也不要去團山了...」

說著，石葦虛空划弧，便有一道藍色光門現於迷霧間，那門似有不穩，四周的靈光不停閃動，且初始時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沒過一會兒，竟只能容納一人通行。

「快走！」

石葦大吼一聲，手中藍光爆閃，那扇光門立即擴大數倍，隨即再次萎縮。

人群一下子炸了鍋，門前擠得稀里嘩啦，大家爭先恐後撞入門中，連告辭的話都未說上一句。

「哈哈，你這騙人的本事長進不少！」陳素笑道。

「回去告訴萬北游，緊守門戶，五極世界只出不進，今日所得的寶物盡數封存，就當沒有這事兒。」石葦五指合攏，那道光門頃刻消失，隨即又虛空畫了一個圈兒，現出五極世界的通道。

見石葦神色凝重，陳素不敢再開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縱身沒入光門。

「哼，少了這些麻煩，爺爺陪妳玩兒到底！」石葦擦了擦額間的汗珠，隨即身形一晃，化作幾粒雪片飄落。

片刻后，虛空中藍光一盪，一名高髻羅裙，面罩輕紗的女子現出身形。

「可恨，是誰開闢了通往外界的法陣，放那些祭品逃了！」女子秀眉微皺，隨即虛空盤坐，放開神識探查周遭的靈氣...良久，女子睜開眼，又回復了站立的姿勢。

「石葦，你這次逃便逃了，我且不與你計較。倘若再敢回來，可就沒這麼走運了！」藍光一閃而收，女子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漸行漸遠。

又過了許久。

「還真的是她，可叫我如何是好？」石葦從冰層底下爬上來，坐在山坡上苦笑。

敵蹤隱現，石葦不得不仔細權衡利弊。

獻祭了魂穴，又將剩餘的譜系、靈體分給幾個媳婦兒，如今的石葦外強中乾，實力殘留不到三成。不過還好，大荒水境中的水靈氣濃郁至極，石葦有信心在數年內恢復修為，滅掉那個勁敵。但那個女人的身份實在尷尬，從前的許多糾葛束縛了手腳，因此石葦還必須在此間隱匿十年，並在十年後第一時間找到小雨和胡姼等人，一齊想辦法。

「唉，都是麻煩事兒！」

石葦嘆了一口氣，隨即化作零星的雪屑滾下山去。

山路漫長崎嶇，這一滾就是兩天兩夜。山口處，雪猄獸仍忠於職守，那些偷偷窺探的修士盡數隕滅，只剩下滿地零碎皮骨，石葦不敢現身，只能視而不見，相信今後百年，刺骸嶺將會變成一座修羅場，為獻祭大荒添磚加瓦。

離開刺骸嶺，天氣漸漸暖起來，白日里艷陽高照，入夜後冷月高懸，真不知這裡的日月還是不是烏天雨和情魔傷月的影子。雪山已然遠去，陡坡之上巨木叢生，其間無數小溪雜錯流淌，匯成河流進入一個河谷，漸成奔雷之勢。

前方是垂直的絕壁，其低矮處有玉帶垂落，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後，石葦已落入一個巨大的湖泊，繼而放逐中流。水中並不平靜，潛行數千里，竟一連發現了六七頭巨型水怪的蹤跡，它們皆有通竅修為，手下爪牙眾多，各霸一方的樣子。

此時已近黃昏，岸邊的林木愈發稀疏，再過一會兒，竟然出現了大片的草原與荒地。忽然，石葦的神識中出現許多靈氣的反應，其中幾個很熟悉，正是黃盞等人。他們似乎對這片水域十分忌憚，離岸數里方敢露營稍歇，出於小心，也沒有點起營火。

「嗯，煉虛初階，倒是可用...」

石葦回頭看了看，一隻笨頭笨腦的水怪正呲著一對獠牙到處覓食，於是心念一動，化作衝天的火光射出水面。

吼——憤怒的咆哮聲響起，水面轟然炸裂，一個巨大的身影騰空躍起，展開翅膀追石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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