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涅槃之血（6）
黎曜塵聆聽著楚瀾裳的話語，心中感覺一個驚人的真相似乎正在慢慢浮出水面，楚瀾裳最後一字一句的說道：「父皇接近杏花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天書中的秘密！」
這句話聽的蘇菀和柳如萱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蘇菀心中忽然心疼起了楚瀾裳的娘親，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一個人，最終卻換來一個這樣的結局！
可是她實在想不通，這一切究竟和她的師父還有風前輩有什麼關係。
「瀾裳，就算如此，我的師父和這一切究竟有何牽扯？」蘇菀不甘的追問道。
這個問題就像一記重鎚悶悶的錘在了黎曜塵的胸口，他直到現在都無法想通，自己最敬愛的師父為什麼要下手殘殺風前輩，為什麼竟然不顧多年的同門手足之情！
蘇菀的問題讓楚瀾裳沉默了下來，心中湧起了一片波瀾，放眼儘是哀傷，楚瀾裳緩緩說道：「菀兒，這一切，或許是我的猜測……我自幼沒有見過我娘，我甚至感受不到與她有關的記憶，可是在我的印象中，無論父皇還是母后，都對我疼愛有加，明明皇兄才是他們親生的皇子，可是他們對我的愛護竟然已經超過了皇兄，在這之前，我一直都一位父皇和母后忌憚我的能力，才對我如此，直到聽到闞前輩的故事之後，我才明白，父皇和母后對我的好，其實是源於一種歉疚！」
「歉疚？」柳如萱有些疑惑為什麼楚瀾裳回用一個這樣的字眼兒？
楚瀾裳緩緩閉上雙眼：「不是對我的歉疚，而是……對我娘的歉疚……」
說著說著，楚瀾裳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我娘愛上父皇……就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一切……幽陵渡兵變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父皇需要的是兵符，只有皇室的人才能接觸到兵符，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是我娘……」
「轟！」楚瀾裳說到這裡，忽然聽到一記轟塌般的雜訊傳來，那是慕容煙雨一掌拍在樑柱上的聲音，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慕容煙雨的身上飄出一種席捲天地的殺氣。
蘇菀和柳如萱完全呆愣在了原地，這一切越發的讓她們覺得背後的秘密不簡單。
黎曜塵用著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師父……祖師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慕容煙雨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怒火：「師父她……被楚鍾仁送進了大明的皇宮……做了明國國君的寵妃，這一切……都是為了幫助楚鍾仁得到兵變所用的兵符！」
慕容煙雨這句話讓在場幾位年輕人的心中彷彿被無數道鋒利的荊棘纏繞，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耳膜都因為這句話而強烈的震動著，尤其是黎曜塵，他整個人的目光都因為這句話而獃滯下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曾經對裳兒的娘親……
慕容煙雨的臉頰被淚水侵染，說出的話語彷彿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師父為了楚鍾仁死心塌地，可是最後竟然換來了這樣的結局，瀟湘皇後為將相世家，師父只是一介草民，楚鍾仁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立瀟湘為後，讓師父冤死後宮……」
靈堂的白幡緩緩飄蕩著，就像幽靈在低泣，悲傷的氣氛瀰漫著整座桃花島，讓這座人間名勝瞬間變得死氣沉沉。
慕容煙雨的聲音混含著淚水：「當時天下大亂，五國紛爭，我們幾人約定北上尋覓師父，我卻萬萬沒有想到，不但沒有將師父尋回，反而賠上了阿煜的性命！」
尹輕若看著慕容煙雨的淚水暈花的妝容，明明是殺害了自己夫君的元兇之一，可是這一刻的尹輕若竟然發現無法對慕容煙雨憎恨下去。
「我和如君相識較晚，對於你們幾人的過去並未了解的十分透徹，我只知道那位號稱『謀聖』的澹臺先生……煙雨，這一切究竟和墨絮還有如君之間有什麼瓜葛，為何你會……你會……」最後的幾個字，尹輕若實在說不下去，手足相殘，在她看來，是這世上最大的悲劇！
「因為背叛！」一道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忽然從人群中傳來，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調轉，開口的竟然是那位「甲乙」，此刻這個人的身份成謎，此前一直都隱藏在人群之後一言不發，這時人們才恍然發覺，對於這個人的出現，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你究竟是什麼人？」蘇菀看著「甲乙」問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總是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並不是熟悉，而是……恐懼！
「甲乙」忽然笑了，帶著半邊面具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指著面前不遠處的楚瀾裳說道：「瀾裳，此時此刻，你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所有的答案了把，不如就由你來告訴大家，我究竟是誰呢？」
楚瀾裳輕輕握著手中的玉杖，眼中的痛感愈發清晰起來，她勉強才站穩了身形，開口的聲音還殘留著輕輕的哽咽：「謀聖，精通的統籌之術，我之前曾經懷疑過我的所有的經歷，就像一場可怕的巧合，我同瑾月說起過我的猜想，連瑾月都認為我的想法是空穴來風，可是如若這一切都是你的傑作，那麼事實的真相併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深吸了一口氣，楚瀾裳最終說道：「闞前輩曾經對我說起過，澹臺前輩北上之際，曾經救過一位少女，並且收為了弟子，那個人就是你吧……雪兒姑娘？」
黎曜塵的心頭猛然一震，充滿訝異的目光集中在了雪兒的臉上，雖然那張臉上還帶著甲乙的偽裝，可是那雙眼睛折射出的氣質卻讓他想起了月色之下曾經驚鴻一瞥的容顏，雪兒的臉和銀衣少女的身形加以重合，黎曜塵的心中卻徒添無數的疑惑，雪兒竟然是澹臺煜的弟子，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雪兒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臉上的那層薄薄的人皮面具撕開，當她的容顏一點點的露出在人們的視野中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除卻慕容煙雨和已經見過雪兒容顏的黎曜塵之外，都露出了震驚無比的表情！
雲鬢霧鬟，嬌顏靈秀，青絲墨染，少女面色展露的絕美如花間雲絮，如荷尖圓露，整座靈堂彷彿都因為少女輕攏鬢髮的動作而緩緩浮起一絲朦朧的霧靄，少女的雙眸如潺潺流水宛轉悠揚，十指上的丹蔻恍如蒙上一道雲霞。
這樣絕美的如同畫卷的容顏，人們卻在另一張臉上同樣見過，當人們在將目光緩緩對準楚瀾裳的時候，心中的震驚和疑惑再次被放大到了極致！
一模一樣的臉！雪兒和楚瀾裳竟然擁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怎麼會這樣……你到底……是誰？」蘇菀看著雪兒的目光完全獃滯了下來，這一刻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世上絕對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唯一的答案就是……
楚瀾裳雙眼無法看見這樣的一幕，所以對於眾人此刻的震驚她反而有些不解，在她的預料之中，即使大家知道了雪兒是謀聖的弟子，也不應該露出如此訝異的反應啊。
楚瀾裳緩緩問道：「菀兒，你們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蘇菀機械性的慢慢轉過頭，兩張一模一樣的絕色容顏在她的面前揮之不去，她的雙唇顫抖的說道：「一樣的……你們竟然是……一樣的……」
楚瀾裳的心中猛然一震，充滿驚異的雙眸看向了雪兒的方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可是為什麼關於這件事情自己從來都沒有過懷疑，一瞬間，她的心中飄過千絲萬縷的猜測，直到雪兒親口打破了在場的沉默！
「瀾裳……你不會知道的，如果不是阿煜當年救了我，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名字叫做……楚漪霓。」楚漪霓冷冷的聲音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刺穿了楚瀾裳的心臟！
「姐姐……」這一次，就連一向運籌帷幄的楚瀾裳，都感到一瞬間的腳步虛浮，這個結果她是無論如何都未曾想過的，以至於出現的太突然，讓她的內心一瞬間跌宕起伏。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楚瀾裳一時之間根本難以接受，一直以來對付她的，一心想要至大殷於亂世的人，竟然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她原以為父皇死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此時此刻，她的心中五味雜陳，不過總體而言，是悲傷大過喜悅的。
楚漪霓緩緩踱步到了楚瀾裳的面前，當著眾人的面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那麼接下來，就讓我來為大家解開心中所有的疑惑，我來親口告訴大家，楚氏王朝的真相，究竟有多麼的骯髒和黑暗，他們是如何一步步的害死了我的親娘，害死了我的恩師，又千方百計的想要害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