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我們繼續在一起

下人的動作很快，一床新的被褥和綉枕很快就送了過來。

寶玉接過，自己親自鋪好。

本來躺在床塌中間的葉萊，也費力地往外面挪了挪，將最裡面靠牆角的位置，留給了寶玉。

躺在床塌上，困意很快襲來，本來以為自己會不自在，會睡不著的寶玉，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倒是在靜養身子的葉萊，因為白日里一直在昏睡，所以這會兒到了夜裡，才沒了什麼困意。

耳邊聽著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葉萊緊張得不動不敢亂動。

事實上，他傷口的傷勢太重，就是有心想要動彈幾下，也是會非常吃力和難受。

四周已經安寧下來，整個端王府，都陷入了沉睡般。

在這樣安寧的夜裡，他突然很想把眼前的這一幕，變成永久的場景。

在餘生的幾十年中，他們如同夫妻一樣，正常地卧塌而眠，每日晨起，能看見的第一眼，就是彼此，這便是一種莫大的滿足。

帶著這種憧憬，他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下來。

寶玉這一覺睡得很踏實，第二日清晨在園外的一陣花香鳥語中醒來，她先怔了怔，隨即又嘴角彎彎，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身邊躺著的男子，還在安睡當中，睡顏是前所未有的沉靜。

與昨日的昏睡不同，此時的眉目神情，皆是安祥的。

就連臉色，也似乎沒了昨日的慘白。

她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沒有驚動身邊人，快速地下了塌。

葉萊醒來，是被一陣食物的飯香吸引醒過來的。

昨日天黑的時候，雖然已經喝過粥，但僅僅只是粥而已，餓得也快。

這會兒醒過來，便有些飢腸轆轆。

「醒了？」

寶玉隨時留意著他的動靜，「我沒有吵到你吧？」

葉萊搖了搖頭，然後又吸了吸鼻子。

「真香！」

再然後，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猜著你醒來應該就會喊餓，我吩咐伙房的廚子，專門做了兩三樣爽口的小菜，還有小米飯，你等等，我端過來喂你。」

因為要養傷，因為不能大幅度的挪動，會牽扯到傷口，寶玉決定還是自己來喂比較好。

葉萊也樂得當個『懶人』，決定在這段時間裡，好好享受這個女人的細心照顧。

「來，張嘴！」

寶玉笑著示意。

葉萊配合地張大了嘴巴，只是雖然是用喂的，可這樣躺在病塌上，吞咽受到了限制，一口能吞下去的食物，十分有限，因此他的動作很慢。

好在寶玉有的是耐心，也不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候。

一碗小米飯，喂完之後已經是一柱香的時間。

「你自己還餓著吧？」

自己吃飽喝足之後，葉萊這才想起自己的女人來。

「我的飯食，還在桌上呢。」

寶玉現在將照顧葉萊的事，放在了首位。

至於她自己，都已經排在了後面。

「你快去吃你的吧，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怕是飯菜已經涼掉，你叫人拿去灶房，重新再熱一下！」

葉萊滿眼的心疼，「都是為了照顧你，你這才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寶玉搖搖頭，「不，這不是委屈。」

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所以，不能將其定義為委屈。

等到寶玉去拿自己的那一份飯食的時候，的確已經涼掉。

無奈，她只能叫來下人，重新拿去灶房熱一下，再送回來。

葉萊的手下兄弟，有心想去探望自家的大哥，也是匆匆地抽了個空，派了兩三個代表，然後去探望了一回。

只那一回，他們便沒有再去。

不是他們冷血無情，更不是他們忘恩負義。

而是他們實在是不願意再去打擾，他們的大哥和寶玉姑娘這段時間裡難得的和睦和親近關係。

寶玉姑娘的臉皮薄，見了他們這些兄弟，只會各種不自在。

如果他們當兄弟的，連這點眼力也沒有，再無緣無故出現在大哥的房中，鐵定會招來大哥的白眼，以及驅趕。

至於世子殿下，也不例外。

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是他的眼線。

寶玉待葉萊如何，是怎樣親力親為，親自照顧的，他全都知道，也都看在眼裡。

就算是這府里最有耐心，手腳也最勤快的下人，只怕照顧起人來，也沒有寶玉做得這樣細緻過。

所有人，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日。

第十一日的時候，郎中又過來例行複診。

揭開包紮的白布，郎中滿意地點頭。

「傷口恢復得不錯，但是還需要再接再勵。」

一屋子的人，都鬆了口氣，包括寶玉在內。

葉萊自己主動詢問起來，「那郎中，我能不能下地走動？」

這幾次他躺在病塌上，簡直是躺夠了！

現在他的心愿，就是想要下地走動，更想走出這間屋子，去看一看外面。

「現在還不行。」

郎中直接阻止道，「你不想留下任何後遺症的話，就再多躺五日，五日後，就算是想要下地走動，旁邊也得有人先攙扶著，需要一步一步地來，不能一口氣著急就胡來。」

「我再開幾服藥，還是要接著喝。」

送走郎中的時候，葉萊興緻全無。

想到接下來，還要在塌上多躺五日，他就高興不起來。

他從來沒有歇息過這麼久的時間，更不用說歇息的地點，居然是在床塌之間。

對於他這樣的七尺男兒，躺個半天一天的，已經是他的極限。

要不是因為受的傷嚴重，可能這十日，他都無法安分。

只是，看著寶玉在屋子裡圍著他忙碌不停，沒有半句怨言，他的牢騷，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論辛苦，他這個病患，好像不是最辛苦的。

照顧病患的人，才是心累身累，各種疲累。

人家都沒有出聲抱怨，更沒有發牢騷，他這個成天躺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還有什麼資格提別的過分的要求呢。

寶玉出去一趟很快再回來的時候，折了一捧花進來。

那折的花枝，都是在外面園子里摘的。

很新鮮的，有的花苞上面，還有晶瑩剔透的水珠。

「新開的花，看著很好看，我去折了幾枝回來，這樣的話，你看著，就能想象一下自己走進外面園子里看見的花景。」

那花，他認識，的確是端王府園子里種的。

「你若是覺得呆在這間屋子裡無聊苦悶什麼的，我可以叫你的那些手下兄弟們過來陪你，他們可以陪你下棋，還可以陪你聊些你感興趣的話題。」

寶玉由衷地建議道，她是女子，到底見識少，而且男人與女人關注的事，壓根就不是一個頻道上面的。

「不要他們過來，我討厭他們！」葉萊賭氣地拒絕。

「討厭他們？你們兄弟之間，關係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嗎？」寶玉不解，但對方不樂意，她也只得作罷。

又在塌上躺夠了五日，終於可以下地走動。

葉萊的雙腿並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受傷的部位是在前胸。

那裡差一點就傷中了要害，也算當時他運氣好。

「你慢慢來，今日先挪到門口，明日咱們再去外面園子，行不行？」

面對這樣的軟聲軟語，葉萊哪裡還說得出半個『不』字來。

能下地走動的他，又漸漸地恢復了以前的氣力。

臉上的氣色，也一日看著比一日的好。

這天夜裡，有幾分的燥熱，葉萊睡不著。

躺在他身邊的寶玉，也沒什麼困意。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包括葉萊的身子，也在逐步的恢復之中。

兩人各自一床被褥，這期間一直都是各蓋各的薄被，互不侵犯，也互不干涉的。

葉萊鬼使神差一般，將自己的手從自己的被褥里伸出來，然後伸向了對方的被褥之中。

「你幹什麼？」

寶玉初觸到這隻大手，嚇得渾身緊繃，出聲詢問的聲音，也帶了兩分斥責。

「別緊張，我就只是想牽著你手。」

這是他的本意，也是他的初衷。

寶玉沒有回絕，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他的那隻大手。

「這回等我把身子養好，你不會再吵著單獨回桃花村了吧？」

寶玉沒吭聲，她不願意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

「都是我的錯，你留下來和我繼續在一起，或者，再等等我，等這裡時機成熟，我就帶著你一起回桃花村。」

這是他們原來的計劃，他不希望有任何的變動。

「可是我……」

經歷了被設計和陷害之後，她的清白，還有她的名聲盡毀。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的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也不會在乎這些徒有虛表的東西，我在乎的，只有你，只有你這個人。」

葉萊手中的力道，不禁加大，想要傳遞給她相同的力量。

「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也會有更好的前途，若是我跟你在一起，將來只會成為你的污點，你的拖累。」這正是寶玉自卑，或是猶豫不決的地方。

「沒有你，我要那些前途，有何用？我的未來沒有了你，還有什麼幸福的意義？寶玉，答應我，我們不要再鬧任何的彆扭，就這樣在一起，像現在這樣，我就很滿足。」

他慢慢地側過身，將她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中。

光是在被褥之下，牽著她的小手，已經不能讓他安心，擁著她，實實在在地感受著她就在他的身邊，就在他的懷中，這才能令他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