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商隊
該處這般熱鬧,自然也吸引了有些人的目光。
正對著此間的茶樓,風塵僕僕趕回的主僕兩人拾級而上,樓下自有奴僕接過二人的馬引向馬廄,黑色駿馬馳騁千里仍不覺疲憊,兀自興奮著,踢踏著矯健的蹄子,叱叱打著響鼻。
此番第一將軍荒原仍然繼續深入考察荒漠地形,而金逸航則率領貼身侍衛先行回來。這張臉大荒城無人不識,自他進城的那一瞬間,早有無數目光興奮追隨,他是大荒國的第三王子,也是能夠率領咱們大荒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
金逸航端起茶樓端來的熱飲,霧氣蒸騰間,往日冷意如刀削之顏好似柔和了許多。不疾不徐地清飲著手中的茶水,平復了些許奔波的疲憊之意,他望向茶樓外被人群環繞著的一處攤落,身處其中的小兒正喜笑顏開地給各位激昂澎湃介紹著什麼,說的興起時更是振臂揮舞,好一番神采。
金逸航眼睛微眯,他放下茶杯,磕噔,瓷器與木質桌椅輕碰,發出一聲悶啞,未喝完的清茶微微晃動著,不曾溢出。身旁站立著的侍衛立馬向前,傾身附耳:「主公,屬下去探聽一二。」
身為王子的貼身侍衛,他自然能夠根據主公的神情舉動推測出他的念頭,因此,一個閃身,已然從窗口跳出,幾番掠影,就到了那左三層右三層包裹著的小兒旁邊。
小柱子無所察覺,正說得興起:「且聽我小柱子一一道來。說到這仙露,不得不說到咱們小雲城的神女醫仙白姑娘,多少疑難雜症,只要是到了我們白姑娘手裡,那一定會藥到病除!沒找到白姑娘也不要緊,有同仁堂啊,咱們小雲城的同仁堂有主任、副主任、正醫師、副醫師、醫師助手,還有學徒護士們,進了咱同仁堂,那是如同在家那邊自在親切啊,咱老百姓都能和貴人一般,體會到貼心的服務!…」
小柱子賣力地宣傳著小雲城,從獨一無二的同仁堂講到不可思議的信用系統,待說到存入錢莊1年1金有365個銅錢時,果不其然聽到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全場靜默了幾秒,再然後爆發出更為激烈的追問:「這麼好的事情?1金1年存進去得365個銅錢?這……這簡直在送錢啊!」「天哪,這小雲城這麼好的?又有同仁堂又有錢莊!簡直人間仙地!」「怪不得我聽說蜀地那麼多人拖家帶口要跑那去,原來是這層原因啊!我這心裡都痒痒的慌!」
聽到周圍異鄉人爆發出的濃濃的羨慕之聲,小柱子內心極大的滿足,就是這樣,這一路果然講到這裡最帶勁啊!就在這時,還沒待他總結陳言,突然身邊伸出一隻手,只見得一個眨眼,衣袖騰飛間,小柱子已然消失在原地。
這……周圍的大荒城百姓面面相覷,剛剛發生了什麼?感覺好像在他們眼皮底下有人被擄了去?
而這小柱子的商隊,什麼情況?見過半途搶劫貨物的,沒見過大庭廣眾之下搶人的啊?老李頭率先反應了過來!他抄起傢伙,小柱子不僅是他後生,更是商隊的金牌銷售,這麼能丟?必須得找回來啊!
而此時的小柱子,他呆了。
眼前身著黑衣的男人,盤踞在席,他側著身,如墨般長發束起,窗外的光輝縈繞在他身旁,風華絕代。他微微抿著唇,斜睨了他一眼,半晌,冷冽的話語響起:「神女醫仙白姑娘?她的事,你細細道來。」
小柱子一愣,眼前的男人毫無疑問是貴人中的貴人,這樣的做派便是他們城主都趕不上,如他而言,更是雲泥之別。他要打聽白姑娘?是何道理。
看到這擄來的小兒頗為無理地盯著主公看,金逸航身後的貼身侍衛上前一步:「放肆!還不趕緊回主公話!」
小柱子打了個哆嗦,出了些冷汗,這時候他才記起來,自己似乎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這個黑衣人擄了過來,他不會要死在異鄉吧?一路順風順水的小柱子覺著他遇到了入行以來最大的危機,殊不知也是最大的機遇。
他不敢遲疑,將白姑娘如何進城聲名崛起到現如今的經營買賣統統說了出來,因為是白姑娘的鐵粉,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巨細,他都瞭然於胸,因此稍稍整理了下,便口若懸河,有如說書一般引人入勝。
倒不會覺得眼前的男人會傷害白姑娘,白姑娘有那麼多的護衛保護著,都是咱城裡的精英,賊人哪裡來的機會呢?因此,小柱子頗為天真地以為這人出於對白姑娘的好奇,因此講著講著他還頗為自得,覺得自己的口才本事又進步了不少。
口乾了,舌燥了,小柱子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仰頭喝下,眼睛亮晶晶,沉浸在自己所講述的白姑娘傳奇經歷中,渾然不覺自己方才幹了多麼大膽的事情!
那侍衛眼睛一縮,那是主公的茶!他剛要上前制止,卻見主公似乎聽得入了神,跟隨主公這麼多年,他看到的永遠是主公淡漠冷靜的一面,篤定於胸,從容不迫,何曾有過現在這樣喜形於色,又或是懊惱自責,頗又些失態的神情。
他驀地低下頭去,這樣的主公,他不能看見!該死的小兒,竟說了些什麼?引得主公激動至此?那什麼白姑娘,是妖孽不成?
他卻不知,這樣的主公已經極力控制住自己了,若不是黑袍寬大,他那顫抖的雙臂,緊緊捏拳的雙手必然會暴露出來。
金逸航緊緊捏緊拳頭,指甲尖端刺進掌心尤不自知,甚至想要刺得更深,他才能冷靜下來。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身在局中不知局啊!
這老天!一朝清醒,所有困惑不解有如撥雲見日般揭開,懊惱與慶幸之情交加,然又如此的興奮,只覺得心嘭嘭直跳,似身處仙雲之中,一朝踏出,便能滿足,又有那滿天的絢爛煙花盛開,心中激蕩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