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手機風波（4）

方華正在玩手機，老姚也在玩手機。

方華披著被子，把頭也蓋起來，裝作睡覺的樣子。他一邊看著視頻，一邊有滋有味地和四妖聊天。

「早上倒霉，被一個不講理的把手機給收了，還好拿回來了！」

「拿回來了？誰收的你手機？」四妖有點疑惑。

「是一個老師，覺得自己資格老，就多管閑事，我們班主任還和他吵了架。」

「學校不是應該不讓帶手機嗎，你們今天是什麼情況？」

「我們今天是運動會，所以班主任就同意我們這兩天可以帶手機來學校，結果我想拿手機拍照，被那個老傢伙發現了。」

「原來如此…」

四妖轉念一想，感覺不太對勁，既然手機都被老師收了，還怎麼拿回來？

「不對，你這是把手機偷出來的吧！」

「差不多，過程太刺激了，跟拍諜戰片一樣。」方華現在想想還是心跳加速，他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

「那你厲害，我以前也被收過手機，但是根本沒膽子去拿，一直到畢業了，老師才還給我。」四妖也想起了高中的軼事，當時被收手機之後，他還難過了好幾天，也不敢和父母說。

「其實吧，主意也不是我出的，是我朋友出的。」方華只是參與了老姚的計劃而已，不過老姚還是有一手的，餿主意真是不少。

「那你這朋友厲害，膽子也大。」四妖嘖嘖嘴。

正當方華聊天聊得起勁時，阿翔回來了。他回來以後，坐在了老姚的座位邊上，「怎麼樣，拿到手機了沒有？」

「拿回來了，你看方華，正在那玩的起勁呢！」老姚努努嘴，指向了另一邊的一團。「那就行，誒，對了，你們那個原本的鎖有沒有換回來？」

鎖？

辦公室原來的鎖？

老姚愣了一下，他感覺褲子里有什麼沉甸甸的，他摸了一下，從褲兜里掏出來鎖；老姚的表情迷惘了一下，又拿起鎖，仔細端詳著，看了一會，他才深深地把頭低下去，用手捏著眼角，怎麼忘了這檔子事！

「完蛋了！」語氣里掩蓋不住的絕望。

「不會吧！」阿翔張大了嘴，一臉的驚訝，怎麼這兩個人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啊！這下糟糕了，事鬧大了！

方華還不知道呢，他還在那裡蒙著被子玩手機。

老姚站起身來，走過去，趕緊一巴掌打在方華的被子上，方華嚇得一抖，被子也抖掉了。「幹嘛，你嚇死我了！」方華見是老姚，他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是班主任呢，拍這麼用勁，怎麼了？」

方華沒看出來老姚臉上的凝重，「方華，我要和你說一件事，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嘴唇顫抖著，手捏成了拳頭。

「什麼事？」方華還沒意識到大難臨頭，他不知道老姚搞這麼嚴肅幹嘛。

「我們沒有把鎖換回來。」老姚說完這句話之後，總感覺想吐，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壓上心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什麼？！鎖沒被換回來！」方華人都傻掉了，他感覺自己要裂開似的，幾乎要喊了出來，「原來的鎖呢？弄哪去了？」

「在我褲兜里，我忘記換回來了。」老姚張開手心，那裡赫然躺著一把鎖，「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能怎麼辦……」方華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癱坐在座位上，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會忘記啊，他當時還一直想著，等事成之後，趕緊把鎖換回去。為什麼會忘記啊！

……

幾個身影從八班門口走過，其中一個就是四班的班主任，他夾著講義，和同事有說有笑的，走回了辦公室。

「今天學生還可以，沒因為運動會受干擾，都還挺認真的。」

他高興地點起一根煙，朝六班班主任揮了揮，「你要嗎？」

「沒事，我有，不要了。」六班班主任擺擺手，「誒，姜老師，聽說你今天早上和高老師吵架，是怎麼回事啊？」

「別說了，高偉啊，就是年輕氣盛，不懂規矩，學校明確規定不允許帶手機，他非說要給學生休息休息，讓他們帶手機來學校，你說這成何體統嘛！本來他們這些學生就是高三，更應該是要努力學習，不能有半點鬆懈，他還倒施逆行，還讓他們玩手機，這不是害他們嗎！再說了，學校也有規定，你公然違反學校紀律，這不是造反嗎？」

四班班主任越說越火，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掐滅，丟進了圍欄邊的小花壇里。

「彆氣了，姜老師，高老師跟您比，還是後輩，想的肯定沒有您這麼周到，犯得著和他生什麼脾氣。」六班班主任趕緊在一旁安慰，「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這麼生氣。」

四班班主任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再說其它的話。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六班班主任掏出鑰匙，把它塞進鎖里，他原以為鎖會和往常一樣，順滑的發出「嗑噠」一聲，鎖閂有力地彈起。

他向右一擰，鎖紋絲不動。

他擰了好幾下，門鎖根本不為所動，鎖閂一點反應都沒有。

「唉，奇怪了，怎麼門打不開了？」他拔出鑰匙，左右轉了看了看，沒有問題啊？

「怎麼搞得？」四班班主任看門鎖沒打開，他走上前去，「鎖出問題了？」

「是啊，怎麼擰都擰不動，鑰匙沒出問題啊？」六班班主任奇怪，明明早上的時候開關都還正常的來著。

「我來試試吧。」四班班主任拿出鑰匙，把它插進鎖里，到這裡都是順暢的，可是他向右一擰，根本就擰不動。他又使勁向右擰了擰，人都跟著一跳一跳的，完全打不開。

「咦，這鎖怎麼回事？」四班班主任拔出鑰匙，也仔細看了看，鑰匙完好無損，沒有問題。

「你去找一班借一下鑰匙，一班的門鎖和我們是一樣的，看看能不能打開。」四班班主任有點著急了，他的辦公包還放在辦公室里。

「行，我去借。」六班班主任從一班那裡借來了鑰匙，又試了試，這次六班班主任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根本就沒法擰動。

「難道這鎖被換了？啥時候換的鎖啊，都不和我們通知一下的嘛？」六班班主任坐在辦公室門口邊的台階上，他在思索著，怎麼鎖打不開了！

「去，去找保衛科，看看他們可有什麼辦法！」

四班班主任說著，馬不停蹄地趕往保衛科。

「鎖打不開了？」保衛科長一臉驚奇，「我們沒換鎖啊，怎麼會打不開呢？」

「張老師，我都這把歲數了，還要騙你嗎，門鎖是真打不開了！」

六班班主任在一邊，跟著四班班主任的話點著頭。

「那帶我去看看。」保衛科長拿了一把大鉗子，「我看看能不能把它剪斷。」

到了辦公室門口，四班班主任又一次開門，門打不開。「我來剪開吧。」保衛科長操著大鉗子，使勁去夾門鎖的薄弱處。

只可惜門鎖的質量實在是太好了，大鉗子就只是在上面留下點痕迹，一點作用都沒有。「嘿，這哪個調皮的學生換的，質量還挺好。」保衛科長掂了掂門上的鎖，「還是找個開鎖的吧。」

「不是，張老師，你那不是有濃鹽酸嗎，你看看可能搞點來把鎖化掉。」四班班主任想了一個點子。

「鎖芯的材質你可知道？」保衛科長問四班班主任。

「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

「行吧，那我試試吧。」保衛科長點了點頭，只好把所有的濃酸都拿來試試了。

過了一會，保衛科長拿著幾個小瓶子和滴管來了，「都拿來了，硝酸和硫酸都拿來了！」

「那行，那麻煩你了，張老師。」四班班主任連聲道謝。

「別急，先別謝我，能不能化的開還要打個問號。」保衛科長一邊往鎖里滴濃鹽酸，一邊晃晃鎖。

過了好一會，鎖里傳出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同時還有漏氣的聲音，之後，保衛科長輕輕一拉，鎖閂就被打開了。

「還行，打開了。」

「哎呀，真謝謝張老師了，要不是你來幫忙，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四班班主任和六班班主任都向保衛科長表達了感謝之情。

「這沒事，不過這個鎖是誰換的，你們可清楚？還有，你們看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要是丟東西了，就和我說。」

「行，到時候再找你。」

保衛科長點點頭，帶著東西走了。四班班主任和六班班主任趕緊衝進辦公室，打開燈，看有沒有東西少了。

慶幸的是，辦公室和離開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也沒有什麼試卷和財物少了，貌似換鎖的人就是和他們搞惡作劇，並不是來偷東西的。

「是學生惡作劇嘛，也不知道是捉弄哪個老師，結果被我倆碰上了。」六班班主任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學生啊，真是膽子大，連老師辦公室的門鎖都敢換，我上課的時候可沒教過他們這個。」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咋現在的小孩都這麼難教呢？」四班班主任也想不透，為什麼要對自己的恩師惡作劇，而且嚴格來說，這已經超過了惡作劇的範疇。他實在是搞不明白。

「算了，姜老師，再想也沒有用，還是先回家吧。」六班班主任看得開，他收拾好東西，「那我先回去了。」

「行，路上慢點。」和四班班主任打過招呼，六班班主任就離開了，看起來他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四班班主任耿耿於懷，在辦公桌前站了許久。

想不透，想不到。四班班主任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換的鎖，但大概率是針對自己的，他心裡有數。

就暫時不去想吧，四班班主任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