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紅綠燈

羅星出來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他實在有些餓了。

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就像過山車一樣，揪著他的心起起落落，正常人還真不一定受得了。

「梧桐路好像聽說過，就在雙江市，但具體位置不清楚。」羅星思考著紙條上的內容，「老闆，來碗面，加肉。」

「好嘞。」

這家路邊攤就在出租屋樓下的街邊，白天休息，夜晚營業。一頂棚子，幾張桌椅，光顧的客人零零散散，大多是上夜班的計程車司機。

羅星找了張桌子坐下，將領口合上，不讓冷空氣灌進去。

南方的冬天屬於濕冷，那種黏在身上的潮濕感讓人很不舒服。

嘩啦..

老闆將渾濁的麵湯倒向路邊，騰起白茫茫一片。

「老闆，我的面好了沒有？快點兒，我等著幹活呢。」與羅星坐在同一張桌子的中年大叔抱怨著，「這不是浪費時間嗎，非要換一鍋水。」

羅星沒想到這位大叔的後半句是對自己講的，微笑道，「換一鍋水也好，煮出來的面更有韌勁，好吃些。」

「我們開計程車的哪有心情在乎味道，都是圖快，越快越好，你看，這都跑了幾個小時了，連油錢都還不夠。」中年大叔鬍子拉碴，十分不滿。

羅星眉毛一挑，仔細打量著這位自來熟性子的大叔，對方那圓滾滾的肚子的確是長期久坐的特徵。

「大叔，你們計程車這一行的確挺不容易，起早貪黑，稍不注意收張罰單，一天的辛苦錢就沒了。」

「嘿，誰說不是呢。」大叔被羅星的話挑出幾分火氣，一拍桌子，「剛才我就遇到一位客人，估計是喝多了，非讓我鑽小路走，結果我方向盤一打，你猜怎麼著？」

羅星故作疑惑。

「嗎的，那分明就是一條單行道，我要是順著他的意思去，扣分罰款都是輕的，要真出了事，責任全是我的！」

「那最後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辦，掉頭啊。」大叔抱著他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明明是茶，卻喝出了白酒的既視感，「不過那傢伙死活不同意，最後下車了，連打車錢都沒給。」

「還有這樣的人？」羅星產生一絲同情。

「不然怎麼辦，畢竟我沒將他送到目的地，他沒投訴我就已經不錯了。」

兩人閑聊時，面已經煮好了，接過各自的面，大口吃起來。

看得出來，這位大叔的確有些趕時間，面在嘴裡都不咀嚼，直接吞下肚。

「對了大叔，你知道梧桐路在哪嗎？我在雙江市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聽過。」羅星估摸著鋪墊得差不多了，於是故作隨意的問道。

「梧桐路？」大叔夾面的手一頓，神色不太好看，「你要去那裡？」

只是單純想問路，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反常，看來父親留下的地址並不簡單。

羅星喝了口湯，「我是聽我一朋友說的，他說那邊有家臭豆腐賊好吃，想去嘗嘗。」

「你朋友絕不是什麼好鳥。」大叔放下筷子，突然低聲道：「小夥子，我看你人不錯，提醒你一下，那地方最好別去。」

「為什麼？」羅星給對方散了根煙。

大叔偷瞄了一下煙嘴上的牌子，不是什麼好煙，但也比自己平時抽的好，接過之後猶豫片刻，「我只能告訴你，那地方早就荒無人煙了，哪還有什麼臭豆腐。」

「荒無人煙？可我朋友說..」羅星拿捏出一副惱怒之色，「我明白了，他是故意整我。」

「整你？小心被整死咯。」大叔點上煙，猛吸一口，「我給你說，那地方..邪乎得很！」

「大叔，你別嚇我，我可是唯物主義者。」羅星嗤笑。

被一個小青年嘲笑，大叔再厚的臉皮也有些掛不住，「哼，看你樣子才來雙江市不久吧？也不怪你，你可以隨便找個開計程車的打聽打聽，誰願意去那裡。」

羅星逐漸收斂笑容，大叔見狀，多了分得意，「不瞞你說，這梧桐路就在雙江市南面，距離此地大概三十幾分鐘的路程。」

「以前那個地方因為離高速路口比較近，車來車往，倒也算熱鬧，不過自從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之後，整個就變了？」

高速路？十年前？

兩個並不陌生的字眼相繼出現，羅星頓時打起了精神。

「那場大火可謂佔據了當時所有新聞的頭條，所有房子全被燒毀，消防隊去的時候，已經死了不少人。那些屍體光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有的還保持著生前掙扎的姿勢。」

大叔似乎聯想到了可怕的畫面，口中的煙幾乎沒停過，燃燒得很快。

羅星眼疾手快，再次遞了一根過去。

「有僥倖生還的人回憶說，當時整條街都瀰漫著焦糊味，還能聽見凄厲的慘叫。」

「那後來有沒有查明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大火？」

「有人說是因為天然氣泄漏，也有人說是電氣短路，反正眾說紛紜，至今沒有一個確定的原因。」

「就因為這樣，那地方就邪乎了？」羅星追問，除了好奇，他需要了解更多。

大叔搖搖頭，「大火之後，有關部門出台各種方案，招商引資，就是希望重建梧桐路，可只要拆遷隊進入其中，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比如呢？」羅星神色逐漸凝重，自從紅色水晶鑽進身體的詭異事情發生后，他對一些事物的看法已不再那麼確信，儘管不停安慰自己，那是某種化學原理。

「比如挖掘機油管爆裂，比如工人集體拉肚子，反正怪事連連，最後所有的開發商都宴息旗鼓，沒人敢接。」

「油管爆裂也許是因為挖機師傅操作不當，工人集體拉肚子，也許是吃了不幹凈的食物，這都能解釋得通吧？」羅星質疑。

「你說得不錯，所有事情看似都很平常，可當所有事都發生正在相同地點，就沒那麼簡單了。」大叔壓低聲音又補充道，「就在前幾年的晚上，我拉著一位乘客從那裡路過，差點出了事。」

「當時我記得特別清楚，路口的紅綠燈剛變成綠燈，可當我過去后，後視鏡里竟然看不見了，結果差點兒和一輛大卡車迎頭相撞。」

大叔心有餘悸的看向不遠處的紅綠燈，冷汗直流。

「綠燈突然變成了紅燈？」羅星立刻腦補了一下。

大叔連忙搖頭，強行咽著口水，「是整個紅綠燈不見了！事後我跟卡車司機解釋，結果他說那地方從來就沒有紅綠燈！你說邪乎不邪乎？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工作了。」

大叔起身的時候，腿有點軟，幸好羅星反應夠快，一把扶住了他，「小夥子，你那朋友不安好心，你可得小心。」

看得出來，大叔心腸不錯，臨走時，羅星又塞了一根煙給對方。

「他們到底想讓我知道什麼？製造車禍的兇手，錄音中的陌生人，消失的紅色水晶，還有紙條上的地址，它們又有什麼關聯？」

自從遺囑的事情發生后，羅星越來越看不懂周圍的一切了，彷彿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迷霧影響了他的認知。

看了眼腕錶，距離凌晨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時間。

深夜的街道已經沒有什麼人影，四周被黑暗籠罩，樹葉嘩嘩作響。羅星環顧四周，抬腳向著不遠處一家超市走去。

「麵粉、紅筆、紅蠟燭。錄音中的信息，只剩下『吹蠟燭』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