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幻覺
高朗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四牆皆白的病房裡。
倪曼,她就靠坐在床頭櫃邊上,正聚精會神地刷著手機。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新聞,臉上的表情誇張得嚇人。
根據屋子裡的光線判斷,高朗確信自己並沒有昏睡多久。
他看了看床邊的倪曼,又看了看頭頂上有些斑駁掉皮的天花板,突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一下子把倪曼從手機里拉了出來!
「喲!你醒啦?天,你終於醒了!」倪曼咋咋呼呼,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叫醫生!」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跑。
「倪曼!」高朗見她如此,連忙撐起來想要拉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上還吊著針呢!
「啊……」他動作太大,針頭一下子豎起來,戳穿了血管。
「你怎麼了?!」倪曼聞聲回頭,見他掐著手腕,立刻就明白過來。
她連忙走回去,抬手按下了護士鈴,同時對著高朗數落道:「你這是幹什麼?這時候倒和我難捨難分了?」
「我睡了多久?」高朗不想理睬她的調侃,直接問道。
「一天一夜。」倪曼見他這樣,也悻悻的。
「我睡了這麼久?!」高朗不敢置信,以為倪曼還在拿他尋開心,於是便說:「你把我手機拿來,我要看時間!」
「你不信我?!」倪曼不樂意了,她看著高朗,一臉的不高興。
「拿來!」高朗心煩得很,壓根兒不想和她多磨嘰什麼。
這一會的功夫,他已經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發生的事,這叫他心裡窩著一包窩囊氣!
「給你就給你,發什麼脾氣啊!」倪曼見他這模樣,也不堅持,只嘟囔著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他的手機,扔到了床上!
「你就只會對真正對你好的人發脾氣!」她滿是委屈地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就滿臉不悅地走出了病房。
「26號了……」高朗並不在意她的那句話,只盯著手機屏幕皺眉。
他竟睡了一天一夜!
這簡直匪夷所思!
他從來沒一次性睡過這麼久,這顯然不對勁!
回鄉之後,一切彷彿都變了味道。
人、事、物,包括他住的房子,他所面對的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就連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前妻,給他的感覺也一樣怪怪的!
「你醒啦?」他正想著,病房門口就走進來一個白大褂。
他戴著口罩,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身後還跟著一個護士。
高朗一看見他,就覺得他眼熟得很。
雖然,這醫生包得嚴嚴實實,攏共只剩下兩隻眼睛,還藏在鏡片後面,可他照樣覺得眼熟。
說不上是哪裡見過,反正一定是見過的!
「叫什麼名字?」白大褂見他不答話,就走過來,取了床位的夾板,拿起來翻了翻病歷,問。
「高朗。」高朗看著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好,多大了?」白大褂從胸口的袋子里取出一支筆,開始在病歷上勾勾畫畫。
「33。」高朗有些不自在。
「你知道自己怎麼了嗎?」白大褂又問。他的聲音很冷淡,一切都是例行公事。
「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就……」高朗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不是太累了,你體內有一定劑量的東琅菪鹼,還殘餘少量阿陀品。」白大褂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不尋常。
「你說什麼?!」這兩樣東西,高朗再熟悉不過。
東琅菪鹼可用於阻斷副交感神經,也可用作中樞神經系統抑製劑,它的藥理作用和阿陀品相似。一般來說,這兩種葯是不可能同時使用的!除非……
「我現在懷疑你服藥過量了。」白大褂簡短地說。
「過量?!高朗,你不會是想要尋死吧?!」倪曼一聽這話,立刻驚叫起來,衝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說:「你可不能這樣想!不論到什麼時候,我都陪著你!」
倪曼的眼睛亮亮的。
不可否認,她是漂亮的。雖然任性些,可……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不過,高朗這時候可沒這個心思和她談情說愛。
他瞟了她一眼,隨即甩開了她的手,對著白大褂問:「我體內的殘餘量有多少?有沒有過半衰期?」
「根據排尿出量,這些葯應該是在24號上午服用的。」白大褂見他似乎是個內行,也不繞彎子,直接問:「你不知道?!」
「是服下的?!」高朗仔細回憶,還是想不起來什麼。
「嗯,如果是皮下注射的話,數據會有所不同。」白大褂點了點頭。
這話讓高朗如墮迷霧,他猛然回憶起自己昏迷前見到的外婆,現在才意識到,一切不過是幻覺!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
東琅菪鹼和阿陀品都有致幻性,他會看見記憶中的外婆,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就是葯在作祟!
可問題是,這葯是怎麼進到他身體里去的?為什麼他這麼仔細的一個人,竟會毫無察覺?!
現在好了,靈異事件變成了刑事案件,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很顯然,有人對他下了手!
然而,下手的是誰?什麼時候下的手?下手的目的又是什麼?他卻完全想不到!
他已經十多年沒回來了,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在這裡還會有什麼仇人。中學時代的同學、朋友,現在已經全都斷了聯繫,幼時的發小更是早已四散。
他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人,竟會在他回到玄元街的第一時間,就給他送上這麼一份「大禮」!
「高朗,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際,白大褂突然解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張滿是痘疤的臉!
這月球表面一曝光,高朗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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