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元霜終於反應了過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葉護反應這麼大,她原本只是想讓他認清青玄的為人,認清她絕非什麼良善之輩,其實只是個虛偽可怕的女人,並不值得葉護喜歡。
但此刻葉護的表現太反常了,元霜想去拉開葉護的手,卻被葉護一把推得老遠。
就這麼死了嗎?閉眼之前在青玄眼前閃現的是一雙帶著煉獄氣息猩紅的眼睛,此後多年這雙眼睛還時常出現她的噩夢當中。
再次醒來已是二日後,那日天氣晴好,有斑駁的日光從窗棱的縫隙照進來,投射到窗邊長身而立的少年身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光點。
那少年此刻劍眉緊鎖,額間有著化不開的愁怨,唇邊已然冒出一圈參差不齊青綠色的鬍渣。不過二日葉護卻好似已老了10歲。青玄心裡的怨恨在與葉護對視的那一瞬間就化作了無數煙塵,而葉護卻在看到她醒后的那一刻轉身離去。
耳邊是葉大娘的驚喜且疑惑的聲音:「小青兒,你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誒,葉護呢?這死孩子,玩鬧也沒個輕重的,竟將你傷的這麼重,看我怎麼教訓他。不過小青兒,他這2日都一直不吃不喝的在這兒守著你,你別傷心了……」
青玄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葉大娘因為青玄一直昏迷,遷怒於元霜,將她趕出了醫館,她只好搬去與葉護教授弓弩隊學員的居安堂。
之後三日她都再沒見過葉護來居安堂授課,第四日葉護終於來了但卻變得失魂落魄整個人憔悴不堪,再不復初見時的樣子。授課時也時常走神,不管元霜怎麼安慰都無濟於事,只要沒事他就開始喝酒,常常喝的酩酊大醉。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都未見好轉,一日他又在居安堂喝酒,元霜前去相勸,不管她怎麼說他都無動於衷,元霜氣惱他如此不懂愛惜自己,也氣自己為什麼這般愛他,便與他對飲,不知道怎麼的最後兩個人就抱在一起共枕而眠。
翌日先元霜睡醒的葉護大為後悔,不斷跟她道歉,不惜自傷來向她謝罪,元霜卻自知當晚除了交頸而卧,她們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她卻不願據實以告。只是跟葉護說這件事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此後果然葉護待元霜好了很多。
後來他與元霜說起他與父兄黑風林的那次狩獵,他說他們明明就抓了一條受傷的白狼,可是不知怎麼就引來了上百頭狼,那些狼貌似受過訓練一般將他們團團圍住,他的父兄都死於那場惡戰,只有他被青玄所救。
他說他曾想過為什麼青玄一個弱女子竟能從上百頭狼群中將他救出,但卻從未懷疑過那場惡戰與青玄有關,他說他也猜到青玄似乎可以和獸類溝通,每次狩獵只要按照她的指引,就都能抓到獵物,但青玄不想說他也從未追問。
直到元霜告訴他榆安城的那件事,他突然就把所有的事都串聯了起來。
他的父兄竟都死於青玄召喚的狼群,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或許當年他們抓的那頭白狼原本就是青玄的,或許在青玄眼裡人要殺狼同樣可恨。
他像個孩子一般躺在元霜的懷裡痛不欲生,元霜也心疼的陪他一起哭泣。
看著他脆弱的樣子元霜主動親吻他,葉護只是木然的回應,但當元霜試探著把手放在他腰間的衣帶上時,他卻突然觸電般的推開她,然後又一直跟她道歉,他說他不想再做對不起青玄的事,雖然他的父兄叔伯都因青玄而死,但他的命卻是青玄所救,他說這幾年他和青玄朝夕相對,早就無法分開。
他說:「阿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元氏一族生而尊貴,元霜是北臨國最驕傲美麗的郡主,那些為了她一擲千金,連性命都可以捨棄的王城貴族們,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可是為了葉護,她已經都這麼低聲下氣,委屈求全了,可是葉護為什麼還不要她!
她好恨,真的好恨,青玄殺了她的父兄,他卻還是要娶她,是不是只有她死了葉護才會接受她。
元霜於當夜帶著滿身酒氣潛入醫館青玄的住處,她想殺了青玄,卻不曾想青玄根本未曾睡著,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你想幹什麼?想殺我,你瘋了嗎?」她看著元霜手上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震驚的大呵。
既然被發現,乾脆撕破臉。
「是,我要殺了你,你殺了那麼多人,你該死!」元霜一刀劈向青玄面門,卻不曾想被青玄一下閃過,而後躲門而逃。
「救命,救命!」她邊跑邊喊。元霜自知前院的葉護聞聲一定會立即趕到,慌忙之際眼前閃過青玄掛在牆上的用於針灸的長針,計上心來。
她將匕首扔出門外,拿著長針急奔出門一把拉住了已逃到門口的的青玄,借她的手將長針直刺入她的心口半寸之處。
時間剛剛好,這一幕洽好被趕來的葉護看的清清楚楚,葉護看到抱著心口緩緩倒下的元霜,慌忙扶住,狠狠的瞪向青玄。
「為什麼又殺人?」他失望的大聲質問她。
青玄整個人都懵了,好久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是我,是她想殺我。」她快哭了,聲音都是顫抖的。
「是我親眼所見,你還狡辯。」葉護怒不可遏。
「葉護,你不信我!」青玄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然則現在的葉護已似恨透她。一個轉身將元霜抱進房裡,當著青玄的面解開她的衣服查看她的傷勢。
門口青玄再也看不下去,哭著跑了出去,元霜清楚的感到在青玄離開時,葉護突然收緊的拳頭,轉而看向她后,卻又放開了。
那一夜青玄一夜未歸,而葉護在元霜的床前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