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摸不透你

王瀾蘊的一聲驚呼，讓整個包間的人瞬間停止了交流，都轉頭跟隨著她們的目光看向了簡婕，眼神中有一絲對八卦事件的揣測。簡婕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挺輕鬆的，好像全然不在意王瀾蘊對她的稱呼，也不在意此刻她與彭涔變成了八卦的焦點，嘴角噙著有意無意的笑容，眼神毫不怯懦地看向顯出憤怒的王瀾蘊和眼神空洞的彭涔。

王瀾蘊看著簡婕挑釁的樣子就來氣，又看向彭涔，她今天認認真真地化的那麼精緻的妝容，此時卻顯得毫無生氣，她有些為彭涔不值得，也有些氣她為什麼總是要為了渣男賤女搞得自己不愉快，這樣毀的是自己的生活。王瀾蘊想要為彭涔出頭，可是有些怕自己等會做得太過鬧的大家聚餐都不高興，再者，耳邊傳來了一些人偷偷咬耳朵的聲音，她不想彭涔這樣被人議論。

王瀾蘊鬆開握住彭涔的手，咬牙從袁元手中接過酒杯，一仰頭，將整杯都灌進嘴裡。「三杯實在不行，就一杯，彭涔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我幫她喝了總行吧？」她向著袁元將酒杯倒了過來，示意酒已經喝光，還對他使了使眼色。袁元不愧是班上最會左右逢源的人精，他一瞥彭涔，瞅著這氣氛實在不對了，心領神會似的暗自點了點頭，將酒杯順手接過：「你說這，給你倆開玩笑呢，姑奶奶您還真喝啊，來快坐下去吃飯。」王瀾蘊鬆了一口氣，挽過彭涔的手，去坐下了。

這期間，彭涔眼睛空空，好似在發狠地盯著簡婕，又好像在出神，加上白皙的妝容，整個像一成精了的瓷娃娃。王瀾蘊喝酒時，簡婕看著她笑，再又轉向彭涔，嘴邊的笑容更大了，看到彭涔忽然低下頭收斂了自己的目光，她好似才心滿意足地轉頭玩起了手機。王瀾蘊忙著替情緒不好的彭涔應付著坐下來，並沒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小彭，你可得趕緊振作起來，不要顯得失魂落魄的，今天你才是主角，簡婕算個屁是吧。」坐下后，王瀾蘊深知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安慰者，但還是開始鉚足了勁地安慰彭涔。彭涔開始在一直看消息，嘴上應付著王瀾蘊，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過了一會，才彷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主動挽過王瀾蘊，看著她笑：

「沒事啦，我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嗎，只是她出現的有點突然給我嚇到了。」

「真沒事吧？」王瀾蘊有點不明白彭涔的情緒為什麼整理好得這麼突然，不過也還是順著彭涔的話關心著她。

「真的真的，我發誓！」彭涔又充滿了活力的樣子，伸出三根指頭信誓旦旦地說。兩個人又笑做一團。

不過一會，袁元他們敬酒敬到這桌來了，套話滿嘴跑，酒也是一杯一杯無止盡地往肚子里灌。打頭陣的鄧源臉喝得通紅，眼神混濁地看著彭涔，舉起酒杯停了一下，終是將酒杯往王瀾蘊方向晃了下：「來，王姐，彭涔，我一起敬你們。」王瀾蘊看到彭涔沒什麼情緒波動，很淡然地接受了敬酒，自己也跟著碰了碰鄧源的杯子。他們輪到另一桌后，彭涔說她們倆也該要去敬一圈。王瀾蘊露出彭涔應該會意的眼神，十分地不情願，彭涔感到無奈，不過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去了。

雖說這是一個班的畢業聚會，可王瀾蘊總是不安，因為大多數人並不熟，除了自己小圈子裡的幾個人和在全班都吃得開的像袁元一樣的人。對於飯局應酬，她常以白眼相對，除非像這次一樣迫不得已，她一向是閃躲著的。在這一點上，她和彭涔一向無法保持一致。而彭涔每到此時都覺得王瀾蘊離自己好像很遠，王瀾蘊每次拒絕自己時眼神流露出來的尷尬，讓彭涔覺得自己和她的友誼好像很脆弱，脆弱到似乎馬上一切就會分崩離析。但是王瀾蘊只是單純地尷尬罷了，她不是一個會拒絕的人，那樣的眼神對於王瀾蘊來說是常態，這也是讓王瀾蘊有時看起來凶凶的原因。

班上大多數人也很懂，除了袁元痴纏了王瀾蘊一陣，都不來招惹王瀾蘊，她倒在大多數時間安逸地打量著大家敬酒的場景和一些細節場面，從中尋到樂趣，轉而和張琦源，夏明涵在微信上分享。樂得開懷，樂得自在。

張琦源，夏明涵，都是王瀾蘊的高中同學，彼此是無話不說，性情一半重合一半互補的好姐妹。她們互相都有不同的重合的共同愛好，算真正的知己。大學四年，她們仨聯繫的頻率占彼此社交時間的一大半。每天都給彼此分享快樂，感情一直沒褪過色。

燈光照在王瀾蘊臉上，讓她感覺暖暖的，她身邊彷彿天然形成了一個屏障，讓她在一片觥籌交錯中獨善其身。很多同學都認為她很高冷，脾氣很臭，不好相處，她也懶得解釋，畢竟在她自己照鏡子時，也發現了自己面無表情時看起來有多麼嚇人。不過，以後再也不會聯繫的人，沒必要了解她。更多的是，王瀾蘊極其害怕麻煩，很顯然，和大家保持二熟二熟甚至不熟的關係，可以成功地省去很多麻煩。

她的目光轉了轉，落在了彭涔的身上。這就是陪伴了她四年的室友，可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她卻也沒有絲毫不舍。看到彭涔在敬酒時親切又落落大方的笑容，她心中十分欣慰。王瀾蘊心中深知自己在人際交往方面做得有多爛，但她十分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夠在這樣的場合發出光彩。

彭涔好似注意到了王瀾蘊的目光，轉頭正好對上王瀾蘊淺淺的笑意。她心中一緊，覺得自己手中的酒杯有千斤重，壓得她的手腕動彈不得。這個笑明明是溫暖的，可卻讓彭涔如墜深淵。

王瀾蘊，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四年的時間，我都無法摸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