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永遠向著永恆

雨天，城郊墓地。

顧靖卓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墓碑前。

「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我做這件事不後悔。」

說完，顧靖卓陷入了沉默，他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最後一次見到這樣的笑容，其實也沒過多久。

可是那個時候的顧靖卓卻根本想不到事情會朝著他再也看不見那樣笑容的方向發展。

對著墓碑說話，現在也沒習慣。

顧靖卓根本不相信有誰會聽到他說什麼，但是在自己不由自主的站在這裡以後，他就理解了那些曾經見到過的那些事。

因為痛苦根本無法得到緩解。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已經完全消失，甚至都沒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

顧靖卓根本忘不了那天。

冬至，老顧跟琴姨給自己煮了餃子。

歡聲笑語明明還停留在原地，只是過了幾天就物是人非了。

老顧跟琴姨就這麼倒在自己的眼前，那個時候，顧靖卓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甚至以為自己就像那個女人一樣冷血。

但是悲痛的情緒在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滲透，一直把每個毛孔都填滿。

顧靖卓記得那天他無意間伸出手的時候，直接摸到了臉上的淚水，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親人的離開對他的打擊有多麼的大。

腦海中已經演示了很多遍那天的場景，如果在冬至那天沒有接那個電話，沒有因為孟之初的話而去赴約。

如果不出門的話，至少可以在那個女人進門找上老顧跟琴姨的時候可以阻止她進去。

那個女人。

顧靖卓從來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她應該有的稱呼。

從小的缺席以及她的自私，讓顧靖卓從小便能分清楚到底什麼才是作為一個母親應該有的責任。

只有琴姨才會對自己這樣，像個母親一樣。

不，她就是母親。

那個女人的病已經得不到抑制了，那天她帶著那些毒藥去找老顧跟琴姨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他們的結局。

現在大概只有一種結論：那個女人得不到的那些幸福，她寧願連帶著自己一起毀滅了。

雨越下越大，顧靖卓低下了頭，上前一步拿傘擋住墓碑后，他伸出手把老顧照片上的雨給擦乾淨了。

「實驗室里一直都有一個項目沒有啟動，我現在想試試。」

「您告訴過我，有些事情應該爭取一下的，所以我想，我應該把穿梭機真正的研製出來。」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回到過去，去阻止那個女人對你們所做的那些事，你跟琴姨就可以繼續生活在這裡了。」

顧靖卓的聲音有些顫抖，加上周圍的雨聲，彷彿他整個人都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時空。

那個想法從老顧跟琴姨離開后就一直都在顧靖卓的腦海中盤旋。

來了一趟墓地后，只是把那個想法更加加深了而已。

「我不管我的結局是什麼，我只想讓你們好好的活著，我知道研製穿梭機違反規律，但是為了你們我願意這麼做。」

最後閉上眼睛，顧靖卓對著老顧的墓碑彎下了腰，停了好一會兒后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周圍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顧靖卓轉過了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顧靖卓忽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意識也在逐漸的沉淪。

捂著忽然之間變的疼痛不已的頭，顧靖卓沒有站穩，身子往前傾了傾。

想極力把現在這些感覺甩掉的同時發現了自己的無能無力。

最終，顧靖卓直接蹲了下去，傘也被丟在了地上。

彷彿這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撕裂，一直都在叫囂著。

直到最後失去了意識。

但是在失去意識的同時，顧靖卓又直接站了起來。

身子因為剛才的衝擊沒有反應過來，他微微往前靠了靠，雨打在了臉上。

痛感在慢慢的消逝，直到眼前重新恢復了光明。

顧靖卓沒有任何的反應，很自然的把傘從地上拿了起來。

他看著墓碑。

在黑洞中的那道白光消失后，顧靖卓只能感覺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刺眼的光不知道在何時消失，等睜開眼睛以後，顧靖卓看見的，便是此情此景。

依稀記得，在當初打算研製時空機的那天，也是如現在一樣的天氣。

只是在下一秒，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看日期后，顧靖卓意識到，現在跟那天不光天氣一樣，連日期都是一樣的。

所以，在那道白光消失后......

顧靖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猜測道，「白洞會帶著我回到以前？」

在看見老顧墓碑的時候顧靖卓想起了他研製穿梭機的根本目的，現在顧靖卓可以確信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只有現實世界才會把痛呈現的這麼深刻。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顧靖卓的視線放到了老顧的照片上。

「……爸，我回來了。」

接著，顧靖卓朝著老顧的墓碑鞠了個躬，「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其實穿梭機的出現是對現實世界的一種擾亂……在那些虛無的時空中，我經歷了很多。」

「我發現根本就沒有回到過去這一說，在研製穿梭機的過程中我才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說話的時候，顧靖卓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林雪初的笑容，「……但我在拋開了自己的無能為力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老顧的照片明明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在顧靖卓再看向他的時候，總覺得那張照片都溫暖了很多。

「我拯救不了你，至少琴姨一直都陪著你……或許我也應該走出以前的痛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顧靖卓說著，不由的笑了出來，「等我找到她以後再告訴你我經歷的那些事情吧。」

「經歷了什麼事？那裡面有我嗎？」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顧靖卓愣在了原地，舉著傘的手也這麼僵在半空中。

轉身的瞬間彷彿一輩子那麼長。

接著，顧靖卓便上前一步抱住了那個人。

林雪初被顧靖卓勒的死死的，差點喘不過氣，她拍了拍顧靖卓的背後艱難的說：「……你要不要聽一下從白洞出來以後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好。」

不管說不說、什麼時候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顧靖卓知道，他跟林雪初從現在開始到以後的所有時間，都在朝著永恆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