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中間這道屏障

一口一聲『好看的姐姐』，顯然小包子也有強烈的排斥。

美玉垂著頭，繼續坐在塌邊沒動。

總不能小包子說什麼，她就照做什麼。

這裡是新房，處處都透著喜慶。

或者說，其實她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著那個人，看那個人如何做出決斷，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小鈴鐺，別鬧！」

王大鎚怎麼可能沒有看出來，自己懷中的小包子，這是在鬧情緒呢。

他一聲呵止，小包子乖乖地不敢再亂嚷嚷。

只是雙手卻已經抱上了王大鎚的腰，一副賴著就甩不掉的模樣。

「我不管，反正我要爹爹陪著我一起睡，不然的話，我睡不著，我會失眠的。」

王大鎚哭笑不得，自己對這小子，到底平日里太過縱容了點么？

「那去對面屋！」

他退讓了一步。

不把這小子哄睡，大抵今夜會纏著他一直沒完沒了的。

「可是對方的屋子，床塌太硬……」

低低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的委屈。

美玉實在聽不下去，小包子的心思，她已經聽了出來。

只見她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身邊的床塌，邀約道。

「小包子既然這麼喜歡這兒的床塌，不如，就讓他留在這裡吧！」

反正，不太熟的兩個人獨處一室，就算是新婚洞房花燭夜，也挺尷尬的。

多個小包子在這裡，指不定不是什麼壞事。

「你真的不介意？」

王大鎚倒是意外這小媳婦現在的反應，先前還控訴他欺騙了她，私自隱瞞了小包子存在的事實，他還有些擔心，擔心她接受不了小包子。

「介意或不介意，他不是已經來了嗎？」

美玉自認還沒有那麼小心眼。

王大鎚便沒有出去，抱著小包子在桌邊坐了下來。

桌上的盤子里，放著一些桂圓花生，小包子的小爪子悄悄地伸出來，然後摸向了盤子。

家裡太吵，而且來的酒客不少，這讓小包子很不習慣。

於是，小包子其實晚膳並沒有吃多少。

這會兒鬧騰了一番，倒是有點餓了。

王大鎚似乎想著什麼心事，有些心不在蔫，美玉也繼續垂著頭，因此二人都沒有留意到小包子的舉動。

直到『咯嘣』一聲脆響，這才引起了兩人的關注。

小包子趕緊拿手捂著小嘴巴，一副做錯了事被發現的心虛模樣。

只是，這種做法，無疑只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晚上少吃這些，不容易消化會肚子疼，要是餓，我去灶房裡弄些吃的來。」王大鎚作勢要把小包子放下來。

可是，小包子死死地賴在他的懷裡，就是不願意下來。

「我不餓，爹爹，我困了！」

語落，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王大鎚哭笑不得，這種年紀的小包子，打不得，也不得深罵，還真是不好管教。

「那就睡吧。」

他繼續將小包子抱在懷中，慢慢地拍手哄睡起來。

美玉的眼角，注意到這男人的拍手哄睡動作，驚掉了眼珠子。

很快，心中就有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只是小包子還沒睡著，她決定再等等看。

大概是先前鬧騰了會兒，小包子居然在王大鎚的懷中，很快安份起來，不再鬧騰的小包子，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先把小傢伙抱到對面屋子裡去。」

王大鎚想了想，還是決定今夜讓小包子一個人睡對面的屋子。

「別……萬一他半夜睡醒了，或是沒有了他平日里熟悉的懷抱，他應該會不適應的，你就直接把他放在這張塌上吧，這樣的話，也方便照看。」

新婚洞房什麼的，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

就算小包子沒有出現，沒有鬧騰這麼一回，她也實在無法接受自己這麼快，就和一個還很陌生的男子在床塌前有太過親近的舉動。

在她看來，新婚洞房，就該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小夫妻，水到渠成的一種身心的結合。

原諒她現在自私一回，拿出現了的小包子來做擋箭牌。

王大鎚探究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平靜無波，不帶任何明顯的情緒，可美玉卻偏偏覺得，這個男子好像已經看穿了她所有的慌亂，還有抵觸抗拒的心事。

「你不介意的話，那我就把他放在這裡。」

床塌是一張大的床塌，王大鎚將小包子直接放在了床塌的最裡面靠牆的地方。

這樣一來，外面就還有很多的空間，完全足夠兩個成年的男女躺在上面的空間。

「你餓不餓？要是餓，我去弄些吃的端進來。」

王大鎚自己先前在前院，倒是吃了不少的酒菜，當時有客人在，也就沒有顧得上新房這裡的小媳婦。

美玉搖搖頭，悶聲回道。

「我不餓。」

其實，她是沒有什麼胃口。

「那……我出去洗洗再回來，你先把身上的喜服脫了，頭上的頭飾摘了吧。」

王大鎚自己也是各種不自在，匆忙間找了個理由，趕緊從新房裡面跑出來。

美玉看著已經關上的屋門，又瞧一把塌上已經酣睡的小包子，時辰的確是不早了，她也就沒有再彆扭，而是趁這個機會，趕緊將身上大紅的喜服給脫掉，又費力地將頭上的頭飾，一一全部取下來。

頭上的頭飾裡面，難免有一些金銀首飾，那都是娘家給她的陪嫁品。

她找了個小首飾匣子，將這些全部放進去收好。

等做完這些，那人還沒有回來。

望一眼床塌間，她想了想，又將小包子從裡面直接挪了出來，然後挪到了床塌中間的位置上。

好在整個過程里，小包子都沒有被驚醒的跡象。

王大鎚重新再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隱隱有一股不太對勁的感覺。

至於是哪裡不對勁，他一時也沒有去細想。

他已經在外面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因此身上的酒氣，也散了不少，沒有先前那麼濃烈。

他進屋的時候，新婚的小媳婦已經上了塌。

他沒有正眼去細看，也不敢。

平日里看起來偌大的屋子，現在居然也狹小起來。

最主要是屋子裡，還有點兒熱，有點悶。

屋子裡一片安寧，偶爾傳來小娃娃醋睡時平穩的呼吸聲，他笨拙地將腳步挪到了塌邊。

床塌最外面的地方空蕩蕩的，很明顯那是專門為他一人準備的。

然後，他的眸光，就落在了最中間的位置，在那裡正躺著小包子，軟軟的小身子蜷縮著躺在那裡。

他明明記得……先前把小包子放在了最裡面靠牆角的位置。

現在再看向最裡面牆角的位置，那裡已經躺著一個女子。

他新婚的小媳婦，現在躺在了最裡面——原本應該是小包子呆的地方。

這樣一來，他和他的小媳婦之間，就有了一道屏障。

被挪到最中間的小包子，就是這道存在的屏障。

小媳婦這樣做的用意，實在不要太明顯。

掃一眼已經在最裡面牆角的位置躺下的小媳婦，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

他不由得輕嘆一聲，他的洞房花燭，還真是不一樣的特別。

美玉僵著身子，一動不敢亂動。

緊閉著雙眸，可是心裡還是很緊張。

她知道，他已經在塌邊站著，或許已經發現了她的小伎倆。

他會不會惱怒？

沒有哪個男子，願意在自己的洞房花燭夜，被自己的小媳婦這樣冷落在一邊吧？

心中緊張，手指也緊緊地捏著床邊的床角布料。

誰料，好久沒有動靜。

美玉幾乎已經能夠肯定，某人的『臉面』，一定是被她傷到了。

直到，身邊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聲響，有人上了塌，然後又安然地躺了下來。

從頭到尾，一句質問的話也沒有，就這樣躺下了？

燭火已經熄滅，只有從窗口透出來的一點光亮。

誰也沒有再開口，像是都刻意保持著這一室的沉默，以及安寧。

美玉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第二日，她是被一雙小手鬧騰醒的。

睜開雙眸，她就看見一個粉嫩的小包子，小包子扒拉著一雙柔軟的小手，正在摳著她腕間的一隻玉鐲子。

那隻玉鐲子，也是她的陪嫁品。

據她娘說，成色很好，還有點兒值錢。

當日拿出來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也很喜歡，因此戴在手上，就不願意再取下來。

小包子大概也是看見了那玉鐲子，也很喜歡，所以這才趁著她還沒醒來，就想要取下那玉鐲子，只是一雙小手笨笨的。

「你在幹什麼？」

她故意冷著臉，不悅地看著小包子。

小包子被當場抓了個正著，當然心虛，不過很快就對著她笑眯眯的。

「好看的姐姐，你手上這鐲子真好看，能不能借給我也戴一戴？」

原來小包子真是相中了她這玉鐲子。

「不行！」美玉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回絕。

小包子顯然受挫，收回一雙不安份的小手，可憐巴巴的。

「好看的姐姐，我就只是看一眼，我不戴可以嗎？」

大概對於好看的東西和玩意兒，小娃娃總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抵抗力。

「想看是嗎？那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嗎？」美玉心思微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小包子眼見事情有轉機，立即來了精神。

「好看的姐姐，你問吧，但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為了能夠好好地看幾眼好看的玉鐲子，小包子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