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大結局下
最怕到頭來一場空,醒來只不過是大夢一場。
「做噩夢了?」
微涼的聲音從窗前傳來,即便是閉著眼南瑾瑜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除了蕭琛那個妖孽之外不做他想。
「嗯。」南瑾瑜怔然,轉過臉看他,「殿下幾時來的?」
昨兒夜裡她一直打噴嚏來著,早知道這妖孽肯定很快便會尋到這裡來,誰知竟然這麼快……
「剛剛。」
蕭琛見她面容憔悴,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遞給她一杯茶。
「真的么?什麼時辰了?」
南瑾瑜接過茶喝了,視線落在燃盡的香爐上,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
「快午時了。」
蕭琛失笑,拿走她手裡的空杯子,遞過來塊熱毛巾。
「呃……」
南瑾瑜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又著實說不上究竟是哪裡不對,接過毛巾擦臉,頓時覺得清醒了許多。
「還繼續玩兒么?」
蕭琛見她又開始神遊天外,隨口問道,反覆再說一會兒吃什麼似的,無比輕鬆。
「嗯?什麼?」
南瑾瑜揉了下眉心,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離家出走的事兒,不由得臉紅。
「琉璃說你們今日約好了打麻將。」
蕭琛睨她一眼,不咸不淡道,隻字不提她離家出走的事兒。
「嗯,是這麼說來著……」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本以為溜出來好歹能睡得好些,結果她做了一整夜奇怪的夢,再想到白天她們還要打麻將,簡直頭痛欲裂。
「你若是想多玩兒幾日,便住著吧。」
蕭琛難得這麼有耐心,可見心情十分不錯,末了才道:「我住隔壁,你有事兒就來尋我。」
南瑾瑜剛想誇他來著,聽到後面這半句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不過還是忍住了,「殿下要來隔壁住?趙王不哭嗎?」
「他不敢。」
蕭琛睨她一眼,這丫頭回京至今隻字未提南國公府,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她竟然也沒問。
「那我還是回去吧,明日就回……」
南瑾瑜強忍著吐槽的想法,本想著和這妖孽談條件來的,末了又忘記了,反正這妖孽不可能一直沐修在家中,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好,都依你。昨兒進宮,我向父皇請了旨,本想著與你商議婚期,誰知淑妃娘娘一早便看過黃曆給定了。」
蕭琛答應得挺快,順手將窗戶微微打開些,讓新鮮空氣進來。
「什麼時候?」
南瑾瑜有些哭笑不得,淑妃娘娘是生怕自己兒子打光棍兒么,身份剛暴露便什麼也不管不顧的,有這麼著急嗎?
「明年三月三,原是想著儘快的,不過年節前永寧侯府與臨川府要辦喜事,若是趕在一塊兒,倒顯得有些倉促。」
蕭琛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她因為這幾日的事兒惱了自己,畢竟是他無理在先……
「嗯。」
南瑾瑜依然覺得不太真實,數月前他們的婚事還被當做交易的籌碼推來換去的,幾次險些將人都換了。
「……」
蕭琛之前也想過她會是何種反應,不過真到這會兒見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忽然有些心塞。
看樣子這隻狐狸果然是惱了,早知道前幾日就剋制些,這下可好……
南瑾瑜也察覺到不對勁,回過神來,解釋道:「我覺得淑妃娘娘定的日子挺好的,那時候水晶的胎穩了天也暖和了,說不定他們還能過來。」
「可是你瞧著不大開心。」
蕭琛惆悵了,他要怎麼解釋一下關於前幾日自己失控的事兒呢?
「昨兒夜裡我一直在做夢,夢到前世今生的許許多多事,然後嚇醒了,」南瑾瑜嘆了口氣,轉過臉看他,「你說我會不會突然消失?」
「不會!不可能!我不允許!」
微涼的聲音有些著急,素來沉穩的人似乎也慌了。
「哦,那萬一呢?」
南瑾瑜靠過去,將臉貼在他心口。
「沒有萬一,你別瞎想。」
微涼的聲音有些惆悵,更多的卻是心安。
年節后,關於真假太子案的三司會審終於結束。
江陽郡王薅奪頭銜流放東南海域蓬萊,前太子蕭珏及其妻小皆貶為庶人,皇后自請削髮出家甘寧仙居庵,永世不得回京。
沈氏一族按律處置,忠義侯及其黨羽秋後問斬,太子眾黨羽降職左遷者居多,牽連甚廣,後世史稱「雙星之禍」。
三月三,桃花開。
瑞雪兆豐年,經歷了一整個冬天的雪,今春暖得格外早,漫山遍野的桃花爭先開了,與冬日最後一波臘梅相映成趣。
「快些快些,時辰要到了!」
說話的人是永寧侯夫人,她穿著黑色金邊的吉服,指揮旁人將鳳冠遞過來。
「來了來了!夫人瞧著這個可好?」
青衣端著托盤飛身衝進來,郡主的婚服是白城主設計的,偏偏白城主有孕在身不能這個時候送嫁,只得待在隔壁院落口頭指揮她們,沒得便慢了許多。
「好好好!娉婷與我誇過許多回了,說是白城主設計的東西精妙異常,她與凌風成親時的首飾便是白城主送的,歡喜了她半個月!」
永寧侯夫人一邊給南瑾瑜戴上鳳冠,一邊誇讚道。
「侯夫人這麼誇她,她改明兒便能將尾巴翹上天。」
蕭琉璃踩著小碎步走進來,手裡拎著一籃子新鮮的桃花,速度卻快的飛起。
「說起這個來……還是別讓她知道了!」
南瑾瑜和蕭琉璃對視一眼,齊齊笑了。
早前只知道白水晶害喜嚴重,如今月份大了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雙,可是這丫頭著實太能折騰,非要趕著回燕京親眼見證南瑾瑜成婚,現如今所有人都將她當祖宗供著,就怕刺激了她……
「郡主放心,這話也就我們自個兒說說,不能讓她知道。」
永寧侯夫人調皮道,手上已經將鳳冠完全固定好,最後用步搖將蓋頭蓋上。
「好了嗎?」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吃東西的動作半點兒也沒見緩。
天未亮就起來,梳妝打扮折騰了到這會兒,她都快餓暈過去了!
「好了!」
永寧侯夫人應道,順手將她手中的托盤端走,想了想又給她塞了塊兒酸梅糕回來,「快吃!只有半柱香了。」
「嘿嘿,還是夫人心疼我。」
南瑾瑜繼續大口吃著,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餓,再加上忙著籌辦婚禮的事兒,她都忘記了給自己請個脈……
永寧侯夫人笑著搖頭,看了眼托盤裡的點心忽然想到了什麼,「郡主最近胃口挺好?」
「是挺好的……不過我胃口一直都好。」
南瑾瑜敷衍的答道,過了個年她都吃胖了,再加上家中有個孕婦住著,每日研究的不是吃就是吃的路上,她都不想提自己胖了多少!
「來了來了!新郎來了!快快快,都堵門去!」
蕭琉璃從外面竄進來,招呼白家的下人關門,隨著落鎖的聲音,門外傳來一陣陣鞭炮聲。
「這麼鬧……你就不怕你三哥惱你?」
南瑾瑜只看得見腳步匆匆來去的地面,忍不住笑道。
明明是她成親,這些個小丫頭們比她還開心,連青衣綠梢都跟著起鬨。
「不怕不怕,大婚哪有不鬧的?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蕭琉璃有恃無恐道,招呼著青衣青蓮她們幾個丫頭頂門,然後拉著柳家姐妹和南錦汐吆喝。
「呃……」
南瑾瑜剛想說什麼,忽然有人蹲下來將她腳上的水晶鞋脫了,轉身跑去藏了,她全程看不見她們將鞋藏哪兒了!
「郡主放心,鞋子藏得穩妥,決計不會損壞的。」
綠梢見南瑾瑜左顧右盼,便想著安慰她兩句,只是這說出來的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行吧……」
南瑾瑜默默扶額,儘管身上的行頭已經減過重量了,可她依然覺得很沉,並且這才一會兒,她又餓了。
「郡主是困了么?不然奴婢扶著您睡會兒?」
綠梢蹲下來,透過蓋頭的縫隙仰著臉看她,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樣子。
「不是,給我拿點兒吃的……」
南瑾瑜小聲道,原本出嫁前是不吃東西的,只不過永寧侯夫人心疼她便由著她去了。
「還吃!」
綠梢一聽急了,只是撞上南瑾瑜可憐巴巴的眼神,嘴上雖然說著不能再吃,再吃婚服要崩開了,可還是遞給她一碟梅子,低聲道:「只有這個了,別的全收走了。」
「嘿嘿,還是綠梢心疼我。」
南瑾瑜藏了梅子在袖兜里,將碟子遞迴去,正好門外鞭炮燃盡,傳來一陣笑鬧聲。
「新娘子開門呀!新郎來了!」
趙王笑嘻嘻的上前推門,一推沒動,只好喊道。
「七哥你一邊兒去!郡主的鞋被藏起來了,讓新郎自個兒來!」
蕭琉璃叉腰道,她往前面一站,夜影他們幾個侍衛都往後縮了縮,這位姑奶奶得罪不起,得罪了可是要遭殃的……
「三哥,怎麼辦?」
蕭瑾苦著臉道,直接撞門若是傷了人就不好了。
再說了,他瞧著那門後頭可不止是琉璃一個,似乎南家四姑娘和柳家姐妹都在,搞不好白城主也在!
「夜白,紅包呢?」
蕭琛難得好脾氣,大手一揮就見夜白捧了一堆紅木盒子進來,大大小小的瞧著便壕氣十足。
「來啦來啦!」
夜白腳下生風跑過來,從窗戶縫裡遞紅包,「各位姐姐都有份兒啊,來我這兒領紅包沾個喜氣呀!」
「是什麼呀?」
蕭琉璃伸著腦袋看當先接了紅包的侍女,打開一看,裡頭竟然是南湖東珠,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東珠東珠!快來領呀!」
小丫頭開心的跳起來,緊接著堵門的丫鬟們便一鬨而散,跑到窗戶兩邊搶紅包去了。
「真是……」
南瑾瑜瞠目結舌,本還想著蕭琛這傢伙約莫會花不少銀子包大紅包收買她們,沒想到這傢伙真是大手筆,南湖東珠都拿出來了。
「小姐這是心疼么?」
綠梢笑著打趣道,她這個素來愛財的倒是沒有跑過去搶紅包,而是跟在她身邊,與她說著話。
「怎麼會!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南瑾瑜失笑,將手中的梅子塞進兜里,整理了下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喜床上了。
失去了大批堵門丫鬟的蕭琉璃,最終三兩下便不敵門外的搶親團,因為放水嚴重輕而易舉的被推開了門。
「三哥你耍賴!」
蕭琉璃氣絕,隨即便見蕭琛遞過來一個小盒子,紫檀木的盒子瞧著便比方才發給侍女的更精緻,隨即沒了聲兒。
「封口費。」
蕭瑾捏了下蕭琉璃的臉,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不瞧瞧是什麼?」
「什麼?」
蕭琉璃撇嘴,南湖東珠她多得是,這些年沒少從三哥那兒搜刮,再說了她是那種沒有眼力見兒的人么?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蕭瑾神秘道,臉上的笑容似乎比往日更盛。
「搞得神秘兮兮的……」蕭琉璃將信將疑打開紫檀木盒,卻見裡頭竟然是一塊玉佩,上面寫著個鄔字,拉著的臉忽然變成了驚喜,「我母妃的族徽!」
「這是你的了,三哥好不容易得來的。」蕭瑾見她震驚的樣子,以為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不忘解釋道,「從今以後你改回族名,不姓蕭了。」
兩個人的小互動被熱鬧的場面掩蓋,眾人的視線都在新郎身上。
「小瑜,我來接你回家。」
蕭琛走到喜床前,他拒絕了父皇提的在宮中大婚的事兒,只說接了親之後進宮拜見,便是不想讓她覺得有壓力又逃了。
「咳!殿下得先找婚鞋。」
青衣掩唇咳了一聲,壯著膽子道。
蕭琛聞言才看到榻前果然沒有婚鞋,也有些無奈,「小瑜,他們欺負我。」
「咳……」
南瑾瑜聞言猛地咳嗽起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實話實說,「我沒瞧見她們藏哪兒了。」
「三哥我們替你找吧?」
說話的是年紀尚小的幾個皇子,因為年紀小,鬧騰起來也每個度,此刻見終於逮到了機會,便四處竄了起來,瞬間鬧得雞飛狗跳。
夜白趁機跑到青衣跟前,娃娃臉上帶著幾分笑,「小殿下們玩心重,若是翻到了什麼不該翻的就不好了……」
「嗯哼!那你也不看著點兒。」
青衣轉開臉,手有意無意的指了下房梁的位置,隨即一臉無辜的繼續裝傻。
「上面看看。」
夜白沖夜影眨眨眼,下一刻便見夜影和夜魅雙雙上了房頂,紅綢懸挂的彩帶之後,果然躺著一隻繡鞋。
「殿下,找到一隻!」
夜魅笑嘻嘻倒掛下來,卻沒伸手去拿,下一刻蕭琛已經上了房,將鞋拿下來,往喜床前面一放。
「小瑜,找到一隻,吉時快到了。」
蕭琛也不著急,只是蹲下替她穿鞋,語氣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若非親眼所見眾人都不敢相信這妻管嚴似的傢伙竟然是秦王。
「枕頭下面。」
南瑾瑜抿唇,抓住撓她腳心的手,忍不住告訴他了。
這妖孽瞧著好脾氣,若是真的惹急了,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她?
「哦……還是皇嫂心疼三皇兄呀!」
有小皇子起鬨,熱鬧的笑聲從裡頭一路傳到院外,聽得白水晶心痒痒。
「就說不能告訴小瑜吧!看吧看吧,她還是忍不住告訴蕭琛了!」
「水晶,渴了嗎?喝點兒茶。」
白瑾堂遞過去一杯安神茶,將站起來的人按回椅子上。
原本他是不同意帶她長途跋涉來燕京的,可是水晶說她雙胎難產幾率大,而整個大燕最好的手術大夫就是小瑜,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不渴不渴!你說咱們成親的時候要搞這些嗎?感覺還挺累的!」
白水晶嘆了口氣,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生崽了,再一次感嘆女二劇本的悲催。
「你若是不喜歡就不折騰,」白瑾堂對她的意圖心領神會,笑道:「我們南召都是搶媳婦兒來的。」
「……」
白水晶沖他翻了個白眼,順嘴道:「也沒見誰同你搶呀!」
「那是,沒人敢。」
白瑾堂笑得像只狐狸,拉著她往窗前走了幾步,「出來了,咱們去送她吧。」
新房這邊,南瑾瑜總算是穿好了婚鞋,趕在吉時之前出門,南瑾宸和白瑾盛兄弟站在門外,躍躍欲試等著看她要誰背,結果人剛行到門口,便見蕭琛將新娘子打橫抱了起來,直接忽略了他們兄弟三個。
「哎,怎麼這樣……」南瑾宸急了,他好歹是親弟弟呀!
「這下好了,也不用搶了!」白瑾木嘆氣,秦王殿下護短果然天下第一。
「白白打了三日,爭贏了又如何?」
白瑾盛直接黑臉,瞥了一眼蹦蹦跳跳的南錦汐,不由自主跟上去了。
迎親隊伍足足繞了半個燕京,才從白府將人娶回秦王府,聲勢浩大熱鬧非常。
鞭炮送喜,十里紅妝。
那場繁華的盛世婚禮為世人津津樂道了許多年,幾十年間再也無人比得上。
成宣三十三年,成宣帝駕崩,傳位於秦王蕭琛,秦王妃南瑾瑜封后。
新帝登基,時行新政改革律法,罷黜選妃制,此生只有一后,年號新元,後世稱之為「新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