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古德白的道別

塔塔和晉寒鴛的對視持續短短時間便結束了。

「你去見見古德白他們吧，不管你是否想好要隨修而去，我都不能留你在世上了，你已經完全打破了應有的平衡，所以，最終你的歸宿都是一死。」

塔塔知道晉寒鴛準備以死相搏不過是想回到修的身邊自刎，所以才這樣提醒。

「我知道你能量強大，也知道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若是最後你不能讓我回到修的身邊，即便是死，我也會抗爭一番的。」

晉寒鴛冷著聲音對塔塔說道，沒登塔塔回答，便閃身離開，前往異能界，和古德白做最後的道別。

在她的身後，塔塔輕聲說著。

「終有一天你們會再相見，至於結局，我依然沒有把握。」

———

依舊穿著那華麗但沒有色彩的黑色嫁衣，晉寒鴛踏上了曾經屬於她的世界。

「我和千塵找了你數日，但依舊沒有你的蹤影，我只能先回來了。你們還好嗎？」

晉寒鴛靠在大殿外的白玉柱子上，斜著身子看著古德白。

「難道你沒聽說嗎？」

古德白搖頭，表示不知道晉寒鴛指的是什麼。

「你作為界主，消息如此不靈通，實在說不過去，你也要抓緊時間培養些為自己辦事的人才好。」

古德白點頭稱是，繼續問道。

「此次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晉寒鴛此時臉上並沒有顯示出悲傷的神色，讓古德白摸不著頭腦。

「修已經死了，我是回來和你道別的，你知道，我也會死的。」

「我知道……這個結果，雖然我也不願面對，但是，卻無力阻止。修他……」

「他死了，悄無聲息的就那樣離開我了，甚至來不及讓我道別，我現在都一直認為，那是一場夢。」

「人生總是遺憾的，也許，若是給了你們道別的機會，反而更讓你傷心。」

古德白頓了頓，繼續說道。

「難道，要你們互相傾訴如何捨不得對方，還是盤算，下一秒，你如何自刎追隨於他嗎……」

「你說的對，但……我依然，依然有必須要說的話告訴他。」

「修至少是幸福的死去的，聽你這樣說，他也許都沒有感受到死亡之前的恐懼和離別的痛苦便離開了，你應該為他感到欣慰。你不是一向捨不得他傷心。」

「古德白。」

晉寒鴛輕輕喚了一聲。

「在人間的時候，若我能夠早些表明身份，也許就不會走這麼多的彎路了，我到底是不是錯了。」

「你當時為了羲而努力的時候，依然可愛。哪裡有錯？」

「不要提他。」

「他所做的一切，側面印證了你和修之間的愛情，如此珍貴，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真可笑，這些事情，居然發生在短短几個月內。」

晉寒鴛扯出個笑容，拍了拍古德白的肩膀，又朝著他錘了一拳。

「我要走了。在此之前，我有東西要送你。」

說罷，晉寒鴛閉起眼睛，把體內所有的能量，全部抽出，打在了古德白的胸口。

「好好活著，不要像我一樣。」

古德白張了張嘴，最終只剩下一句道別。

「嗯。再見，晉寒鴛。」

古德白忍著眼眶中那透明，亮晶晶的液體，也沖著晉寒鴛露出微笑，是那種，任憑誰看了，都會覺得無比溫暖的微笑。

古德白知道，從這一刻開始，自己將會猶如曾經的晉寒鴛一般，站在這每天都會有性命之憂，但無數人爭奪，無數人羨慕的位置。

遠處晉寒鴛孤零零的背影旁，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只是那麼一下，便又齊齊消失，好像從來都未曾出現過。

「你準備怎樣結束？」

塔塔已經知道，晉寒鴛既然把所有能量異齡傳給古德白，那麼便清楚，她不再會反抗。

「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吧。」

晉寒鴛淡淡的說道，不知是因為失去能量而變得渙散，還是因為終於等到了自己的結局而沒有遺憾的坦然。

「回家，回我和修的家。」

看著塔塔久久未動，晉寒鴛又追了一句，以為塔塔並不知道她說的家是哪裡。

半空中，塔塔拖拽著晉寒鴛的手腕，而晉寒鴛此時猶如一個已經斷了線的木偶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也許是因為馬上就要迎接死亡，時間變得好像快了很多，平時需要三刻才能渡過的結界，今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便已經到達了小木屋之前。

「塔塔，你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可否在我死前，幫我辦件事？」

「我會把你們兩個人埋葬在一起的，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和他最後的告別，直至你死去，我才會離開。」

塔塔看著眼前灰色頭髮已經慢慢轉白，皮膚也變得有些暗淡的晉寒鴛，又催促一句。

「你的時間不多了，你知道的。」

晉寒鴛點頭，轉身走近木屋，走進了家門。

「修，我回來了。」

趴在被冰封住的修的身邊，晉寒鴛緩慢，但溫柔的說道。

「我這一生，殺人無數，有些確實該死，有些不過因為說了我不愛聽的，我的脾氣是不是很怪。」

「唯獨你，不像其他人一般怕我，甚至從見到我的第一眼，便有勇氣愛我，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一邊說著，晉寒鴛用手隔著冰層，貼近修的臉龐。

依舊完美，依舊像活著時那樣俊朗。

「我向來驕傲，但奇怪的是，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便毫無保留的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如今看來……老天也算待我不薄，讓我遇到如此珍愛的你。」

修的睫毛上似乎有一顆水珠，但那並不是淚，而是被晉寒鴛體溫而有一絲融化的冰晶。

修，畢竟已經死了，即使晉寒鴛，也無法再繼續騙自己下去。

「修，你也等我一次吧，一次就好，不要總是逞強，處處都擋在我的前面，讓我每每想到你那些傷口的時候，都是那麼的心酸。你等我遇到你的時候，再與我相愛吧，不要踏遍千山萬水的尋我，這次，等我來找你吧。」

此時的晉寒鴛用手肘強撐著身體，倚靠在冰棺旁，左手的手心裡，攥著她二人系在一起的一縷髮絲，黑色與灰色絲絲纏繞，最終，能量耗盡的晉寒鴛倒在修的身旁，離開了這個讓她失望透頂的世界。

雖然最後一口氣息的消失，那縷定情的髮絲，也滑出手心，慢慢飄著，最終落在了晉寒鴛那頭白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