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普通同學

幾天後

古小漾出了院並回到「銀霧」上課。不過，她的第一站不是課室，而是校長室。

途經綜合實驗樓，不巧，她碰見了一派悠閑的東方曲。

再一次看到這個如今已非「僱主」的人，她已經不曉得怎麼去面對了。可他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無論怎樣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於是，她移步向前，傾身向東方曲致以一個鞠躬，客氣而疏遠：「東方少爺好！再次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末齒難忘。雖然不能再服侍您和溫小姐，但是我會默默地祝福你們，祝你們永遠幸福！」

東方曲冷笑著，深邃的黑瞳輕鎖那張卑順的臉，撂下一句話后，就從她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了。

古小漾嘆了口氣，繼續走她的路。

只消一陣子，她就來到校長室門前。

「叩叩叩——」

「請進！」

「校長，我來了。」古小漾。徐徐地關上門，柔柔地笑了。

「你——唉，算了。」辰正光本想教訓她一下，好讓知道他究竟有多擔心。但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也隨之軟了下來。

古小漾知道校長很擔心她，但她卻消受不起。「校長，謝謝你派人來探望我，在我住院期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上課了。」

「慢著！到現在你還不能接受別人的好意嗎？」

「校長？」

「叫我叔叔！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戴上面具！」

「是，叔叔。讓你這麼擔心，真的很對不起。」

古小漾誠懇的道歉和愧疚的面龐稍稍平息了辰正光的怒氣，但他並不會因此而放過古小漾。

「明天搬過來住，知道嗎？」

「哎？」面對辰正光那不容拒絕的強勢，古小漾的心不禁開始犯難。她知道上幾次校長還可尊重她的選擇，但這次她卻沒有把握能敷衍過關。

「怎麼樣？你沒聽清楚嗎？」

「不是的，叔叔，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親。叔叔卻待我像子女一樣。但是我並不需要這些，你知道嗎？我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不需要父母親的愛，我只想找一個可以讓我的心歇息的地方，其他的我都不要！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了解！」辰正光有點不知所措地跑到古小漾面前，撫去她的淚水，緊緊地抱著她，「叔叔不會再逼你了。不過你要常常過來吃飯，嘗嘗你阿姨的手藝，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乖孩子！」

******

古小漾踱步來到學校的小花園。

仰望著頭頂的扁額，她的思緒倒回了遇見東方曲那個下午。

古小漾「背」完了她那些套話后，就發現東方曲的臉驟然冰冷。

她感覺大事不妙，更不敢吭聲了。只是不安地等待著東方曲發話，像是囚犯等待審判官判刑一樣。

東方曲盯著她，冷然地放話：「放學后，到學校的小花園，我們算算賬！」

……

「算賬嗎？是該做一個了斷了。」古小漾自言自語地走進了小花園。

小花園裡一片奼紫嫣紅，她卻無心欣賞。小花園裡除了她以外，一個人影都沒有，想必又是東方曲那大少爺一貫的大牌作風——遲到。

罷了，先在花園裡走走，慢慢等吧。古小漾無奈地想。

「你終於來了！」一把屬於某人的聲音自古小漾身後飄然而起。「啊——」古小漾一時「受驚過度」，跌坐在地上。

「這就是你遲到3分零6秒的懲罰，你服不服？」東方曲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古小漾，並對她伸出了右手。

古小漾眼裡跳動著不情願，避開了那隻手，兀自站了起來，然後恭敬地對東方曲說道：「東方少爺，請問你叫我到這兒，有什麼事呢？」

東方曲尷尬地收回右手，小心地藏起剛才泄漏的情緒。

「今天上午，我跟你說的『算賬』的意思是把欠你的工資一次付清給你。」

「原來如此。不用勞煩少爺你親自來算，我已經算好了。」

「哦，說來聽聽。」

「好的。我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工資的金額總數為0。也就是說，少爺你的恩情早已抵過了那幾個月的工資。所以，你並不欠我什麼。」

「然後呢？」

「讓我們重回普通同學的關係吧！」話音剛落，古小漾不理東方曲的驚訝，輕鬆起跑，飛揚的長發似與風起舞，伴著花兒喧鬧的道別，瀟洒地退出了他的生命，為他倆的主雇的關係畫上完整的句號。

「今天沒束頭髮。」東方曲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