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燃犀照魂 · 決戰

第四百一十四章 燃犀照魂 · 決戰

白珞被鐵鎖拴在誅仙台上,她的腳下是困魔陣,眼前是五城十二樓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五城十二樓的散仙,崑崙各處的天將幾乎都聚集到了誅仙台前。

誅仙台四周十二神柱,四方各綁了一人。薛惑、葉冥、燕朱、姜輕寒。姜南霜要屠盡最後的上古神尊,讓崑崙那些不願意歸順她的人,徹底斷了反抗的念頭。

姜輕寒相救薛惑與葉冥,也讓自己的靈力半點都不剩。他頭上的花冠如同千年老樹的樹枝一般高聳入雲。牛角上開滿了繁華。風一過,各色的花瓣便紛紛隨風飛揚。原本是極美的景色,此時卻因為這些花瓣落在了血泊中,落在了誅仙台上的困魔陣上而顯得詭譎。

此時的姜南霜一襲黑衣,冠了金冕,再也不是那個在崑崙懸圃廣開善堂,在炎火之山禮賢下士的姜南霜。

白珞被困魔陣鎖住,哪怕是輕輕動一根指頭也會讓她嘗到烈火焚身之痛。

神族因著靈力充沛,不受生老病之苦,即便是傷了也沒有多痛。但魔族不一樣,每一分痛都是真實的,還會因為生命的苟延殘喘而將痛楚無限地放大。

姜南霜孤傲地站在白珞身前:「監武神君,你叛出崑崙,墮入魔族。還傷了崑崙天將數千,毀掉五城十二樓半座城。你可知罪?」

白珞臉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她抬起眼皮看著那些崑崙神族。數千人竟然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這些人都曾受四方神的庇佑。

白珞低低一笑:「我有何罪?」

姜南霜用劍挑開白珞的衣領,露出她脖頸的北陰火煞:「這便是鐵證。」

崑崙眾神倒吸一口涼氣。

姜南霜緩緩說道:「當初你開天印撕開魔族結界之時就做好了要叛出崑崙,墮入魔族的打算吧?」

白珞低聲一笑:「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姜南霜用劍抵著白珞上前一步道:「今日本尊就斬殺你這逆賊!」

姜南霜話音剛落,崑崙上空驟然變色,帝鴻鐘響。

誅仙台前的眾仙頓時慌張起來。

「帝鴻鍾!是帝鴻鍾!」

「崑崙要破城了!」

姜南霜面色驟變:「白燃犀,你還問你有何罪?崑崙眾仙的性命你何時放在過眼裡?」

白珞鎮定地說道:「有罪者當罰,不分尊卑。」

姜南霜恨道:「區區魔族難道能阻止我?」

姜南霜將劍往前一聳,劍尖頓時刺穿了白珞的胸膛。白珞低低地牽扯出一個笑來:「姜南霜,你知道你蠢在哪嗎?用利益籠絡的人心,終究是不可靠的。可惜你看不破。」

姜南霜握著劍柄一轉狠道:「只要能達到目的,誰會在意這些?成王敗寇,歷史都是勝者寫的!」

誅仙台前的一個人指著天邊一抹黑雲驚道:「是魔族!」

天邊那抹不是黑雲,而是鬱壘,與他身後的數十萬鬼將。

「那時什麼?!那個……不像是魔族……」

鬱壘神情冷峻,他的鬢髮側面多了一縷白髮,讓他看上去又多了一抹邪氣。他的身後是賀蘭重華與陸玉寶,再之後是魔族鬼將。那些鬼將的確不是普通魔族,是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那些白骨穿著鎧甲,騎在同樣是白骨的戰馬之上。

那些白骨都曾是上古戰場上的神將。他們的屍骸被鬱壘從各處找來。喚醒這些上古神將,耗費了鬱壘不少時間。

誅仙台上的眾神對於天元之戰也只是從史書上知道的而已。但鬱壘的神情,這黑壓壓的一片天將,都讓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天元之戰」。

他們中的不少人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白珞。他們看見白珞被姜南霜一劍釘在誅仙台上,頓時慌了神。

鬱壘見到白珞胸口前的血跡,面色一寒,怒火頓時燒進了他的眼眸。鬱壘縱馬疾馳上誅仙台。數百名天將擋住鬱壘去路。

鬱壘伸出手召出九幽冼月,在琴弦上一壓,那些天將頓時向後飛去,東倒西歪地摔在誅仙台前。

姜南霜抬起手,讓天將退開放鬱壘上來。

鬱壘緩步走上誅仙台。在他身後,數萬鬼將被天將擋住,雙方劍拔弩張,蓄勢待發。

姜南霜看著鬱壘道:「魔尊,你是想要再發動一次天元之戰?」

鬱壘看著白珞身下的困魔陣心痛如絞。他陰鷙地看著姜南霜說道:「也無不可。」

姜南霜道:「原本你龜縮在魔界,本尊還打算先饒過你一命,可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就休怪我不客氣。」

鬱壘道:「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鬱壘抬起手,鬼將整齊劃一地舉起了刀斧。這一聲令下,哪怕是頭破血流他都要踏平崑崙,為白珞出了這一口惡氣。

姜南霜衣袖一揮,困魔陣頓時燃起大火,將白珞圍在了烈火之中。姜南霜道:「鬱壘,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這困魔陣你可闖不過去!」

鬱壘倒吸一口涼氣,白珞墮入魔族,姜南霜的一劍取不了白珞的性命。這烈火焚身之痛,白珞會一分不少地嘗到。

果然,原本低垂著頭的白珞,微微蹙了蹙眉頭。她儘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難看,不難么痛苦。她抬起頭對著鬱壘微微搖了搖頭。

鬱壘心中一顫,那抬起的手始終沒有揮下去。鬱壘心中苦笑。不管崑崙的人如何對她,她始終還是沒有辦法看著崑崙生靈塗炭。

說什麼殺伐果斷、鎮守三界,她用來鎮守三界的一直就是那一顆真心而已。可是她無論被誰誤解,被何人背叛,她都還是要把真心捧出來。

鬱壘握緊的拳頭在袖中顫抖,他許多次地想問白珞,這樣到底值不值?

可白珞從來都沒計較過。

他只能站在她身前,讓她任性而為。

鬱壘放下了手看著姜南霜道:「你想要怎樣?」

姜南霜忽然大笑:「鬱壘你早這麼審時度勢該多好?」姜南霜面色一變道:「我要你跪下。」

鬱壘:「什麼?」

姜南霜:「我要你跪下,向本尊稱臣。本尊自會留下你的性命,以後你魔族便為天族的奴隸。」

鬱壘咬牙道:「你休想!」

姜南霜笑道:「那可就怪不得我無情了。」

姜南霜哪裡是要鬱壘稱臣為奴,她只不過想要在滅族之前給足自己借口而已。

鬱壘恨道:「姜南霜你可要想好了。以你崑崙的兵力未必能贏我魔界。」

姜南霜拿出短笛笑道:「可我們還有監武神君啊!」

說罷姜南霜吹響短笛,元神被撕碎的痛楚讓白珞不可抑制地叫了起來。姜南霜面露得意之色,白珞身上漸漸被黑色的怨氣纏繞,右眼也逐漸被黑霧所取代。

白珞嘶吼一聲道:「薛恨晚!」

薛惑頓時抬起頭來,他粉色的衣衫被雷電纏繞,五指間也閃著電光。一道天雷頓時從空中劈了下來!

誅仙台的天雷之劫砸在白珞身上,也將擊中了白珞身後的莽骨神!白珞身下的困魔陣頓時碎去,綁在她身上的鐵鏈也應聲斷裂!

姜南霜怔愕地看著白珞,手中的短笛霎時間碎成齏粉。白珞身後的莽骨神被天雷一擊從白珞的元神中分離了出來。

白珞竟是早就打算好要在誅仙台上分離莽骨神的元神!

白珞沒有半分猶豫地轉身,一手卡住莽骨神的脖頸,推著莽骨神雙雙跳下了誅仙台!

「白燃犀!」鬱壘心中一空,想也不想跟著白珞縱身一躍,也跳下了誅仙台去。

遠遠的賀蘭重華和陸玉寶看見鬱壘與白珞落下誅仙台,心中一急策馬向前沖了過去。一瞬間天將與鬼將短兵相接。

帝鴻鍾如戰鼓般響起。

姜南霜來不及思考白珞究竟是要做什麼,只能先領兵迎戰。

誅仙台上,燕朱掙脫鐵索,縱身跳了下去。

那誅仙台下煞氣如刀斧一般,從人的皮膚上削去。莽骨神伴著一聲嘶吼落入了萬丈深淵。

混沌之中鬱壘奮力的伸出手去,白珞在混沌之中失去了意識,但頸邊的北陰火煞還在發著光。二人墜落深淵,鬱壘無論如何再努力,始終都離白珞有一臂的距離。

「白燃犀!!」鬱壘絕望地喊道。

忽然白珞身後一道金光閃現,宗燁的元神將白珞護在懷中。他一臂攬住白珞,一臂揮出紅蓮殘月刀。紅蓮殘月刀劃過的一側的岩石,生生減緩了白珞下落的趨勢。

鬱壘一把將白珞摟進懷裡。

宗燁抬起頭冷冷看著鬱壘:「你到底護不護得住?」

鬱壘:「……」

宗燁話說完又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鬱壘抱著白珞手臂死死地握住岩石邊緣。誅仙台之下,半點法術也用不來。鬱壘艱難地支撐著二人的重量,掌心被尖利的岩石割破流出了鮮血。

就在鬱壘支撐不住就要鬆開手的時候,朱厭獸一躍而下,輕輕鬆鬆將鬱壘和白珞拎了起來,落在一處峭壁之上。

鬱壘這才看清誅仙台下的樣貌。除了那深不見底滿是煞氣的深淵之外,兩側竟都是懸崖峭壁,他們落腳的這一側是與龍脊峰相連的峭壁。

懸崖下的風幾乎將人吹得站立不穩。

白珞輕輕咳了一聲,幽幽轉醒,一抬眼便對上了鬱壘又是擔憂又是心疼的雙眸。白珞輕輕一笑:「別擔心,死不了。」

鬱壘回過味兒來:「你是故意上誅仙台讓天雷分離莽骨神原型,又跳下誅仙台的?」

白珞輕輕咳出一口血來:「我要尋天外天,從這裡可以最快登上龍脊峰頂。」

鬱壘心裡頓時又有些不是滋味,這一切的計劃自己竟然絲毫都不知道。除此之外,方才若不是有宗燁元神相護,白珞此時已經在這誅仙台的天塹下屍骨無存了。

鬱壘蹙眉道:「太危險了。方才若不是燕朱拽住我們,可能此時我們已經屍骨無存了。」

白珞道:「總要賭一把。」

鬱壘眉頭蹙得更緊了:「你在賭上性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白珞也沒想到鬱壘竟然會來得這樣快。魔界在天元之戰的五千年裡歷經內亂,加之生存幻境惡劣,可用之兵並不多,與崑崙兵力相較更是懸殊。鬱壘不得不用禁術復活上古神將為己所用。但此法危險,稍不慎走火入魔都是輕的。鬱壘只能在姜南霜的注意力都放在白珞身上時施術。

想到鬱壘與自己一同跳下誅仙台,白珞心裡也是后怕。此時鬱壘眉頭緊蹙,眼中除了擔憂之外還有幾分慍怒,也讓白珞有幾分愧疚。

白珞抬了抬身子,在鬱壘唇角輕輕一啄:「這樣賠罪可以嗎?」

鬱壘一愣,雖然面上仍然綳著,但嘴角卻還是忍不住揚了起來:「不夠。」

白珞道:「你還想怎樣?」

鬱壘俯在白珞耳旁輕聲道:「以後你便知道了。」

「咳咳。二位,走不走?」

鬱壘一抬起頭,見鬱壘與葉冥正看著他們。兩個人好似懸在半空。確切的說葉冥是懸在辦空,但薛惑卻是趴在半空的。

薛惑戳了戳葉冥:「單身的王八你看瞎了?堵著路幹什麼呢?」

鬱壘這才看清楚,薛惑身下是一條又粗又長的鎖鏈。那鎖鏈一頭拽在朱厭獸手中。想必另一頭定是在誅仙台上了。這些鎖鏈都是方才誅仙台上捆住他們的鎖鏈,也算是就地取材了。

鬱壘忍不住心裡好笑。誅仙台的煞氣會壓製法術,但朱厭獸本來就不是用法術的。這方法雖然簡單,卻有效。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估計也就是白珞能想到的了。

白珞看見薛惑與葉冥心中一松,再聽薛惑那一張嘴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經,頓時低低笑了起來。白珞一笑那被姜南霜扎了一劍的胸膛又痛了起來。

她捂著胸口,笑出了淚來。

這麼瘋的計劃,還有人陪著她,還不止一人。

薛惑趴在峭壁之上:「白燃犀,你待在那不難受是不是?我先上去了啊。誅仙台那頭只有姜輕寒一個人守著,我怕他守不了多久了。」

「好。」白珞撐著胸口站了起來。鬱壘將白珞一隻胳膊掛在自己脖頸上:「我扶你上去。」

朱厭獸一躍而上,眾人緊跟其後奔向龍脊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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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是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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