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大荒水境(十)襲營事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大荒水境中,曾經強橫的修仙者也跟只小狗沒兩樣兒。九十萬里的水路,沿途水怪巨妖無數,一不留神便成了人家口中的點心,及至登上大陸,出發時的一萬多人竟剩下九千不到。
「還機緣呢,掉進水裡連個響兒都聽不見!」石葦瞧了瞧不遠處的朱芸古,又萌生了打人的衝動,若不是自己一直待在附近,這傢伙早被拖到水裡餵魚了。
「幾位前輩有令,在前面山坳下紮營休息,隨時警戒!」青華子是忠犬的好苗子,半路叫了向明闔一聲乾爹,又有了耀武揚威的資本。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無數遁光衝天而起,飛向山腳下的平原。
陸地上的妖物皆不甚強,幾個法術便打掃得乾乾淨淨,眾人合力犁光蒿草,各自佔據地盤,然後搭起帳篷,生火燒飯。跋涉了一個多月,終於可以稍微放鬆心情,營地里觥籌交錯,到處是歡聲笑語。
「明天怎麼死還不知道呢,高興個什麼勁兒啊?」石葦扛著一把破弓巡營,邊走邊嘟囔。
「人啊,都不自覺地活在當下,我們成了道體也是一樣!」素羅嘆道。
「那還追尋什麼大道,活一天算一天唄,高興就好了。」石葦忽然覺得困惑。
「我也挺納悶兒,明知前面還會死人,他們還義無反顧。」陶鷲承似有同感。
「大概是心存僥倖吧,機緣這東西總會落在少數人手裡,萬一自己攤上了呢?」楚雲通笑道。
「如今想來,我們當初也是這樣吧...」黃盞低頭沉思,似在回憶著什麼。
石葦愕然。
巡營結束已是深夜,石葦等人胡亂吃了點兒東西,各自打坐調息去了。到四更天,忽見營盤的西北角火光衝天,緊接著各色靈光亂閃,喊殺聲響成一片。
「侯...侯...侯...」
向明闔跌跌撞撞地爬進營帳,直奔石葦。
「猴兒你大爺!」
石葦飛起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有人襲營,分別從西北角和西南角攻進來了!」朱芸古隨後進來,他身經百戰,倒是沒有慌亂。
「去!」
素羅手中法決一引,那兩個被操控了心智的通竅修士破帳而出,各持法寶沖向戰團。
砰——砰——兩灘肉泥倒摔回來,那兩個修士還沒出手就死於非命,卻未見什麼人動手。
「快撤,全部退入山谷!」黃盞虛空划弧,立時撐起一道米黃色的光門。
然而黃盞很快就後悔了。兩個通竅修士被瞬間擊殺,說明暗中埋伏的人修為著實不弱,如此輕易施展神通,等於暴露了行藏。
向明闔等人可管不了那麼多,生路就在眼前,哪還有心思戀戰,三個通竅修士急吼吼地衝進光門,其他修士也潮水般潰退下來,一發不可收拾。火光中,一群黑袍修士猛衝過來,似虎入羊群肆意砍殺,轉眼已到了光門前。
「通竅以上的仙人七個,其餘不過五六百,就這樣敗了?」陶鷲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怔的瞬間挨了一劍,只好搖頭苦笑。
「感覺到了嗎,一共有七個氣息,就在那個方向!」楚雲通閃身躲到一旁,指了指北方的一座土山。
噹啷——石葦劍訣旁引,火月立即飛射而出,狠狠斬在那領頭之人的腦袋上,孰料那顆腦袋竟硬得離譜,除了一蓬刺眼的火花,再未留下半點痕迹。
「我就不信了!」
石葦不知抽了什麼風,居然緩緩將火月收起,隨即背後青光一閃,百鈍凌空斬下。
嘩啦——再硬的腦袋也不濟事了,百鈍將那人的頭顱劈成兩半,繼而將半個肩膀卸了下來。奇怪的事情出現了,殘屍並未流出鮮血,卻露出閃著淡淡翠芒的斷茬兒。
「筍玉傀儡,是南菱那個畜生的人!」石葦登時失去了理智,暴怒之下百鈍一分為五,化作流光在人群中亂竄,襲營者瞬間死傷大半,竟個個都是傀儡之身。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營外還有七個勁敵呢!」素羅大急,一把扯住石葦。
「七個?應該是十個才對!不過你放心,一個也跑不了!」石葦轉過身,眼中閃過凌厲的寒光。
「既如此,看我洪土怨生咒!」黃盞第一個暴露,見石葦如此也決定拼了。
只見他兩手齊握法決,便有青、灰兩色靈光閃爍於指尖,緊接著,高天之上烏雲翻滾,凄厲的嘶吼聲響徹寰宇,彷彿上古魔神降臨,這世間的一切都在絕望中戰慄...「洪...洪土怨生咒...」
這是石葦見到的第三個土屬性咒術,單就那種毀天滅地的氣勢而言,無論是秦廣的峋土厲生咒,還是鵷鶵的業土艮生咒都無法與之相比。石葦甚至懷疑,這種咒術的威力已經超過了冥祖的「洪土六陣」,是天地間最強大的仙法之一。
轟轟轟——無數閃著黃芒的巨山憑空現於雲端,裹挾著無與倫比的靈壓直墜而下,地面上的山巒、河流、草原、溝谷盡數化作齏粉,襲營的筍玉傀儡瞬間灰飛煙滅。石葦等人雖待在黃盞身邊,卻被強大的靈爆吹得站立不穩,不得不放出護體靈光抵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是石葦此刻的全部想法。
砰砰砰砰——重物墜地的聲音,夾雜著微弱的悶哼,大大小小的身影簌簌而落,有人有獸,個個摔得七葷八素,能爬起來的已然不多。
「石兄的神識當真了得,的確是十個!」黃盞收了法,點頭贊了一句。
「這些傢伙修為不在你我之下,且身上陰靈之氣甚重,當是東南一隅的餘孽無疑!」素羅說道。
「管他呢,殺了再說!」
石葦又不冷靜了,手中法決急轉,百鈍隨即尖鳴一聲,人隨劍影飛射而出。與此同時,數十枚青灰色的火球憑空出現,轉眼化作磨盤大小,熱浪蒸騰,更顯聲勢。
噗——百鈍狠狠扎進其中一人的身體,劍柄急轉向下,刺入他的丹田,那些火球隨即趕上,化作許多猙獰的巨口,將肉身和元嬰扯成碎片。片刻后,那人已從這世間徹底消失,只有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彤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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