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抓不住，留不住
茫茫的雲煙和蔚藍色的天空連成一片，一片迷濛，恍如仙境般令人沉醉。
卻見一人隻身坐於雲端，微風撩起青色衣擺飄搖，帶得了些許髮絲拂過唇角。
指尖立著一隻周身散發著細細碎碎熒光的白蝶，在風的吹拂下，那白蝶輕輕扇動翅膀飛向遠方。
空氣中似有雨後芳草混雜著泥土的微香，不如花木香般柔美，不如食物香般誘人，只是淡淡的，淺淺的，沁人心脾。
景色如畫，沒有人願意打擾這份難得的平靜，只因這天地間的萬物都是那麼的靜謐美好，讓人不忍破壞。
顧筱焉沒有出聲，只在一旁出神地望著。
那人面頰上逐漸浮現出一絲倦意，雙腿相勾坐於雲上，他不語，似乎在細細思索著什麼。
抬手輕揉幾下睏倦的雙眼，最後淡笑幾聲，面上儘是慵懶的神色。
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他唇角微微勾起，微微側身，忽然朝著顧筱焉的方向看了過去。
顧筱焉對上那雙碧色的眼睛，心在這一瞬間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那是一雙用言語也難以道盡的眼睛。
那雙眸子如同含著碧波，澄澈又明亮，便只是這麼瞧著，也能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定是個無比溫柔的人。
而剛才，她面前的雲煙過於濃郁，她也沒分辨出面前的這位究竟是何人。
但她現在卻是看了個清楚。
是莊周。
這未免也太好看了吧！就算是用天人之姿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是驚訝之餘，她忽然有了一個疑問，或者說，她覺著有一絲不對勁。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她會在這裡見到子休？他的靈魂不是被鎖在日之塔裡面了嗎？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襲來，讓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思來想去，她果然還是覺得，上前問個明白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只是在她正準備向前的時候，身體忽然顫動了幾下，只覺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
這讓她有一種壞壞的感覺……
於是她低頭往下看。
日！
為什麼她會變成一隻蝴蝶？！
就像是剛剛停駐在莊周指尖的蝴蝶一樣，她的周圍也散發著微光。
抬眼只見莊周朝著她輕輕招了招手，她還未反應過來對方想要做什麼，身體便不受控制了起來，她不受控制的扇動翅膀朝他飛去。
停一下！啊啊啊啊——
兩人之間的距離到不算遠，轉眼之間，顧筱焉化作的蝴蝶便落在了他的指尖。
顧筱焉心裡打著鼓，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轉完，耳畔便響起了莊周略帶著倦意的聲音：「蝴蝶，你也是夢到了這傳奇的世界么？」
……真是大誤會，我只是不小心被騙過來救你的人。
順帶我還佔用了你的身體。
顧筱焉一邊近距離欣賞美顏，一邊在心裡頭默默吐槽。
說實話，就算她現在能夠發出聲音，她也不會說一句話，以上也只是她的吐槽。
這種時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萬一她冒了個聲被莊周當作異端，一爪子給捏死了怎麼辦。
那可是死無全屍的。
「蝴蝶是我，我亦是蝴蝶……」只聽他輕聲喃喃，隨後輕笑，「呵，我同你說這些做什麼呢？」
其實你要是一直說下去，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顧筱焉想，這樣一個美好的人，就算是一直聽他說下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她也是因為那個人才喜歡上莊周這個角色的，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在他走後，莊周就在她的心中處於一個很靠前的位置了。
莊周這個遊戲角色給予了她長時間的陪伴。
她以前也常常對外宣稱自己是庄夫人，是莊子休頭號老婆。
……卻沒想到這回自己居然變成了莊周，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莊周的語調里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筱焉暗暗瞧去，卻見莊周嘴角噙了絲笑。
這笑容倒是溫柔極了，只是這笑容隱約讓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眼前的莊周忽然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而自己的身體忽然再度失去控制，離他越來越遠。
她努力的讓自己大喊出聲，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發出聲音。
「這裡…有她…就夠了，我會在…這兒……」莊周閉上雙眼，忽然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斷斷續續的聲音逐漸遠去，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莊周消失在她的面前。
一種極大的無力感讓她心中的某個角落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如同一年前的那一天。
不知為何，兩人的面孔重疊在了一起，她的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
抓不住，留不住。
「不要！」
顧筱焉驚呼一聲，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急促的喘息，額頭布滿了細細的冷汗。
過了一陣，她這才回過神來，心跳確是依舊快的驚人。
剛才……是在做夢？
剛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這個夢境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暗示嗎？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夢到莊周，這其中定然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怎麼了？」
耳畔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微微一怔，側身卻見一位溫潤如玉的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臉疑惑的瞧著她。
顧筱焉驟然打了個寒戰。
這兒怎麼還有個大活人！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站在這兒？
顧筱焉心中轉過千百般念頭，只覺得冷汗涔涔。
竟然趁她昏過去的時候進了這房間，想必也是個不簡單的人，況且鯤也沒有動靜，想來面前的這個人是個大麻煩！
她沒有猶豫太久，縱身躍下床，頃刻間欺身至那人身前猛然出手，帶過陣陣強烈的風。
先制服他再說！
對方稍稍楞了一下，卻也沒有一直傻站著，同樣飛快側身躲避來自顧筱焉的猛攻。
見他如此輕易躲開，顧筱焉輕微的皺了下眉，反手朝著對方的手臂抓去，想要壓制對方的行動，但對方怎會讓她如此輕易得逞，他沒有什麼別樣的招式，而是再度非常輕易的躲開了她的攻擊。
對方的動作十分靈活，就像是水裡的魚兒一樣，只是他並沒有主動出手，而是在一味的防守，不給顧筱焉抓住自己的機會。
顧筱焉顏色沉了沉，眼神在四周虛虛一瞟，忽然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她一手朝著對方的肩膀而去，又快又狠，對方見她如此攻擊便又要朝著邊上躲避，卻見顧筱焉輕聲笑了笑，另一隻手順勢拔出一旁置於桌上的利劍，朝著對方咽喉刺去。
那人見此便想向後撤，卻不曾想自己竟在幾招之內被顧筱焉逼到了牆角。
顧筱焉手中的利劍停在了對方的喉前不到一寸的距離，她穩穩地握住劍柄，停下了動作。
「你是誰。」她冷聲問道。
面前被堵在牆角的男子頗為苦惱的皺了皺眉，似乎是對她的這些行為非常的不滿：「你這樣是做什麼，我關心你，你就是這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