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千金難買一聲響
晉陽以東三百里,有山名「紫山」,傳聞坐山觀景,能迎紫氣東來,所以得名。
紫山險峻異常難以攀爬,更有瘴氣環繞,常人難以深I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裡幾乎已經成為絕地,不為人知。
紫山山頂,同樣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更不知道是被誰以相當神奇的方式,建了一座奇特的道觀於此,觀名比山名更加霸氣,直接以「紫薇」二字來命名!
無論是紫氣東來、還是紫薇二字,在歷史上那都是跟帝王氣象相關聯的存在,普通人要是攤上這檔子相關的事,據說要是大難不死的話,將來多半都是富貴逼人!
甚至,就連改朝換代而興,成就真命天子都未為不可!
正因為聽起來玄之又玄,所以對歷朝歷代的天子皇帝來說,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對這種象徵從來都是相當忌憚的,一經發現,攤上的人多半都沒啥好果子吃。
然而現在,紫陽真人卻是堂而皇之的,帶著李元霸出現在了這裡。
因為這座紫薇觀中的觀主,正是紫陽真人這個來歷神秘的老道!
李元霸在被帶到這紫山頂上,住進紫薇觀中的第一天,直接就被山上看到的景象給驚住了:四面陡壁如刀砍,鬼斧神工人難爬,虎踞龍盤觀天下,舉頭伸手可攬月!
不得不說,這紫陽真人真的會玩,就連所選的清修之地,也遠比天下那以奇峰險峻著稱、號稱山水甲天下的桂林之間,不知道要勝過多少倍!
也正是在這一天,當李元霸站在山頂崖邊俯瞰八方,一覽眾山小時,紫陽真人在身I后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吾徒!告訴為師,站在這山頂上,你看到了什麼?」
李元霸心神馳往,不假思索脫口而I出:「風景如畫!」
紫陽真人捻須大笑:「世人不明所以,連李家之人都說你痴,然而若當真是痴兒,又怎會為景色吸引?又怎能給出如此答案?吾徒元霸,此地既已無外人,可以開竅了!」
李元霸心中大驚,本以為之前堪稱影帝般的裝傻表演沒人能夠看破,沒想到在紫陽真人這老狐狸面前,自己到底還是嫩了點,終究是不小心露了餡!
所謂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紫陽真人,無疑就是那明得不能再明的高明之人!
事已至此,李元霸已經沒有再繼續偽裝下I去的必要,不過為了避免被這師父誤會,在大方承認的同時也靈機一動,臨時編了個「大義凜然」的借口:
「還請師父勿怪!之前裝傻乃是不得已為之!」
「師父或許有所不知,自父親昔年仗義執言、當庭反對先帝廢長立幼起,就已為如今貴為天子的煬帝所恨,之後更被其以流言相害,致使我李家不得已解兵權卸甲歸晉陽,遠離京師是非之地以求自保,時至今日依然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大錯!
昔年謠言如今仍猶在耳,徒兒又剛好不巧身負異秉,生而力氣驚人,若是再不自污痴傻以求免禍,或許性命早已經不保不說,更可能因此而被小人構陷,連忙宗族覆滅!
所以,之前裝傻,實在是不得已為之的權宜之計!
如今既然已被師父看破,徒兒自然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一番假模假樣的解釋,說得情真意切,聽起來確實像是那麼回事,不管說得是不是真的,反正是連紫陽真人這老狐狸,都被騙過去了。
聽完李元霸信口開河的解釋后,紫陽真人這位師父不僅不怪,反而狂贊不止:「好,好,好!我徒大才,從小就懂得韜光養晦之理,甚是難得,當真是天命應世之人不假!」
「裝傻好,裝傻好啊!差點連我這師父,都被你這臭小子瞞過去了!」
李元霸咧嘴一笑,看起來還是那麼痴傻,但卻連紫陽真人這位高人也沒想到,這傻小子剛才雖然被他看破了一個謊言,卻又在義正詞嚴之間,悄然撒了另外一個彌天大謊……
李元霸發誓,剛才對紫陽真人說的那番話,絕對是這輩子以來撒過的,最為用心的一個謊言!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稍微像那麼一點世家子弟,可是連穿越前歷經九年義務教育,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點古文功底,包括從演義故事中聽來的那點隋唐野史全都拽上了!
至於說撒完這個彌天大謊后的效果嘛?那自然是杠杠的!
成功瞞過了紫陽真人不說,還又一次化腐I朽為神奇,在師父面前贏得了比之前更大的好感,更在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的牛鼻子老道口中,贏得了「天生大才」四字至高評價!
師徒倆人,相互看著樂呵呵,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I興!
要知道,師徒緣份自古以來都是相互選的:
徒弟想要找個名師,以求將來有朝一日,能夠混成個高徒;
師父也想要找個好徒弟,好繼成衣缽,以免滿身絕學入土,空留遺憾。
李元霸既然不再痴傻,更兼「深明大義,懂得為家族犧牲小我,更從小就忍辱負重」,無論心智、品性都是超級上上之屬,那對紫陽真人來說,自然是最好的徒弟人選!
真相如何姑且不說,至少在這位師父眼中,現在看到的李元霸,真的是這麼優秀!
所以從這一日起,紫陽真人算是徹底決定了:今後對李元霸傾囊相授!
至於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種顧忌?
紫陽真人既然是作為一個世外高人,又怎麼可能會在乎?
另外,沒看到眼前這徒弟是如此「無私」、如此「正氣爆棚」么?
再說了,他天下行走大半輩子,現在好不容易才收到個這麼滿意的弟子,可是巴不得李元霸把自己所有的本事榨乾,等著看他將來藝成下山之後,好跟那位相互爭了一輩子長短的烈陽真人的高徒,相互扳一扳手腕!
他現在的心情,說白了就跟在上山前對李元霸說的那樣:不怕李元霸這痴兒肯學,就怕這傻小子一時半會兒學不過來!
「元霸,從今日起,師父正式開始教你本事!」
「元霸,功夫之道的精華,一言以概之,就在於『用勁不用I力』!」
「元霸,你可知道何謂力?像你天生神力,不用任何思索,隨便揮拳而I出造成的破壞,這種不帶任何發力技巧的攻擊,就是最粗淺的力氣,也就是蠻力!」
「元霸,你可知勁是何意?勁,又稱巧勁!是前人從上千年的經驗教訓中,推演總結出來的特殊發力技巧,說白了就是利用身I體已有條件四兩撥千斤,發揮最大潛力!」
「元霸,功夫上有『一力降十會』的說法,你天賦異稟,先天就已經遠遠超過了這世上絕大部分人,說是天下無雙也不為過,在這一點上,就連為師都遠不及你!」
「既然如此,那在前幾日的交手I中,為師又為何能輕易勝你呢?」
「這正是因為,你以前只懂用I力,而不會用勁!而一旦懂得了發力技巧,徹底掌握了用勁之道,哪怕是再普通的常人,都能力破千斤!」
「元霸,你且看為師給你演示!」
紫陽真人念念有詞,口中教導不停,恨不得一股腦把自己會的功夫,全都一次性教完,講到精妙處便稍微停下來,一邊親自演示示範,一邊慢慢剖析。
他像個神棍一樣念叨不停,腳跨天罡步伐而走,一邊走一邊再次著重提醒:
「用勁之道,其根在腳,由下而上!從地借力、到tún胯、到腰肢、層層借力之後,最終才由手臂發I出,相當於將全I身所有的力量,最後集中到了一點爆發而I出!」
說罷,他腳下猛然一踩,當空打出一拳,竟徒手打出了空氣炸響的爆破之聲!
「元霸,聽到剛才那聲音了么?這一I聲響,就是對勁道的掌握到達一定程度之後,自然而然打出的效果,算是暗勁練到高明處的表現,有『千金難買一I聲響』的說法!」
「好了,今日便先教到這裡!你先自己回想一下,用心練吧,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再問!以你的天賦,相信在三月之內,當能練出為師剛才那暗勁的效果!」
紫陽真人說罷,捻著鬍鬚就準備先站到一旁歇一會兒。
然而剛一轉身,還沒來得及坐下呢,身I后就已經傳來一道炸雷般的脆響:暗勁之道高明處,千金難買一I聲響!千金難買,在李元霸手上卻轉眼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