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假笑
C市某寫字樓上,一個男人一手環胸一手拿煙,手指修長,但是拿煙的姿勢卻並不熟練。
他眉頭狠狠的皺著,黑色的瞳孔如同兩眼望不到底的深譚,看不見底。
他看著樓下的光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總裁,你要的資料。」
王映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惹了總裁不開心一樣。
他跟了季方興好幾年了,對他也有些許的了解。
就如同現在,從他多年跟隨這個陰晴不定的主的經驗看來,總裁心情恐怕並不明媚!
他心情不明媚會怎麼樣?
有人要遭殃了!
看總裁的臉黑程度……嘖嘖,還是為那人默哀三秒鐘吧。
「當那兒吧。」季方興掐滅手裡的煙頭,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
剪裁得體的西裝像本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他鬆了松領帶,將外套脫下來扔給王映。
以一副慵懶的姿態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支鋼筆。表情卻還是十分的沉重。
王映十分聽話的將自家總裁的西裝外套掛起來,又走到季方興的身邊,一副聽從安排的表情。
季方興轉筆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表情有些茫然,雖是抬頭看著王映,卻還是有一股讓人動彈不得的壓迫感。
王映聽到他問:「你說……這個世上真有那麼相像的人嗎?」
王映搞不懂自家總裁在說什麼。自以為是總裁昨日拋下的蘇景兒,忙道:「蘇小姐昨日好像因為總裁走的事情很傷心……」
「閉嘴。」季方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難看。
王映到底是個有眼色的人,瞬間明白了自己說錯了話,他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又答道:「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個人,造物主總會出現一些差錯,造出相似的人來。」
看著自家總裁越發暗淡下去的臉,他覺得他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他可不想自家總裁把「今日份不開心」發泄到他的身上。
小聲的叫了聲:「總裁?」
腦袋裡突然想起了一些季家的秘辛,自從季夫人去世之後……貌似總裁的女伴都是和季夫人相似的……
痴心人啊痴心人……
他能夠給自家總裁灌一些「人死不能復生,看好眼前人」的雞湯嗎?
「季扶限回來多久了?」季方興突然問道。
季扶限是季方興的堂弟,雖是堂弟堂哥關係,兩個人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的。
季扶限不學無術,家裡出錢去國外讀了個野雞大學,不知在外面又瘋成什麼樣了呢!
「半年了。」王映如實回答。
「哦?那麼久了,那他現在怎麼樣了?」季方興的聲音裡帶了些嘲諷的意味。
「報告總裁,他還是那樣,不過最近倒是發生了件大事。」說罷,王映湊到季方興的耳邊說了兩句。
季方興嘴角的笑意浮現,帶了幾分嘲弄。
他這個堂弟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吶,這才剛回來。就出了那麼大的事,他不做點什麼動作。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給給留下的那麼大的把柄?
他將手裡的筆拍在桌子上,「你說,我是不是該幫幫他呢~」
季家的秘辛鮮有人知道,連同在季方興身邊幹了五年的王映對此的了解也不過是皮毛。
季家從季方興的父親季關祥與叔叔季雨祥開始表面上就一直算得上風平浪靜。
不管他們裡子如何。但是起碼錶面上也是和和氣氣,風平浪靜的。
兩年前季方興結婚當天新婚妻子去世,兩家也開始徹底鬧掰。
事情絕對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明爭暗鬥數不勝數,若不是季方興手腕高,這季家啊,還真是要變天了!
其實知道內幕的人都懂,季雨祥那一系有了季扶限這個不爭氣的主算是徹底沒落了。
一年前季方興更是將他們算計了個徹底,將季氏的股票算數握在自己的手中。
待遇自然算得上豐厚,每年還有乾股分紅。
「總裁深明大義!」王映拍馬屁道。
他當然是懂得季方興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季扶限這小子又碰到他大總裁哪片逆鱗了。
季方興勾了勾唇角,和開始的茫然頹廢不同,就如同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目標……
就如同一個人乾涸許久遇到甘甜的水一般。
王映揉了揉眼睛,是他看錯了嗎?
為什麼他好像看到了……救贖?
「去做吧。」季方興朝他揮了揮手,表情又恢復了淡然,再沒有了那讓人心肝發麻如同被人捏住了心臟的笑。
「是,總裁!」王映愣了愣,然後退下了。
總裁的事情。他是不好過問的。
王映走了之後。
季方興將領帶退下來放到桌子上,襯衣的前兩顆紐扣解開,結實的胸膛暴露無疑。
整個人又充滿著一種解禁惡魔的氣質,實在是令人移不開眼睛。
他指尖觸著桌子上的合同,翻開淡淡的掃了兩眼。
和「穆氏」合作的這個案子並不是個什麼大工程,況且開出的條件也十分誘人。
但是……他是個商人,必定追求利益最大化。
拿出筆在合同書上面看似很隨意的圈出來了幾條漏洞,就放在一旁了。
這點小把戲……還真是不夠看的啊……
他重重的躺著椅子上,椅子也很配合的晃動了兩圈。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白日里見到的那張臉,其實仔細想想,和木木然明明也並不是很像。
那頭玫紅色的頭髮……嘖嘖……
放在那件事之前,或許這個會是他喜歡的類型也說不定。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來捂住自己的眼睛,半條縫也露不出來。
等他再次坐起來,眼睛一周只有很淺很淺的淚痕,幾乎看不出來。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木木然啊木木然……你就算是死了也依然能那麼困擾我啊……
他強迫自己快速的調整好自己,束好領帶,將西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
臉上如同習慣一樣的掛上了假笑。
如同他在商場上的每一個笑,讓人覺得他是那種很好相處,很容易接近的人。
認識久了才會知道,他的笑,從來沒有直達過心底。
從來沒有,對誰真正開懷的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