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相遇
月明星疏，剛掛上枝頭的冷月照進了開著窗的房間中。
而房間里一個男人正躺在貴妃椅上，一個穿著透明薄紗的女子正溫柔的在一旁捏著肩。
「錢退回來了？」君慕白緩緩的睜開了眼。
旁邊溫香軟玉見下人進來，轉而依偎在他的懷裡，纖纖玉指正從領子口伸向他的胸膛，語氣嬌嗔：「王爺又看中了哪家的女子？」
「怎麼，吃醋了？」君慕白伸手制止了那隻不安分的小手，半仰起了身：「你去看看廚房裡的蓮子粥做好了沒？」
女子努了努嘴：「這種小事讓下人去就好了嘛。」
「嗯？」此刻的君慕白正微挑著眉毛，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溫潤的眉眼處閃過邪魅而又凌厲的光芒，似妖又似仙。
「奴家這就去看。」
待那女子戀戀不捨的退下，一身麻布衣掩飾身份的暗衛才繼續開了口：「說是試卷被盜，盜取之人行蹤難定，無從查找。」
君慕白從貴妃椅上下來，踱步到窗邊，外面夜色如醉，不由得讓人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夜。
「這才隔了一天，錢就退回來了。」君慕白冷笑一聲，手捏起花盆裡嬌嫩的花朵：「到底是查不到，還是不想查。」
暗衛反應極快，暗惱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隔了一天就查到了狀元是個女子，隔了一天就把錢退了回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暗影樓。」君慕白手指用力，花瓣颯颯落下：「本王還真是小瞧了他們。」
「寧王那邊可有動靜？」君慕白轉身，暗影樓不過是個江湖組織，不足為懼，但怕就怕在跟朝廷之中的人有什麼牽扯。
「寧王最近正糟心跟蘇家小姐的婚約呢？無暇顧及狀元的事兒。」
煙雨朦朧，將盛京的街頭都蒙上了一層細細的薄霧。
往常熱鬧的街頭人丁稀少，在家耐不住寂寞的人都紛紛上了茶樓，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
趁著說書先生歇息的時候，幾個嘴碎的男人議論起了最近盛京里流傳的最多的話題。
「聽說沒，皇上要把蘇家那醜女許配給當今寧王！」
「假的吧，寧王可是當今唯一的嫡皇子，蘇家那個醜女怎麼配的上。」
「真的，我家親戚就在皇宮裡當差，親耳聽到的。」
「……」
蘇玥正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聽眾人八卦著這些皇親貴胄的事兒，不得不說，這小道消息有時候還挺準的。
「您還真是沒有一點身為八卦主人公的自覺。」顧劍看著自家主子一派閑散自得的模樣，彷彿眾人嘴裡那低賤到塵埃里的蘇家醜女跟自己無關。
「劍劍。」顧劍聽到這個膩歪的稱呼，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躲到包廂的角落裡。
「本姑娘我天生麗質難自棄，跟丑哪裡沾邊？」說完，蘇玥撐開摺扇裝作瀟洒的搖著。
顧劍扯動了一下嘴角，看著蘇玥那猙獰著暗紅色的暗紋遍布了整個左臉頰，醞釀了一下道：「您側側臉，只露右臉在說這話。」
與左臉不同的是，右臉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在配上彷彿吸納了所有天地精華的璀璨眸子，小巧玲瓏的翹鼻，共同勾勒出完美的側顏，端的是禍國殃民，傾國傾城的模樣。
「去你的——」蘇玥拿起桌上的堅果零食朝著顧劍統統扔了過去。
「其實，您若是把那畫的暗紋給擦了，保證第一美人的稱好被您奪了去。」
蘇玥收了摺扇，冷笑一聲：「這世間男兒只看皮囊，將女子視作一株花，一件華裳，俗氣的緊。」
窗外的雨絲飄落在蘇玥的髮絲上，衣衫上，也落在了那完美無瑕的右臉上。
她的腿腳翹在桌子上，雖不雅觀，但也平添了幾分不羈與輕狂。
君慕白微微抬頭，正好看到那張傾國傾城的側臉倚在窗邊，輕狂而又高傲的聲音一絲絲浸入了這方天地之間，她的聲音嬌俏而清脆：「這世間男兒只看皮囊，將女子視作一株花，一件華裳，俗氣的緊。」
蘇玥警惕的感覺到有人正在打量著自己，俯身從窗戶處看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描摹著青竹的油紙傘，那撐傘的主人正微微仰頭看向自己，有雨滴濺落到了他的衣角，留下了一道道濕潤的痕迹。
蘇玥一下子愣住了。
饒是她見過無數的美男帥哥，也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臉。
朗潤如玉的眉眼正噙著笑意，青色的衣衫更平添了幾分傲骨與矜貴，靜立在雨幕之中，這世間所有的風華，皆不及他眉頭微展，露出冰雪消融般的溫柔笑意。
此時此刻，他那雙幽深而又清澈的眸子正靜靜看向她，帶著幾分好奇與欣賞。
即使是在看到她全貌時，也未露出半分的厭惡和譏誚，他靜靜的站在雨中，彷彿誤落塵世的仙人。
這就是蘇家醜女，未來的寧王妃蘇玥了吧。
君慕白並無被人發現偷窺的尷尬，反而從容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世間都傳言蘇家嫡女蘇玥醜陋不堪又放浪形骸，胸無點墨又氣量狹小，今日一見，雖說醜陋是真，見解倒是不俗。
「那男人是誰？」蘇玥招呼顧劍看向窗邊。
「凌王，君慕白。」顧劍探出個腦袋。
顧劍話還未說完，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就刺破天穹，從遠處傳來。
「公子，您真的好久沒來了，可讓奴家好想。」一穿著低胸襦裙的女子隔著老遠向著君慕白跑來。
身上的脂粉味兒穿破了層層雨幕，直穿蘇玥的鼻子，惹得蘇玥平白打了好幾個噴嚏。
而蘇玥剛剛還十分欣賞的男子，被那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女人攙著胳膊，拉進了茶樓。
「凌王雖繼承了他母親的好樣貌，但卻是個草包紈絝，整日玩世不恭，流連煙花之地，若不是皇上顧念與他母妃的情意，也不會被封王了。」
蘇玥恍神，剛剛一瞬間的好感消失殆盡，這世間男兒，終究一個模樣。蘇玥重重的關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