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燃犀照魂 · 百城結界【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燃犀照魂 · 百城結界【完】

此時的鬱壘和宗燁已經被三皇子派來埋伏的人包圍了,在他們尋遍整座大殿無果后,便知道自己中了計。

他們本不應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的,可是打了勝戰,心中喜悅,對方這個時候又放出白珞的消息,他們自然而然地認為對方是想求和,但他們忘了,三皇子是個十分狡猾的狐狸。

鬱壘和宗燁對視一眼,鬱壘身上已經留下了些傷口,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受過常年訓練的死侍,他們帶的那些士兵在死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鬱壘和宗燁眼下只能思考逃跑的辦法,因為他們根本對付不了這麼多的死侍。

那群死侍眼中是無機質的光,整張臉沒有任何錶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任人操控的傀儡,他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他們已經將鬱壘和宗燁徹底包圍了!

鬱壘和宗燁他們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會花這麼大的手筆,為了將他們除去,要知道培養一個死侍極其花費時間,更遑論眼前這麼多的死侍。只怕是將大楚一半的死侍都調來這裡了。

「王兄,這下該怎麼辦?」

宗燁舉劍和鬱壘背靠著背,他們帶來的士兵在方才的戰鬥中損失了打扮,眼下只剩下寥寥數名,再觀面前的死侍,還有十餘人,他們身上雖然負傷,但因為失去痛覺,他們的行動沒有受到絲毫的限制。

但鬱壘這邊全都是普通人的身體,體力根本不能和死侍相提並論,第二場戰鬥下來,鬱壘這邊只剩下鬱壘、宗燁和兩個侍衛,他們也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對面死侍儘管只剩下五六人,但還是讓鬱壘他們應付得十分吃力。他們眼下擔心白珞的現狀,因此總想抽身離開戰場。

鬱壘的體力快要被對面的死侍消耗殆盡了,他靠在柱子上,劍尖抵在地面上,艱難地呼吸著,先前受的傷此刻正泛著疼痛。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大殿中心到了大殿門口,一片月光灑在地面上,如果忽視掉滿地的屍體的話,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副美景。

對面的死侍舉著長劍要刺向鬱壘,鬱壘正要提劍擋下,手臂在這個時候卻抽搐了一下,劍柄自他手中脫落,劍掉落在地上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導致宗燁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宗燁不管不顧地從戰鬥中抽身,要為鬱壘擋下這劍,但身後的死侍很快又纏鬥上來,宗燁一時半會兒竟是無暇脫身!

鬱壘看著毫不猶豫刺向自己的劍尖,心裡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會這麼死在這裡,他還沒將白燃犀救下來,怎麼可以死在這兒?!

鬱壘抿了抿唇,他身體往下一趴,朝旁邊一個翻滾,堪堪躲過刺向自己的劍,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胸口劃出了一條長口子。

鬱壘正要撿劍,身後的死侍卻不給他鬆口氣的機會,緊追不捨,劍尖很快又貼著他的臉刺到地上,在光滑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讓鬱壘有一瞬間的眩暈。

宗燁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鬱壘身上,死侍的攻擊讓他膽戰心驚。鬱壘快沒力氣躲避下一次的攻擊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狼狽,看來三皇子養了一群瘋子啊。

他能聽到死侍手中的劍夾雜著破空聲朝自己胸口刺來,鬱壘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腦海里想的卻全是白燃犀。

宗燁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死侍卻趁著這個空檔,傷了他的手臂。

就在這時,阿蘭率領著一群人從外頭沖了進來,他見到那劍尖離鬱壘的胸口只剩下分毫,心臟差點驟停,他急忙衝上前一把將死侍手中的劍打落,然而這也導致鬱壘胸口上又添了一抹新傷。

阿蘭帶來的侍衛幫鬱壘他們收拾完了剩下的死侍,鬱壘倚坐在柱子旁,休息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抬眼去看宗燁,只見宗燁也是滿身血跡地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身上的血到底是敵人的血多些還是自身的血多些。

「王兄,你沒事吧?」

鬱壘搖搖頭,「你呢?」

「嗯,我沒事,都是些輕傷。」

阿蘭見他們兩人都沒受重傷,鬆了口氣。

鬱壘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逐漸恢復,阿蘭見他要起身,上前便扶,鬱壘看向阿蘭,問道:「阿蘭,你怎麼來了?」

「我回千味居的時候,在門口見到了弘化老怪和陸玉寶,他們告訴我,三皇子這是在使計消耗你們的戰鬥力。」

阿蘭將事情經過和他們說了一遍,順便告訴了他們姜輕寒的推測。

鬱壘聞言便要立刻動身朝那地兒去,但是阿蘭攔在了他面前,鬱壘見狀不滿地看著他:「阿蘭,你什麼意思?」

「王爺,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前往三皇子宅邸的話,只怕又會中了他的圈套。不若先回去休息一日,在動身?!反正如今我們快要勝利了,諒三皇子也做不出什麼動作。」

「不行,若是今日我們不去的話,日後此事將會更難解決。如今王妃是他手上的籌碼,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利用王妃逼我們將手中的勢力交出來,今夜一過就更難找到三皇子的蹤跡了,所以我們不能再拖延。」

鬱壘將劍擦拭了一下,提著劍就要離開,宗燁在後邊準備跟上。

阿蘭這次沒攔他,但喊住了他:「王爺!」

鬱壘沒有轉過身,聲音淡淡的,「阿蘭,如果你是勸我不要去的,就免了吧。」

「不是,王爺,我和你一起去!」

鬱壘本想讓他回去看看千味居的狀況,阿蘭急忙說道:「王爺,千味居那邊有洪懷老怪和陸玉寶看著,你也不用擔心。反而是你們這邊的情況,我放心不下。王爺,讓阿蘭跟著你們一起去吧,這樣也多一個幫手。」

「王兄,讓阿蘭跟著吧,如今戰爭輸贏已成定局,我們若是在嫂嫂之事上被三皇子抓住把柄,那這場戰爭還有什麼意義?」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尋白燃犀。」

他們初到這兒,對周圍地形不甚了解,為了到達三皇子的居所,還抓了個人詢問,那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中儘是恐慌,顫巍巍地給他們指了路。

因為在路上拖延了點時間,等他們到達宅邸時,夜已經深了,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三皇子宅邸之大,僅比大楚皇宮小一些,足以證明三皇子在大楚的地位。

如今整個宅邸裡面都靜悄悄的,沒有下人,也沒有侍衛,看起來像是沒人居住,但那些沒有絲毫灰塵的傢具又證實有人前不久還在這兒住過。

他們一行人謹慎地踏進了這座府邸,周圍的安靜反倒給他們心頭添上了少許不安,他們行至一處寬敞的空地時,鬱壘抬手,示意身後之人停下,而後自己蹲下身體在地面上尋了幾塊石頭,朝著面前的空地擊去,試探周圍是否有機關。

其他人也照著做了。

果然裡邊有不少的機關,也不知在這空曠之地三皇子是怎麼設置機關的。他們快速踏過空地進入長廊,宗燁斷後,小心翼翼地避開破空射來的箭矢,走到鬱壘身邊,有些不解:「王兄是如何知道這府里有機關的。」

鬱壘聳聳肩,「以三皇子的性格,這兒若是沒有機關才奇怪。他這人向來狡猾,你別看他平日里一副笑容,實際上他的心臟得很。」

宗燁和三皇子交手次數少,但鬱壘不一樣,大楚總是針對他,所以他和三皇子交手的次數足夠多,也因此他足夠了解三皇子的性格。

這次他之所以敢開戰,就是摸准了三皇子的性格,他以為自己擒了白燃犀,便能佔據上風,但偏偏因為先前自己對白燃犀的態度,導致他還是懷疑白燃犀的重要性,而且此人生性多疑,很多事情他都必須確定能夠百分百成功才會放下手去做。所以他必須得保證白燃犀對他們的重要性,才敢下手。

他們走在長廊里,這長廊修葺得極有情調,下邊是一片湖,湖面上有著荷葉,還有著花苞,微風拂過時,它們便會隨風擺動,在月色下顯得寧靜愜意。長廊兩邊懸挂著燈籠。

鬱壘他們卻無心欣賞這美景,因為這座府邸里,到處都暗藏著殺機,他們必須時刻警惕。

不知是誰碰到了長廊里的開關,那些箭矢自燈籠中射出,有幾個侍衛沒防備,被刺中心肺,栽下湖裡。湖面上盪起一圈波紋,很快就重歸於靜,鬱壘他們擋住射來的袖箭,但由於袖箭數量眾多,他們一行人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王爺,您沒事吧?!」

阿蘭見鬱壘捂著手臂,指縫間冒出血液,這讓他很是擔心,宗燁身上的傷比鬱壘少得多,他扶住鬱壘,滿臉擔憂:「王兄……」

「無礙,繼續走。」

鬱壘喘了口氣,下了命令。

他們繞過幾個彎,隨後見到了大殿,其恢宏之勢,竟是不比皇宮差,鬱壘他們都有些驚訝,根本沒想到三皇子竟然這般受寵。

但這驚訝轉瞬即逝,很快就被緊張給代替了。

鬱壘讓他們先停下,自己去探路,阿蘭卻攔住了他,「王爺,讓屬下們先去。」

宗燁朝他點點頭,阿蘭便帶著身後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向前探步。前面那麼多機關,但是到了這兒,反倒是一片祥和,什麼異樣都沒有。

阿蘭用劍鞘將殿門推開,殿內傳來破空聲,阿蘭朝旁邊一個翻滾,躲過了迎面而來的箭矢,鬱壘他們也紛紛朝兩邊靠,等裡面動靜消失了,他們才踏入殿門,一進殿門,就瞧見被綁在柱子上的白珞,她的雙眼仍然是被蒙著的,此時也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借著月光,只能瞧出她的唇色十分蒼白,鬱壘見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上前將白珞眼睛上蒙著的布條摘了下來。

宗燁和阿蘭他們則在後邊警惕地看著四周,這兒實在太安靜了,他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心思來應對各種可能。

「王兄,嫂嫂情況如何?!」

宗燁雙眼緊盯著殿內的情況,不放過任何一處的異動,手死死地握著劍柄。

「鬱壘,你來了?」

白珞察覺到自己眼睛上的布被人除去后,她顫巍巍地睜開眼睛,被綁了大半日,也沒喝口水,她都快渴死了。

要不是她現在沒力氣,早就跳起來把那個狗屁三皇子給罵得狗血淋頭,虧她當初還以為三皇子雖與南昭乃敵對關係,但為人還是不錯,現在她要收回之前的想法!

鬱壘輕輕拍了下她的背,見她嘴巴乾裂,心痛不已,安撫道:「你再忍忍,我馬上帶你回去。」

白珞氣若遊絲地應了一下,緊接著鬱壘將她輕柔地放在了一旁,正要起身,卻被白珞抓住了袖子,鬱壘急忙湊過去,「怎麼了?」

「小心。」

白珞聲音微弱,但關心的話語還是讓鬱壘心中雀躍不已。

一旁的宗燁見他們之間這般親密,心中湧上一股酸澀感覺,果然,嫂嫂心裡王兄的地位還是重要些的。

白珞這時卻又對鬱壘說道:「你讓宗燁也小心些。」

鬱壘心中湧起一股醋意,他抿了抿唇,白珞不想再說話,用眼神催促他快去,鬱壘只好極不情願地對宗燁轉告了白珞的關心。

宗燁眼睛一亮,看向白珞,白珞朝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讓他們自己小心。

鬱壘在一邊看著這兩人的互動,心裡頭都快酸死了。

雖然兩兄弟之間對白珞對對方的關心都不滿,但他們也知道現在是在誰的地盤,因此他們難受了一會兒后,就調整好了心態。

白珞則扶著柱子深深地吸了口氣,一不小心嗆咳起來。

鬱壘和宗燁他們本來打算朝里搜尋三皇子的下落,但是聽到白珞這邊的動靜,又擔心地折身查看她的情況。

白珞擺擺手,「別管我,快點搞定這件事情。」

如果不是她現在身體虛弱,她早就開心地蹦起來了,只要搞定了三皇子,這個任務就算是徹底完成了,畢竟鬱壘和阿蘭他們出現在這裡,說明戰局一定,如今唯一的變數就是三皇子了。

鬱壘不放心,白珞卻推了他一把,「快去。」

鬱壘抿唇,留下了侍衛和阿蘭在這看著白珞,他和宗燁還有其他侍衛則朝著殿內的陰影走去。

白珞眉心突然一跳,她下意識地喊到:「回來!」

但因為身影嘶啞,竟是失了聲,好在阿蘭靠得進,察覺到了她的動靜,貼上去聽清了她的話后,連忙喊住了鬱壘他們:「王爺,前邊危險!」

但晚了一步,最前邊的侍衛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陰影,沒有一點動靜,那個侍衛突然就軟了身體,鬱壘、宗燁及其他人急忙後退,陰影中之人出手極快,已死侍衛甚至連聲音都沒發出,就沒了聲息。

他們快速退到了白珞身邊,形成一個包圍的圈將白珞保護在其中。

隱藏在陰影中的人也從裡邊出來了,是一群死侍!

他們保護著三皇子從裡邊出來,站在鬱壘他們面前。

三皇子站在中間,輕笑著看著他們,臉上沒有失敗者的惱怒和不甘,鬱壘不得不佩服三皇子。

「不愧是郁王,竟然能夠以少僧多。我大楚將南昭踩在腳下數十年,想不到如今南昭出了你們幾位將才,還真是南昭的幸運。」

三皇子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打量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在見到宗燁時,他停頓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活著,我早該多打探一下的,是我低估了你們。」

宗燁回以溫潤的笑容:「三皇子殿下說笑了。只不過是因為宗燁並不起眼罷了。」

三皇子嗤笑一聲,他嘆了口氣,往後稍稍退了一步,「想我大楚稱霸數十載,如今竟栽在南昭之手,本王實在無言面見先祖!」

他仰天長笑,片刻后,如鷹隼般犀利的視線看向他們,手揮下,冷聲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死侍們得了令,圍向鬱壘他們,他們方才在經過長廊的時候,早已被袖箭傷消耗了些力氣,如今又面對上這些死侍,鬱壘心中根本沒底。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白珞,就見白珞也在看著自己,他一時怔住,就聽白珞道:「鬱壘,你行的。」

剎那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中炸開,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聽到過一個人這樣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他猛然抽了口氣,宗燁察覺到他的情況不對勁,急忙扶住他的手臂,「王兄,怎麼回事?!」

鬱壘按住腦袋,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現在那個東西就要出來了,但卻又像是被什麼阻擋了一樣。

他們身後的白珞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鼓勵的話竟然會讓鬱壘變得這般奇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所有人都沒站穩,失去了重心,三皇子扶住一旁的圓柱,皺眉看著眼前的情況,「快些動手,等南昭之人到達此處,便沒有法子了!」

白珞眼中卻閃著欣喜,方才那異狀,特別像是結界準備消失的現象,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快要成功了!

真是太好了,只要他們能夠堅持到結界完全消失,那所有人就能變回原樣了,這些日子,可真是把她憋死了。

薛惑看著眼前結界的變化,感覺自己腦袋疼,等白珞過來了,他得想想辦法怎麼避過去。還有姜輕寒,自己該怎麼和他解釋。

嘖,真是令人頭疼。

地面的搖晃僅僅持續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而殿內的打鬥也開始了。白珞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很明顯他們這邊佔了下風,那群死侍根本察覺不到疼痛,這也讓他們天生就佔據了優勢。

鬱壘他們因為前不久消耗過度,體力早就沒剩多少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面前的死侍比先前那一批少一些。

鬱壘揮刀砍斷死侍的手臂,一腳將他踹開,宗燁在一旁喊了一聲:「王兄,小心!」

語畢,他的長劍刺穿了鬱壘身後死侍的胸膛,鬱壘反手將劍挨著宗燁的手臂沒入另一死侍的身體中。

「王兄,你這劍再偏一些,我就要受傷了。」

宗燁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侃,鬱壘倒是沒發現自己的這個胞弟竟然還會調侃人,他抽出劍,甩去上面的血,有些無奈:「宗燁,別分神。」

白珞這個時候已經能夠扶著柱子起身了,她見他們兩兄弟之間的對話無比自然,也沒了以往的針鋒相對,心中長嘆,他們關係終於變好了啊,也不枉費她先前浪費的那些口水了。

她眼前的戰況挺激烈的,整個殿內無所事事的除了她之外,另一個人就是三皇子,只是不知道這三皇子什麼時候到了她身邊,依靠在另一根柱子上,看看戰況,又看看白珞,突然笑了一下:「我這多疑的性格可真是把我害得不淺吶。」

鬱壘見三皇子靠近白珞,就要離開和死侍戰鬥的地方,準備前往白珞身邊,但那些死侍糾纏能力並不差,鬱壘一時半會兒沒法脫身。

「三皇子倒也不虧。」

白珞笑著回了一句,她這完全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其實我還是很佩服王妃的膽量,身處險境,竟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三皇子說笑了,還是三皇子理解到位,讓我差點忘了我是個階下囚呢。」

他們兩人相視一笑,但其中的暗潮洶湧只有他們兩人知曉。

鬱壘不放心白珞和三皇子兩人單獨相處,導致不能專心應對面前的死侍,宗燁在替他擋了第三下劍刃后,甩了甩自己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手臂,無奈道:「兄長,我們得儘快解決掉這些死侍。」

「白燃犀她……」

「王爺,交給我吧。」

阿蘭話一說完,便從戰鬥中脫身,由於死侍的首要目標乃是鬱壘和宗燁,所以他們並未和阿蘭纏鬥。阿蘭掠過他身邊,幾步走到白珞身邊將她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三皇子。

三皇子仍舊是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阿蘭,像是在問他問題,但語氣卻十分篤定:「你是阿蘭?我聽聞在戰場上,你統領鎮南軍和定北軍將我方軍隊擊潰,用了不到三日,真厲害。」

阿蘭將白珞扶到稍遠一些的地方,有死侍靠近他就提劍和對方纏鬥,但更多的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局勢,等宗燁自死侍中脫身而出,護在白珞身邊后,阿蘭就投身了戰鬥,護著鬱壘。

鬱壘現在的情況其實也不太樂觀,身上受了多處傷,那群死侍似乎都認定要先將他除去,所以他承受的攻擊要多些。

他握劍的手正流著血,血跡順著劍柄緩緩流下,滑到劍刃上,最後滴落在地上。周身的死侍又開始了攻擊,鬱壘強撐著舉起手臂,擋下那一擊,他的手臂被震得發麻,儘管知道他們之間的差異過於懸殊,但還是不免震驚。

他們身上負了傷,力氣在逐漸流失,可對面的死侍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傷,還是和剛開始戰鬥一樣,渾身上下都是力氣。

三皇子見鬱壘快要撐不住了,在一旁笑道:「郁王,雖說你把握了我的心理,但如今還不是一樣,性命堪憂。」

「那又怎樣,大楚已敗,三皇子……咳,三皇子說再多也無用。」

鬱壘吐出一口血沫,堪堪躲過一旁的死侍,任由劍刃在自己背上拉出一條划痕,血液染紅了衣裳,白珞在一旁看得心驚,宗燁也極其擔心地喊到:「王兄!」

阿蘭扶住鬱壘的手臂,單手擋下死侍的在一次攻擊,他手一震,差點抓不穩劍。他試圖將鬱壘推出戰場,但那群死侍並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他們帶來的其餘手下,已經在剛才的爭鬥中損失大半,阿蘭憤聲罵道:「三皇子,你們大楚養了這麼多死侍,真夠噁心的。」

三皇子對此一臉無所謂,「那又怎樣,在緊要關頭,只有這樣的手下才不會出岔子不是嗎?若是普通侍衛,只怕在你們要挾我的時候,一個都不敢動手吧,只有死侍,沒有主人的命令永遠不會停下戰鬥。」

阿蘭冷笑一聲,繼續同死侍纏鬥起來。

白珞在一旁算了下死侍的數量,他們還剩下至少八人,但鬱壘這邊已經只剩下四人了,宗燁在保護她,偶爾有一兩個死侍會攻擊他們,宗燁將他們一一擋了回去。

那群死侍的傷口深可見骨,光是看著就是難以忍受的疼痛,白珞真不知道大楚是怎麼將這群死侍訓練成這樣的,完全不像是人,畢竟不管再怎麼感覺不到疼痛,人還是有個身體極限的,但這群死侍看起來反倒像是被什麼人下了咒一樣,力氣永遠用不完。

鬱壘吃力地揮開面前的劍,然而下一柄劍刺穿了他的肩膀,他悶哼一聲,後退了一大步,手按住傷口,面上血色盡失,但死侍們的包圍也出現了缺陷,阿蘭就趁此機會將他一掌推出戰鬥,宗燁也極其默契的提劍牽制住那群死侍。

鬱壘經過他身旁的時候,小聲道:「自己小心。」

「好。」

白珞剛才那一番休息,身上已經恢復了些力氣,她扶著鬱壘在柱子旁坐下,「你怎麼樣?」

鬱壘蒼白著臉搖搖頭:「沒事。」

阿蘭此刻和宗燁已經改變了戰略,他們不再對面和那群死侍硬碰硬,而是想盡辦法進攻他們的下盤。

白珞看著滿眼的刀光劍影,有些頭暈,身邊還待著一個滿身是傷的鬱壘,死侍打落宗燁手中的劍,準備將手中之物刺入他胸口,阿蘭和宗燁被死侍分開,此時離得遠,根本沒法及時支援,鬱壘見到這場景,掙扎著要從地上站起來,但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他開始頭暈,根本就站不穩。

就在宗燁生命即將陷入危險時,周圍再一次爆發了地動。

大殿屋頂甚至掉落下來一些磚瓦,他們眾人皆是一陣搖晃。

那個死侍也因為地動的原因,手中的劍偏了幾寸,釘入宗燁身後的圓柱上。

鬱壘他們全都鬆了口氣。

待宗燁和阿蘭站穩身體后,趁對面死侍還未調整狀態,再次發起了進攻,死侍只剩下了五人,鬱壘見狀,提劍勉強站起了身體,他蒼白著臉色說道:「你在這裡好好待著,別讓三皇子靠近你。」

說完不顧白珞阻攔,也衝進了戰場,宗燁見狀一臉愕然,「王兄,你……!」

「你們二人難以應付。」

「可是你身上傷口過重,再來只怕招架不住。」

宗燁說罷又要將鬱壘推出去,卻被鬱壘一把握住手腕,「宗燁,我若是出事,南昭便交你了。」

宗燁心頭一驚,厲聲拒絕道:「不行。王兄,南昭不能沒有你。」

他們說話間,死侍又提刀砍來,地動越來越頻繁,這也導致他們對抗死侍難上加難,一旁三皇子沒有再說話的打算,只是冷眼看著眼前的戰局,心中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他就站在原地,月光從屋瓦的漏洞處照下,正好照在三皇子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幻。

白珞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再定睛一瞧,就見方才那種虛幻的感覺消失了,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白珞有些疑惑,但隨即注意力又被戰鬥給吸引了過去,那群死侍已經開始瘋狂了,他們根本不給鬱壘宗燁和阿蘭三個人喘息的機會,攻擊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白珞在一旁也看得心驚不已,她可不希望在結界快消失時出現什麼岔子,不然她能瘋掉。

鬱壘在那幾個死侍的包圍下逐漸力不從心,手上阻擋的動作也慢了許多,導致身上多處挂彩,宗燁得分心看鬱壘的狀況,也被傷到了不少地方。

但也許是因為死侍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鬱壘身上,反而讓阿蘭得了機會,他看了一眼吃力阻擋的鬱壘和宗燁,咬了咬牙,提起力氣一個閃身繞至其中一個死侍背後,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還有四人,王爺,你們將他們注意力吸引過去,我背後下手!」

鬱壘聞言強撐起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和宗燁一起將死侍的注意力吸引開。

白珞在一旁笑道:「三皇子,雖說死侍不像人,但是死侍也不會思考呢。」

三皇子聞言只是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白珞本來還疑惑為何他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畢竟他們已經想辦法擊敗了死侍,那麼三皇子這是必敗的局,難道他還有什麼勢力沒有拿出來嗎?

白珞沉吟一聲,突然想起好像從鬱壘他們進來,三皇子身邊除了死侍,一個侍衛都沒有有,難道?!

白珞瞳孔微縮,該死的,那群侍衛一定是在哪裡潛伏著。阿蘭和鬱壘他們聯手將最後一個死侍殺掉,白珞見狀連忙高聲提醒:「小心有埋伏!」

說罷她便覺得自己喉嚨發癢,急促地咳了起來,竟是吐了血,鬱壘見狀急忙要到她身邊查看情況,就聽三皇子冷笑一聲,「可以動手了。」

一瞬間,箭雨落下,鬱壘一時不察,被幾隻箭射中,但好在沒有傷到重要部位,宗燁一把扶住他朝旁邊倒下的身體,另一隻手將箭揮砍成兩段,白珞見狀想上前查看鬱壘的傷勢,阿蘭察覺到了她的想法,急忙制止:「王妃不可過來。」

白珞只好站在原地,有些焦急:「鬱壘怎麼樣?」

「雖沒傷到重要部位,但也得儘快尋郎中來。」

宗燁面色沉冷。

白珞這個時候想用神秘道具了,但不管她怎麼喊,符紙都沒冒出來,她差點沒被這不靠譜的玩意兒氣死。

「該死的薛惑,整這些不靠譜的玩意兒,你死定了!」

箭雨一直沒停,就連宗燁手臂上也中了一箭。

他們這才意識到,三皇子打的是消耗戰。

白珞咬牙切齒,強忍住湧上喉頭的血腥氣,正試圖挾持三皇子之時,又是一陣地動,同時三皇子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起來,白珞一怔,月光不知何時照得整座宮殿都十分通透,白珞面上一喜,看來結界已經開始消失了,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力正快速恢復,就是不知道宗燁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她將視線移向宗燁那兒,就見宗燁臉上露出些痛苦的神情,鬱壘也一樣,白珞想起他們的記憶被抹掉了,現在因為結界的消失,那些記憶正慢慢湧向他們的腦海里,也難怪會痛苦。

可這樣,也讓他們處於下風,宗燁強忍著腦袋快要被突然湧入的記憶撕裂的疼痛,強打起精神,這時一隻箭破空襲來,目標直指鬱壘,宗燁瞳孔驟縮,幾乎是想也沒想,用自己肉身擋住了急速射來的箭,那箭帶著穿透的力量,刺穿了宗燁的身體。

白珞見狀呼吸一窒,結界的崩壞越來越明顯了,大殿中不停地滾落下磚瓦,三皇子不知何時到了那群侍衛身邊,冷眼看著用肉身替鬱壘擋下致命一箭的宗燁,他從一旁抽出箭矢,搭在弓上,面無表情地射下第二箭。

宗燁的血沿著箭尖滴在鬱壘的臉上,鬱壘睜大雙眼,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漸漸破碎,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宗燁,乃是他的地魂所化,根本不是他的什麼胞弟,宗燁就是他,他就是宗燁……

白珞在一邊急得滿頭大汗,她身上法力還沒恢復過來,眼見三皇子第二隻箭就要射出,白珞情急之下怒罵道:「薛惑你個垃圾,快把神秘道具給本姑奶奶放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薛惑手突然一抖,趕忙從袖間尋出一道符紙,他剛剛竟然忘記將這個重要物品拿給白珞了,差點就玩出大事了。

又是一陣破空聲,竟是三皇子將第二隻箭射出,白珞惱怒,手上虎魄竟然隱隱顯形,她見狀,連忙出手,由於她法力未恢復,因此她只能勉強將箭矢打落。

宗燁此刻已經氣息奄奄,鬱壘費力地撐起身體,對他現下這個狀況感到無助,「宗燁……」

「沒事,原來我們,都被耍了……」

他咳出一口血,就在這時,一道符紙在白珞面前燃燒——

【是否使用神秘道具?】

白珞狠狠瞪了那玩意兒一眼,選擇了確定。

與此同時,宗燁的手漸漸失力垂下。

「三皇子,你輸了。」

白珞看向三皇子,三皇子身形逐漸透明,他輕笑一聲,沒有說任何話,想必結界的破壞,讓三皇子知曉了一些事情。

地上的那些屍體,血跡,都一併消失了。

只是宗燁還是閉目,沒有任何動作,白珞見狀急忙讓阿蘭帶他去尋姜輕寒。

不想阿蘭竟也消失了,白珞這才想起阿蘭也是結界中的人。

好在結界消失,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恢復了一些法力,鬱壘抿著唇,臉色不太好看,他身上的傷口在慢慢癒合,於是白珞便對他道:「我們快些將宗燁送去給姜輕寒看看。」

「嗯。」

但當他們趕回去的時候,哪還有千味居的身影,就連姜輕寒和陸羽寶都消失不見了,看樣子應該是結界徹底消失后,回去了。

白珞臉色徹底黑了,手中的虎魄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全態,鞭子周身纏繞著一股雷電,她咬牙切齒:「薛惑!」

薛惑正躺在院里的搖椅上抱著回來沒多久的姜輕寒訴苦,他倆還沒溫存一會兒呢,薛惑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薛惑心下一驚,想要逃,一驚來不及了。

白珞手上的虎魄橫在他脖子上,「薛惑,你給本尊解釋解釋,宗燁是怎麼回事?」

「咳,他啊,你放心,沒事。」

白珞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手指關節被按得咔嚓響,不知道是不是薛惑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虎魄抽下的聲音。

「既然宗燁沒事,那麼,我們之間的帳,是不是該算一下了?」

白珞陰森森地說完這句話,滿臉黑氣的鬱壘也出現在薛惑身後,那暗沉沉的聲音聽起來極其滲人:「孟章神君……」

薛惑一梗,他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白燃犀,你沒事?!太好了!」

陸羽寶一臉興奮地沖了進來,不知為什麼,看到無比正常的陸羽寶白珞心裡有點惋惜,不過很快,陸羽寶也將視線放到了薛惑身上。

薛惑唇角抽抽,這下怕是真的要完了。

果然見白珞勾了勾手指對陸玉寶說道:「去拿些書來,越狗血的越好。」

薛惑感到一絲絲不妙。

白珞猙獰一笑:「結界是吧?你孟章神君能結,本尊難道就結不了?」

果然不妙!!!!!

轟隆一聲雷鳴伴著龍吟從空中直砸在了地上。一襲粉衫的薛惑一晃就成了空中的一道黑色龍影。可他剛剛才衝破頭頂的瓦片忽然生生頓住,竟然飛不了了!

薛惑疑惑地一低頭,短短的龍爪在身下徒勞地動了動。

額……虎魄在他的龍尾下打了個結。

薛惑:「……」

白珞和鬱壘雙雙站在地上抬頭看著薛惑面帶譏諷。

白珞問鬱壘道:「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鬱壘沉聲道:「我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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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是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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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燃犀照魂 · 百城結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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