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的嘴會不會很臭
趙明月對凌坤的學識還是很認同的,既然他從書上看到過這豆汁兒,說不定還真的好吃呢,至少可以試試吧。
她率先坐在了看上去不甚乾淨的桌凳,皺著眉頭看向凌坤。
凌坤熟練地要了三碗豆汁兒,配上焦圈、燒餅、蘿蔔乾,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哇,爽死了,就是這個味兒。
趙明月看他吃得香,也端起碗輕輕喝了一口,一股又酸又臭有苦的味道迅速進入口中,通過舌頭傳遍全身,直入肺腑。
「噗。」趙明月轉身而起,吐出了喝進去的半口豆汁兒,但嘴裡那股酸臭味卻吐不出去,彷彿要鑽進每一個毛孔。她看到旁邊有半桶涼水,上面放著一個水瓢,衝過去舀了一瓢水足足漱了十幾次才停下來。
凌坤吸溜著碗里的豆汁兒,迷茫地看著趙明月,嘟囔道:「有那麼難喝嗎?會不會太誇張了?」
趙明月回過身,氣得俏臉通紅,指著凌坤罵道:「凌坤,你狗膽包天,居然敢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這豆汁兒很正宗的,你們說是不是啊?」凌坤向桌子上的其他食客問道。
眾人都點頭,其中一個中年男人道:「對對,這高老頭豆汁兒也算幽州老字號了,我是大老遠來喝這一口的。」
「看看,我騙你了嗎?」凌坤得意道。
「你。」趙明月氣極,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老闆高老頭憨厚地對趙明月說道:「小夥子,這豆汁兒是經過發酵的,就是這麼個味兒,第一次喝都會不習慣,多喝幾次,你就能品嘗到其中的美味。」
「原來是這樣。」趙明月總算明白了,但她絕對不會再嘗試這要命的味道了。於是捂著鼻子坐在一邊催促凌坤:「你快點吃,吃完了快走。」
「哎,好嘞。」凌坤滿口美食,聲音含糊地回答。
侍劍端起碗聞了一下,也果斷放下,這種發餿的飯難道吃不死人嗎?
趙明月百無聊賴,正好和老闆聊聊天。
「大爺,您是漢人還是契丹人?」
「當然是漢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幽州的漢人。」高老頭答道。
「我們是中原來的漢人,想在幽州做些生意,可不知道這裡情況怎樣,漢人會受到契丹人排擠嗎?」趙明月問道。
老頭四處看看,低聲說:「這還用說?你看看這大街上,契丹人都是大爺,漢人都是孫子。契丹人殘暴,動不動就殺人,他們殺了漢人根本不用償命,賠只雞或賠只羊就能了事。」高老頭說著搖頭嘆息。
同桌的都是漢人,聽到兩人對話,紛紛勸道:「小夥子,你們是中原人,何必來這裡蹚渾水,別到時候錢沒賺到,還把命都搭上。」
「是嗎?」凌坤不解道:「既然這裡如此兇險,你們為何不遷居道南方啊?」
「哎,哪裡有那麼簡單。」一人嘆息一聲說:「我們家世代久居北方,父母年事已高,故土難離,再說朝廷那邊不是一直打仗嗎,我們還希望有一天大宋軍隊能打過來,把契丹人趕走呢。」
凌坤點點頭,看見趙明月低著頭,臉色微微發紅,好像有些羞愧之色。這女人,還真是有主人翁的責任感呢,國家大事關你個女孩子什麼事?
眾人都搖頭嘆息,桌子前不再有人說話,只有呲溜溜的喝豆汁兒聲。
凌坤吃畢,又與趙明月和侍劍繼續往前走。
趙明月想起剛才喝進去的那口酸臭無比東西,胃裡就膈應,心裡就窩火,都怪這個討厭的趙溝渠。
她真想打他一頓出出氣,可是身上沒帶鞭子,看看身上沒有什麼可用之物,便伸出手指扭住凌坤腰間罵道:「趙溝渠,我告訴你,你要再敢騙我吃這些臭烘烘的東西,我就殺了你。」
「別別,疼疼疼。」凌坤疼得大叫,舉手求饒。
趙明月看著他疼得裂開的嘴,嫌惡地說:「你喝了那麼多豆汁兒,嘴會不會很臭啊?」
「不臭啊,不信你聞聞。」凌坤笑嘻嘻地說著,將嘴向趙明月靠近。
趙明月瞬間霞飛雙頰,艷若牡丹,慌忙放開扭著凌坤的手,轉頭往前走去。
侍劍看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了,倉啷一聲拔出寶劍,喝道:「凌坤,你目無尊長,膽大包天,我殺了你。」說著一劍刺來,勁風十足,若是以前的凌坤,估計已是劍下亡魂了。
不過現在的凌坤已非吳下阿蒙,倉皇間躲過一劍,還出手刁住了侍劍的手腕,怒罵道:「你這個瘋女人,動不動殺人,你瘋了嗎?」
侍劍掙脫凌坤的手掌,劍尖再次指向凌坤,厲聲道:「敢對主子不敬的人都得死。」
「嗤,不就是開個玩笑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凌坤不屑地說道。
侍劍更加生氣,剛想反駁,趙明月回過頭說:「好了,你兩別在大街上丟人現眼了,走吧,去那個茶館里再吃點東西吧。」
侍劍見趙明月竟然沒有責怪凌坤的意思,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想想主子多麼尊貴的身份,竟然被奴才調戲,而且還沒有生氣,這到底是為什麼?
進入大茶館,趙明月要了一壺茶和一些點心、燒麥,慢慢品嘗起來。侍劍和凌坤像兩隻鬥氣的公雞,瞪著眼坐著陪吃。
古往今來,茶館都是閑人聚集的地方,信息集散的地方,消遣娛樂的地方。趙明月選擇來這裡,一方面為了吃飯,另一方面也為了聽聽幽州百姓的心聲。
果然,從一進門,各種討論就沒有停止過,家長里短、葷素段子、國家大事,各種話題應有盡有。
「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平南公主又來南京了,大傢伙沒什麼事可別出來溜達了。」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貌似神秘地說道。
「真的嗎?」一個年輕男子吃驚地問道。
「當然了,我小舅子昨天親眼見過的。」老頭肯定地說。
年輕人猛地喝了一口茶,扔下一串銅板,急匆匆的走了,出門時還差點絆了一跤。
剩餘的人雖然沒有走,卻也都臉色凝重,沒有了剛才天南海北神侃的興趣。
凌坤來了興趣,問那個老頭:「大爺,這平南公主是誰,怎麼大家這麼怕她?」
「你連平南公主是誰都不知道?」老頭吃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