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分五裂的溫家
慶安二百零九年七月廿十,廣平侯陸燮清賣國通敵,被收押至刑部大牢,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然,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頃刻間,廣平侯府陸府全族下獄,侯夫人旬陽長公主在房中自盡身亡。
往昔聲名赫赫的陸家公子,也在府中病歿,年方二十有一,未婚娶。
慶安二百零九年七月廿九,天子下令,廣平侯府全族,於午正三刻,在南街市口,斬首示眾。
南街市口那滿地的血,久久不曾乾涸,晚間無人敢路過此處,風聲里竟是恍惚帶著幾分嗚咽聲。
偶有打更人路過,一陣冷風吹過,嚇得他魂不附體,連滾帶爬的逃離了那處。
溫時嬌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半晌,腦海里是旬陽長公主帶有笑意的臉,還有那陸行之帶著幾分痞意的笑意。
明明是酷暑當頭的夏日,溫時嬌硬是感覺到了幾分涼意。
雖說陸行之往日對她有些騷擾,但也並未過分。
且那還是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竟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不知為何,溫時嬌突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她不禁想著,若是溫數秋有朝一日惹怒了天子,溫家是否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樣想著就覺著,這東都哪哪兒都不好,還是在幽州過得逍遙自在。
「小姐,老夫人讓各院兒快去一趟主屋。」玉黛走了進來,神色有些凝重。
溫時嬌蹙眉:「你這是作何?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玉黛抿抿嘴,才道:「奴婢也不知,只見那傳話的丫鬟臉色十分難看,想來,是不大好的事。」
溫時嬌沉思片刻,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去。
玉黛一愣,旋即立馬就跟了上去。
剛行至主屋,溫時嬌就聽得溫如徽嗚咽的聲音。
想來,這回又是事關溫如徽。
見溫時嬌進了屋,劉氏哼了一聲:「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便說說。」
溫數秋卻是先她一步開口:「上回我說了分家,后因政務繁忙,此事便不了了之,如今,我再提,望母親和大哥都能配合。」
他語氣不咸不淡,卻是帶著幾分威壓。
劉氏氣得瞪大了眼睛,手裡的拐杖用力杵了杵:「老二!你非要鬧得這個家四分五裂才樂意嗎?」
「不是我要鬧,是你行事讓人心涼,我不得不為之。」溫數秋面色未改,也不去理會劉氏漲得通紅的臉。
溫數春臉色也不太好看:「二弟,你這又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鬧得這般難看,平白教人看了笑話去。」
「行了,此事我心裡有數,今日究竟是何事?」溫數秋有些不耐煩。
溫數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溫如徽正坐在他身旁哭泣,聲音有些幽婉,聽得人心裡煩躁。
溫時嬌蹙眉:「閉嘴。」
「三丫頭,二丫頭好歹是你姐姐,你怎可如此?」劉氏看著溫時嬌的眼神有些不快。
溫時嬌才不想理她,見溫如徽不出聲兒了,這才沒說什麼。
劉氏有些惱怒,被她這般無視,著實沒面子。
可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劉氏就覺得自己老臉掛不住了,朝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嬤嬤便帶著下人都退了下去,只剩溫家各院兒的主子。
嬤嬤還將門給帶上了。
溫時嬌心裡有了猜測,神色戲謔的看向溫數春和溫如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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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溫數秋沉著臉看向溫數春:「大哥竟是做出這種罔顧人倫的事。」
溫如徽看向溫時嬌,卻見她眼底帶著幾分嘲弄,卻無一絲驚訝,想來,是早早的就知道了。
溫時嬌睨了溫如徽一眼,劉氏果然是說的這事,看來溫數春和溫如徽的姦情是瞞不了咯,且看他們如何解決這事。
溫時嬌含笑又看向劉氏,也不知這劉氏知曉此事時,是多麼的崩潰。
好好的一個溫家,如今竟是變成這般模樣了。
劉氏抬手揉了揉眉心,頗有幾分疲倦道:「你們都說說罷,此事該如何。」
眾人沉默著,無人開口。
溫數春突然開口道:「此事,我思來想去,是我不對,不然,重新給如徽做個身份,迎進來罷。」
溫時嬌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溫數春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說話怎的還是這般沒譜。
劉氏肯定會氣得七竅生煙。
果不其然,就見劉氏猛地將桌上的茶杯都掃落在地,看向溫數春冷冷道:「老大,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是要迎自己親生女兒進門,你...你...」
說著說著,劉氏就翻著白眼,好似要暈過去。
不過此刻屋中沒有僕人,劉氏做這般姿態,也沒人去理她。
好在她自己又翻了過來,沒暈過去。
「罷了,既是如此,不如今日就分家罷。」溫數秋倏地出聲。
劉氏和溫數春都一臉震驚的看向他。
溫數春咽了咽口水,「二弟,此舉...不妥。」
溫數秋不管他,自顧自的說著:「母親是由長子贍養,我想著長房有些吃力,便將我名下的三處鋪子,五畝良田贈與你們,分家后,便各過各的了,大哥還是莫要這般糊塗,還是好生過日子罷。」
溫數秋本是打算將分家之事擱一擱的,但今日竟是出了這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將他彈劾一番,他估計不會好過。
所以不妨今日就分家了罷。
劉氏直言道不同意,卻是無人理她。
溫數春聽了溫數秋的話,心裡有幾分心動,畢竟這三處鋪子和五畝良田可是塊兒肥肉。
劉氏仍是喊著不同意的話,若是這鋪子良田落在溫數春手上,按他的毛病,定是沒幾日就會被嚯嚯乾淨了去。
但溫數春可不這樣想,他彷彿看見自己家纏萬貫的樣子,眼底儘是閃著貪婪的光芒。
「老二!我們再說長房之事,你如何就扯到分家了!」劉氏試圖引開話題。
溫數秋嘆了口氣,「此事是大哥的事,他自己定奪便好。」
此話一出,劉氏只覺滿心絕望,溫數春卻是眼睛一亮,朝溫數秋擠眉弄眼,一臉得意。
溫時嬌看得有些好笑,只怕是這溫數春今日會後悔今日所為。
卻是見溫如徽正看著自己。
溫時嬌見溫如徽無聲的朝她說了兩個字,「伯母。」
溫時嬌差點就蹦躂起來了,這溫如徽的意思是,她成了溫數春的人,溫時嬌就該喊她伯母了。
瘋了瘋了,大房瘋了。
溫時嬌只覺心裡一陣惡寒,怎會有這般噁心的事。
加之溫如白回了顧家,便不再溫家住了,還贈了長房許多鋪子和珠寶,自己在東都尋了個地界兒住著。
如今,溫家可真真是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