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君子於隱
第二天,我遠遠看到陸雪與他攜手攬腕逛到望雲台,小小白正抱著一本兵書直接坐在瞭望雲台的地上目不轉睛的讀著。
「呦!這小娃娃真愛讀書。」陸雪驚奇道。
小小白只管讀著自己的看也不看二人一眼。
「小小白,這樣坐在地上凍著屁股了小心晚上尿床哦!寒卿,他這娘親當的真是省心,抽空可要跟春風大哥多說一說。」陸雪笑道。
「好」他揮手在小小白屁股底下化了一個蒲團。
小小白翻了一眼陸雪道。「本小神君不怕冷!用不著你多事!」
陸雪笑呵呵的道:「寒卿,這孩兒真是厲害得緊,上次在須彌山,虞飛來搗亂,雪兒打了她,這孩兒以為雪兒欺負弱小,竟打了雪兒兩鞭。他哪知雪兒是替他娘親出氣呢。看來春風這家教不慎嚴格,你這二叔要多加教導。」
我衝過去拉起小小白對陸雪道:「我家的孩兒,用不著旁人操心。他打了誰那是該打!」
「有的人家,娘親打人,孩兒自然學著打人。潑婦嘛。是不是啊寒卿?」陸雪皮笑肉不笑攬著他的手臂道。
小小白轉過身,抬手運凝雲心法,冷冷的對陸雪道:「本小神君不但會打人,還會殺人。我看你快不想活了!」小小白的口氣讓我不寒而慄。若他知道小小白是冥仲的兒子,要父債子償該如何是好!我忙抱起小小白斥道:「小孩子,不許胡說!」便想迅速離開。
他縱身來到我面前。我退後兩步,護住小小白,警惕的看著他。
「這是誰教你的?」他極溫和的問小小白,眼神中充滿慈愛。
「我父神。」小小白道。
「不許胡說!」我呵斥小小白。
「哦,他待你娘親可好?」他繼續問。
「當然好了,很愛我娘親,他說誰要欺負娘親便讓我替他教訓……」小小白又開始描述他的夢。
「住嘴!」我捂住了小小白的嘴,抱著小小白奪路而走。
「寒卿,春風待她那麼好,你也要那樣待雪兒!」陸雪道。
「好!」他望著我與小小白的背影久久。
中午的時候我去與天晟送飯。小小白化了真身在天池裡玩得不亦樂乎,將一池的水都翻騰了起來。他與陸雪二人來到天池前,陸雪見狀輕「哼」了一聲,「春風這孩長得倒是蠻可愛。就是太缺管教了,霸道又放肆。你看這天池水讓他給攪的,若不好好管一管,敲打敲打,長大了豈不是要翻江倒海生禍害。」
他微微一笑道:「是可愛。」
「紫龍居然生出了白龍,看來春風娘子的真身是白色的。不然就不對了呢。」陸雪攬著師父的手臂,捂著嘴笑道。
「是」他道。
小小白看到二人站在岸邊你儂我儂,飛身到了岸上化了人身,渾身濕漉漉的站在他面前「二叔!我有話與你說!」
「哦?什麼話?」他施法將小小白身上的水化了去。
「爹爹說你是最英明的上神,師兄們也這麼說,娘親也這麼說。可我只見你天天與她到處逛,你能不能幹點正事?」小小白一本正經的道。
陸雪尷尬至極。
他笑了,「幹什麼正事?」
「補天缺啊,你都回來了,還讓我替你補。我這麼小的年紀,補那麼多,要補很久,很累的。」小小白抱怨道。
「補天缺?」陸雪不解。補天缺是師父在她「魂飛魄散」之後開始的,她只知崑崙的雪美,卻不知這飛雪的緣由。
「哦……辛苦你了,二叔過幾天替你。」他的眼神暖暖的滿是慈愛。
「嗯。你要跟我爹爹和我父神好好學一學,他們都很忙的。你都睡了五百年了,不要總偷懶。」小小白對他道。
他微微一怔,笑道:「好!」
陸雪聽到小小白這句話眼睛驟亮,好似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忙問小小白道:「他們?爹爹和父神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爹爹是爹爹,父神是父神。」小小白道。
陸雪笑眯眯的問道:「爹爹是春風上神嗎?」
「當然!」小小白道。
「那你是爹爹生的還是父神生的啊?」
「當然是父神了!」小小白理直氣壯的道。
陸雪驚得瞪著眼睛捂著嘴,強忍著笑意,接著問:「你父神是誰呢?」
小小白瞥了眼陸雪道:「你管我父神是誰!」
「你娘親愛你爹爹還是愛你父神?」陸雪接著問。
小小白看向他,他正微笑著看著小小白。小小白翻了他一眼,又白了陸雪一眼「我娘親喜歡愛誰就愛誰,關你什麼事!」
陸雪興奮幾乎要蹦起來,「啊呀呀!雲霄,這事可要告訴春風大哥!小娃娃不會說假話。」陸雪道。
「我爹爹很清楚,不用你告訴!多事!」小小白轉身飛走了。
陸雪呆住了,喃喃的道:「原來春風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一妻多夫居然也能忍!叫『飛兒』的都不簡單啊……」
才不過一天陸雪便滿臉堆笑攬著她的寒卿找到了我與春風。「霏兒」長「霏兒」短的叫得我很是尷尬。陸雪說她原是百花島的仙女,此次出嫁沒有娘家,要將百花島做娘家,春風與我送親,要風風光光的嫁到玉清境。這女人昨天還罵我是潑婦,今天就賢良淑德各種讚譽,臉變得比無相上神換面具還快。
「不行,誰都行,她不行。」春風道。
「大哥真疼娘子,不過隨著走一走,又不會累著她。」陸雪笑道。
「寒卿……雪兒就嫁這一回……你替雪兒求求大哥嘛……寒卿」陸雪對雲霄撒嬌道。
「好!」我應道。我實在聽不下去那肉麻的語氣了。玄晶劍是你的了,憶仙谷的梨子是你的,崑崙飛雪是你的了,玉清境全部是你的了!人都是你的了,我不在乎多送你一程!
「還是春風大哥家的霏兒賢良淑德,是吧寒卿。」陸雪假笑道。
「是」雲霄道。
大婚前夕我與春風帶著小小白將陸雪接回了百花島。臨行前春風叮囑十五師兄務必看護好天晟,務必將天德謀害師父的事講給師父。
回到百花島,我發了一支飛仙令請丹霞聖母送來了滄海弓。辰光洞中碧游化身出來,我改將了容貌的事告訴了她。
「碧游,誅殺天德事情有變,我們不能等了,明天你我趁陸雪大婚時動手,你不可現身。」我道。
「為什麼?是不是怕雲霄上神和大家誤會?我會解釋清的。」碧游道。
「大婚太亂解釋不清,以免另生枝節妨礙誅殺天德。非我號令你不可現身。」我道。
「好。」碧游道。
我心道「誅殺太子這樣的大罪,你不現身便是混沌神器,沒人與你為難。若你現身,便是殺身之禍。無論成功失敗,真若論起罪來恐要被誅。你已是魂魄,若師父犯起糊塗像待天晟一樣論罪處理,用重明星霹靂誅殺於你恐會魂飛魄散。為那小人再搭上你,不值!明日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用重生淚讓你重新轉世。」
當夜,陸雪興奮得難以入睡,不停的試衣服換首飾。突然,她發現首飾堆中有一個簪盒,慌忙打開簪盒,裡面是一支木雕祥雲簪。遂驚呼起來,「啊呀,有人在嗎?來人啊!快來人啊!」縱然她的嗓音再動聽,夜半三更也似鬼哭狼嚎。喊得我心煩意亂,來到她門口問道:「怎麼了?」
「霏兒,寒卿明天帶的發簪居然在我這裡,怎麼辦啊?」陸雪急道。
「他用別的就可以了。」我道。
「不行!這是我四萬年前用萬年梨枝親手為他雕的雲簪,他最喜歡的!你幫幫忙。好霏兒,親大嫂,好姐姐!」陸雪央求道。
我心道「你還能再不要臉些嗎?剛罵完潑婦又霏兒長霏兒短,誰與你如此親近,你幾萬歲的人叫我幾千歲的姐姐,果然我這『二皮臉』沒不要臉的無敵!」
「我派人給他送過去。」我冷冷的道。
「別!那些粗鄙下人弄丟了怎麼辦!我不放心!要不勞煩春風大哥給送一趟吧!別忘了告訴寒卿雪兒想他!」陸雪發簪盒給了我,叮囑完我繼續回房試衣衫。
深更半夜怎好再折騰起春風給她送勞什子發簪!我帶著發簪飛身回到了玉清境,遇到了值夜的十五師兄,「師伯母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這是他明天帶的發簪,交他吧。」我將簪盒給了十五師兄。
「好的。」十五師兄道。
「天德害他的事與他說了嗎?」我問十五師兄。
「說了。」十五師兄道。
「好」我轉身要走。
「飛兒!」身後傳來他的呼聲。
我像被施了定身術一下站了住。五百年來縱使旁人喚我千遍萬遍「飛兒」也不及他的一聲……
眼淚一下涌了上來,你不是當我是碧游嗎?你不是說我魅惑你逐我出師門了嗎?不是丟棄了我的修行記錄了嗎?一個陸雪娶個沒完沒了,娶完死的又要娶活的!你又來喚「飛兒」做什麼!心裡憤憤的剛想回頭,猛的想起自己現在變了模樣,名字叫「白霏」,陸雪這兩天為達目的猛的恭維,一聲聲「霏兒」叫的極親切,他是隨著陸雪那樣叫……便頭也不回含淚冷冷回應道:「春風平時不這樣叫我,你不必叫的如此親近。有什麼話你明日直接與你娘子說!莫叫我與你們傳來遞去!」說罷我氣鼓鼓的走了。
回到百花島,獨自坐在望海石上撫著滄海弓久久不能平靜……心神不寧……抬望蒼穹,深藍色的夜空中有三顆星格外明亮。一顆他的重明星,一顆與之遙遙相望的我的神星,還有一顆華彩的貪狼星。冥王魂飛魄散,他那顆冥王星已經隕落了,他不是赤焰魔星。
於是我拈花起卦,上乾下坤,竟是否卦。此卦陰陽不交,閉塞不通,不吉之兆!再起,應在六三爻,凶!德位不配之相。六三變卦,天山遁!還是凶!上乾天,下艮山。天下有山,山高天退。是陰長陽消,小人得勢,君子退隱之相!這卦象分明就是暗藏女子、小人對君子大不利!
我心裡一緊,這卦……他已重生,為什麼是「君子隱退」?莫非玉清境那雲霄不是他!可他的神星升起了,兩生鏡也照了。莫非他還有劫!「赤焰生,重明滅,赤焰魔星,混沌神器,煉化天地,重明之力摧之。」天德、陸雪、我……哪個才是赤焰魔星,難道我這「烈火」真的是「赤焰」?貪狼星又是誰?要破這卦象難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