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舉遷

距離入冬還有不到三個月，安全區里的居民個個憂心忡忡。一年之中，四個季節，冬季最難熬。眼見著區內的土地漸漸荒蕪，草地變成沙地，也無濟於事。

身為區長的方高遠更是整日里愁眉不展唉聲嘆氣，走到哪嘆到哪，看著沙地里的小樹苗搖搖頭嘆口氣，看著菜園子里枯死的食物搖搖頭嘆口氣，就連看著依依四處玩耍的身影也搖搖頭嘆口氣。拾伍生怕他哪天一口氣嘆不上來就駕鶴西去了。

這樣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幾天，楚絡受不了了，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找方高遠提起建議來。圍觀群眾拾伍同志邁著小碎步也去偷聽了。

方高遠的房間里圍著方桌坐著四個人，方高遠、方高遠的兒子方文山、楚絡以及傅其琛。四人各佔一方，遠遠看著就跟準備搓麻將似的，拾伍越看越覺得好笑，努力剋制自己以免被發現。

「方叔，要不然我組織哥幾個去G城碰碰運氣，說不定還能找到些物資。」楚絡自告奮勇，二十齣頭，正是敢於揮頭顱灑熱血的年紀。

「G城雖然很大但是路途過於遙遠，去年去了十個回來才三個，你忘了楚然？太冒險了。」相較於楚絡，方文山顯得更為成熟穩重一些。

楚絡一聽哥哥的名字，瞬間就火了，他拍拍桌子站起身：「方文山你什麼意思，楚然是因為保護你才...」

方文山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紅著眼吼回去：「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們再去送死，你知道那裡有多恐怖嗎？」

楚絡直直的盯著桌面：「我和他不一樣，我已經變強了，我可以....」

方高遠揉著眉心，咳嗽兩聲，劍拔弩張的兩人這才安靜下來，然後他強制性的把楚絡按回了座位。這年頭，撿起區長的威嚴也是很不容易了。

屋子裡重新回歸平靜后，方高遠示意傅其琛說話。傅其琛微微頷首，神色認真道：「我來這之前已經去過G城了，那裡已經徹底荒廢，所以沒有再去的必要。」楚絡撇著嘴沉默。

傅其琛又接著說：「這裡屬於城郊，過於靠近城市，天氣乾燥，植被稀少，沒有了城市資源很難存活下來。」方高遠微微攥緊了拳頭，點點頭：「現在我們的存糧僅夠支撐我們到明年春天。」

門外的拾伍不知不覺的屏住呼吸，她沒想到情況遭到這個地步。

然後，傅其琛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山上的植被並沒受到沙化的影響，土地也很肥沃，或許更適合生活。」

「你的意思是我們遷去山上？」楚絡有些驚訝，門外的拾伍更是差點驚掉下巴。傅其琛點點頭，一旁的方文山始終沉默著，方高遠掏出一根煙點燃，煙頭忽明忽暗。

見他們忽然都沉默下來，拾伍悄悄離開了。

走在半路，方文山叫住她，拾伍回過頭疑惑的盯著他。方文山嚴肅道：「我爸叫陳大爺去開會，你知道陳大爺在哪兒嗎？」拾伍回答：「應該去李哥那裡看孩子了吧。」方文山點點頭，往李天闊的住處走去。

區里的骨幹成員以及老人都被叫去開會，拾伍意識到方高遠這次可能動真格了。在這裡已經生活一年有餘，安逸日子過久了還有些不敢想象路途的艱辛，拾伍開始有些悶悶不樂。

提前離場后，傅其琛隨意的在瓦房前找了個地方坐下，甫一坐定，便看見不遠處蹲在地上用樹枝畫圈圈的小身影，回想起前段時間老陳的囑託，他淡淡的盯著拾伍，若有所思。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拾伍扭過頭來看。傅其琛也不躲避，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集。隨即拾伍咧嘴一笑，甜死人不償命。傅其琛愣怔一下，有些移不開眼，拾伍的長相併不驚艷，卻極為耐看，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著，一笑就跟著彎成月牙，左臉的酒窩若隱若現，好生可愛。

可愛？傅其琛無奈地笑笑，他還沒忘記拾伍壞起來的樣子。

拾伍起身拍拍手，朝傅其琛走來，嘴角的弧度不曾減少，「沒想到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偏要整天冷著個臉裝深沉。」傅其琛撇過頭，他可能是腦袋有毛病才會覺得拾伍可愛。

拾伍倒是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又接著說：「現在冰山帥哥不吃香啦，哈哈...」傅其琛斜睨著她，用看智障的眼神，淡淡開口：「乳臭未乾。」

拾伍的笑容一瞬間凝固在臉上，伸出手，左手豎起食指，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個「V」，對著傅其琛大聲說：「不好意思我十八歲了！」說完瞪了他一眼便大步離開了，還做作的甩甩頭髮，雖然是齊耳短髮。

傅其琛好笑的盯著正前方的女孩兒，心下計算一下，差了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