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與死的距離

拾伍和老陳最近居住在一個被一群人保護起來的郊區，沒被感染的人們各盡所能，努力維持生活，像這樣的群體在世界範圍內都分佈廣泛，因此這個區域被稱作「安全區」。

城市裡的喪屍分佈十分密集，所以安全區的人們為了尋找城市裡的食物等資源，通常會利用以前的排污通道往返城市，好在通道裡面比較開闊，降低了運送資源的難度。

拾伍推著食物艱難的在通道里前行著，裡面黑黢黢的，彷彿隨時可能冒出一兩個怪物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暗暗的給自己打氣。

初秋的夜晚溫度極低，通道里時不時便會傳來如幽靈般的風聲，拾伍下意識的裹緊了外衣。待到眼前豁然開朗，前方還有一團正熊熊燃燒的火堆，寒意彷彿也被驅散了大半。火堆旁坐著一個白鬍子老頭，皮膚粗糙，皺紋密布，笑起來卻和藹得很。

老陳正不停地往火堆里添著柴火，聞聲抬頭，咧嘴一笑：「喲，活著回來了。」拾伍恍若未聞，把食物盡數倒在老陳面前，盤腿坐在了火堆旁，她還在生氣，氣老陳不管她的死活，氣他逼自己獨自應對險惡的世界。

老陳瞥了一眼腳邊的食物，笑眯眯的望著拾伍，語氣也柔下來：「還生氣呢？」拾伍回憶起今天遇見的喪屍，心裡泛酸，嘴一撇，眼見著眼淚就要奪眶而出。老陳也是悠然自得，翹著二郎腿，半眯起眼瞧她。

「我今天差點就死了。」小姑娘耷拉著肩膀，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然後呢？」老陳翻起箱子。

「然後遇見一個傲嬌鬼，救了我。」

「......」

老陳長嘆了一口氣，轉身搬起食物，不再與她說話。拾伍心裡很清楚，老陳希望自己獨立勇敢，至少能夠保護自己，所以才狠下心腸讓她一個人去闖蕩。結果，食物倒是找到了，卻還是沒能殺死喪屍。

老陳已經年邁，與喪屍搏鬥愈加艱難，他很清楚拾伍的心理陰影，所以想逼她突破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好好地活著。他總歸是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老陳依稀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拾伍的場景。

當時，年僅十五歲的拾伍正被她的父母追殺。

喪屍病毒里被研究出有強烈的「辨親性」，即一個人被病毒感染後會優先追殺自己的直系親屬，靠著病毒激發的敏銳嗅覺，也就是如獵犬一般，捕捉、獵殺、飽腹。除非附近存在更為濃厚的血腥味。

拾伍的父母被感染后，徑直朝她咬去。昔日溫情被殘忍撕裂，她被逼到角落裡，眼睜睜的看著曾經細心呵護自己的父母面目猙獰的爬向她。拾伍哭泣著、顫抖著，不停地呼喚著爸爸媽媽，可是他們依然毫不猶豫的靠近她、貪婪地望著她、想要吃掉她。

然後老陳發現了她，輕鬆地殺死了她的父母，用她如今把玩的衝鋒手槍。

「小姑娘，你願意以後跟著爺爺一起生活嗎？」老陳慈祥的沖拾伍笑著。

拾伍獨自奔跑了許久，早已筋疲力竭，她獃獃地望著父母可怖的身體，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她最愛最愛的父母要殺了她，素不相識的老爺爺卻要收留她。拾伍大哭著抱住老陳，似抱住人間僅存的那絲溫暖。

老陳感慨的嘆口氣，輕輕地拍著拾伍的背，終究還只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