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循環的死亡 第十一章 釋然
看到張銘脖子噴涌而出的鮮血,一時間林雙火竟然是慌了神,他連忙用另一隻手用力捂張銘的脖子,靈力在掌心中閃爍。
可惜的是,林雙火終究不是修鍊醫術的修士,根本止不住張銘那已經被劃開的血流不止的頸動脈。
「該死的,張銘你是瘋子嗎?」
張銘笑了笑,但是鮮血卻從林雙火的手掌心中不斷的滲出,染紅了張銘身上那白色的貂皮大衣。
最後,失去希望的林雙火當機立斷,直接將身前的張銘給高高的拋起,扔向那一群早已經紅了眼的張家符衛以及張銘的叔叔張虎嘯!
看到這一切的張虎嘯真箇人彷彿炸裂一樣,壓抑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
「抓住他,我要讓他千刀萬剮!」
站在張虎嘯周圍的符衛瞬間消失在原地,只能看到一道道明亮的刀光在追逐著逃跑的林雙火。
而張虎嘯則是輕輕的接住那個瀕死的少年,這一刻,張虎嘯才意識到他們所看不起的廢材少年是如此的脆弱。
隨著靈氣的不斷灌輸進張銘的身體,原本暗淡的眼神也漸漸有了光彩,但是這卻像極了迴光返照。
張虎嘯從懷中掏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硃紅色丹藥,丹藥周圍環繞著一縷縷的葯香,這是用大量的珍貴藥材製成的五虎保命丹。
即便是修鍊之人的心臟被洞穿,只要吃下這個丹藥就可以保住一命,甚至傷勢較輕的可以立刻恢復。
但是就像這丹藥所描述的一般,只有那些可以修鍊的人才能夠藉助丹藥保住一命,但是對於天生不能修鍊的張銘來說,這隻能讓其死的更慢一些而已。
在張虎嘯的靈力的牽引之下,張銘吐出喉嚨中的血塊,臉上露出慘敗的笑容。
「我還能活多久?」
張虎嘯全身的靈力不斷的灌注進張銘的脖子處,勉強抑制住那破裂的動脈,在聽到張銘的話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半個時辰,可能……可能無法再回到家中了。」
此時的張虎嘯無比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幹掉那個周家的陰翳男,反而是讓張銘被林雙火劫持。
如果張虎嘯那時候沒有猶豫,沒有遲疑,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張銘也就不會死了,甚至連見到自己兄長最後一面都沒辦法。
張銘將手搭在張虎嘯的胳膊上。
「不要浪費靈力了,反正也會死的!」
張虎嘯眼眶泛酸,靈力依舊是源源不斷的灌輸到張銘的身體之中。
看到自己勸不動張虎嘯,張銘也就放棄了。
「二叔,你應該是恨我的吧!」
「不恨!」
「我都快死了,都無所謂了!」
張虎嘯第二句不恨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的,在張家,我只是一個不能修鍊而且還被人退婚的一個廢物而已,雖然腦子聰明一點,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修鍊才是真實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他們根本不會管你有沒有才能,他們只會看你會不會修鍊,以及修鍊的好不好。」
張虎嘯默然,這何嘗不是他的想法。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我的父親一次又一次的幫我證明,幫我打破身邊的流言蜚語,所以我不能讓他失望,即便我只是一個不懂修鍊的凡人,我也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家主,我要向所有人證明我父親是對的。」
張虎嘯看著張銘回光發照一樣的話語,此時的張虎嘯才明白,原來他這個想盡辦法削弱自己在家族中勢力的侄子原來只是缺乏安全感,只想要成為一個好家主而已。
真正讓張虎嘯感到痛心自責的是,即便是當初的張銘跟他如此掏心掏肺的說,他也會嗤之以鼻,甚至還會說當家主的事情交給你二叔我吧,你不行的。
張虎嘯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為什麼直到最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侄子做出的每一分每一毫的努力,他為整個家族所做出的一切。
「可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們眼中終究是空,你們的眼睛只會盯著我不能修鍊,而不會看到其他的東西。」
「銘兒,對不起,對不起。」
張虎嘯終於像很久一前一樣,叫著張銘的小名,可惜的是這一切終究沒辦法回到過去。
此時張銘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如同那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純凈而又澄澈。
「我自記事以來就在執著,執著著成為家主,成為一個所有族人心中的完美家主,成為父親眼中最好的兒子。」
「但是,那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其實已經死過幾次了,每當我死去的時候,我都會在想,我的這一生究竟值得不值得,我究竟是想成為一個所有人的家主,還是成為我父親的兒子,還是成為我自己。」
張虎嘯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張銘,看著那個眼中有一輪明月的少年,聽著他訴說給自己的又或者是說給他自己的這一番話。
「終於,我釋然了,我不想要成為你們眼中的什麼人,我也不想要成為那個怎麼做都無法受到所有人承認的張家家主,我只想要成為一個父親的兒子,成為我自己而已。」
「哪怕這件事情的代價是最終死去,也在所不辭!」
張銘伸出手,想要觸碰天上的明月,可是眼前的只是黑虎山寨大殿的木質房頂而已。
就在在感到失望的時候,一雙有力溫暖的雙手,抱著張銘走出了大殿,向著外面走起,那是他的二叔張虎嘯。
他要帶著他唯一的侄子去看一看那懸挂在空中的一輪明月。
終於,張銘的手觸碰到了天上的月色。
張銘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二叔,我還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要去看一下我一直忽視的景色,想要看一下我以前錯過的景色,我還想要看看那個始終站在高處的天道。」
張銘伸出的手無力的垂落下來。
漸漸的停止了心跳。
一個帶著無盡悔意的聲音在這個山上迴響。
「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