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不愛她
老人常說,人和人能在一起,都是講究緣分的,而她與傅寒生,大抵就是天生沒有緣分的兩個人吧。
她拼了命愛他,愛他所愛。
他愛學習,自己就好學,他不知道自己其實不那麼愛學習,只是更愛他,便顯得很愛學習。
他愛可樂,自己愛雪碧,可每次都說要可樂,他不知道我愛喝什麼。
他不喜歡女孩子太聒噪,喜歡安靜,自己盡量不那麼漢子,展現自己女孩子那一面,在他面前學會撒嬌。
其實他初三那年,抽屜里總是出現很多情書,自己總會悄悄找他朋友幫忙處理了,為此給那個男孩做了不少跑腿的事,他不知道。
那年自己小考時,他來送考時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自己發毒誓沒有,是騙他的。
他相信了,並叮囑自己好好學習,她大舒一口氣敷衍過去了。
後來她總會假期回來家,總是給他待他喜歡的所謂家鄉特產。
其實他喜歡的東西特別難買,自己拖了爸爸好久,才出差給她帶的,他不知道。
每次晚自習放學別的學生都有人接,他沒有,她總在他校門口等他,假裝偶遇和他一起回家。
他從不告訴她,他爸媽離婚了,其實她偶然一次聽見他家裡附近鄰居的談話知道了。
她難過好久,那個男孩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她在他面前裝作不知道,是不想他難過,沒有關係,有自己愛他。
在她準備跳級,經常在夜裡挑燈夜戰,白天同學們午睡,她不敢浪費時間。
她知道自己沒有他的天資,無數次沮喪想崩潰大哭時,她擦乾她的眼淚強迫自己學習,讓他檢查她的作業,甚至還主動讓他給自己補習。
他高二那次開家長會,是她死賴上他非要陪著去的,他爸爸很久沒有回家了。
他沒有家人出席,自己裝成他妹妹,那是唯一一次想當他妹妹。
但如果私下有人問她是否是他妹妹,她不會承認。
自那以後,青城高中的人幾乎都在揣測她喜歡他,有些卑微的不需要任何回報那種。
他是她整個青春拚命追趕的人,從小學到高中。
在他高考完那天晚上,他約她來到一個小巷子,那是他兩最後一次見面。
他皺著眉頭,臉色不太好看,沉聲說:「我要出國了。」
她眯眯眼,以為他在開玩笑,他家境並不好,怎麼會出國呢,一定不會的。
李敏有些不放心,摁住了他的肩膀,喉噥微微動了動,眼眶開始發熱,目光一寸寸注視他的臉,仔細觀察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終究是找不到自己想看到的那種表情。
「我……我想單獨跟你說一聲,畢業快樂。」
他靜默著沒有出聲,等了一會兒,見她一直不說話,「謝謝,我走了。」
「等一下。」她立刻伸手,阻住了他的去路,有些生氣,「你今天是來告別的,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有沒有……愛過我?」
他語氣帶著笑,卻讓人不寒而慄,「你可能想多了,我從未……愛過。」
「是嗎!可我很愛你,愛到沒有自我,只有你了。」她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壓抑著聲音。
傅寒生的眼底沒有絲毫波動,甚至連表情都沒變。
「我們一直只是朋友。」
「誰他媽缺朋友,我只想你愛我,要你,你懂不懂?」李敏有些語無倫次,沒了往日的冷靜。
「我……不……會……愛……你。」傅寒生輕哼了一聲,緩慢開口,像是凌遲般舉起屠刀不見血殺人頭點地。
「不不不,我們這麼多年感情,你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呢?」不死心般拉著他的手,抿著唇,唇角微微顫動。
傅寒生緩慢走近她,站直身子,伸手將她抵在身後的牆圍上,整個人緩緩湊近,像是大提琴般,音調渾厚豐滿,充滿磁性,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她一顆心徹底涼透。
「一直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你是有多不舍,多自戀,才會覺得我愛你。當然如果你要自甘墮落免費上門,我也不會拒絕,雖然我對著你這張臉毫無興趣。」
他的語調讓李敏心裡十分不舒服,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笑話里十足的女主角,不自量力,滑稽可笑。
或許她始終是貪心的,明知道兩人不再可能,卻依舊想要得到,哪怕一天也好。
她對著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輪廓,滿是眷戀不舍。
抬頭看看他,豪不猶豫的說:「好,我們待會兒去哪?」
他低低的笑起來,李敏依舊一臉嚴肅,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要麼愛我,要麼我死。」
他的笑沒有停,一直保持著那樣的聲調,不高不低的笑著。
他笑著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別以為我做不出來。」
她冷笑一聲說:「那麼你敢做出來嗎?」
他抬起眼帘,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聲,略帶諷刺的說:「真是廉價的……讓人倒盡胃口。」
兩人來了一家旅館,老闆娘見是兩個學生,不禁提醒:「女孩子出門在外,要自愛,別被一些花言巧語就騙了。」
兩人開了一個單間,傅寒生從老闆娘手裡拿過鑰匙,眼裡沒有一絲溫度,攬著懷裡的女孩兒走了。
李敏回頭沖著老闆娘笑了笑,那一眼滿是凄楚決絕。
老闆娘念叨著,現在的孩子啊,太年輕嘍。
進來房間,兩人有些急迫吻上了彼此。
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一言不發,此時此刻她的心底有著千萬種情緒在交織,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他冷靜自持的臉。
她痛的閉上了眼,暗自吸氣,吞下心口的苦澀,發出一聲輕笑。
房間里女孩兒笑聲連連,漸漸的笑不太出來了,眼眶裡濕透了。
他眸色深沉看著女孩兒,眼底毫無波瀾,那雙眼睛里曾滿是星星的,可此時滿是眼淚。
她看著男孩兒的眼睛,聲音斷斷續續,笑著說:「我……我……愛你。」
男孩兒沒有在乎她任何反應,笑得詭異。
好久好久,一切歸於平靜。
房間裡頭光線暗淡,只開了幾盞筒燈,靜謐無聲。
李敏眯眼看他,渾身疼痛無力,嘴角一勾,說:「這下你總該留下了吧。」
他下床穿好衣服,緩步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看向她,沒說什麼。
點了一根煙抽起來,默默看著她皺起眉頭,輕笑。
李敏沒再說話,握著被子的手緊了緊,看向一步步走向她的男孩兒。
他很粗暴的掀開了被子,氣定神閑的說:「再來一次。」
李敏抿著唇,一張臉一會兒紅一陣兒白,他不愛她,絲毫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沒有反抗,一切水到渠成。
傅寒生這次或許盡興了,語氣稍微溫柔不少:「我說過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你要是不願就滾吧。」
男孩兒濃墨的眉,深邃的眼,容顏不改,絕情的話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兩人一夜之間陌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