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會出人頭地的
顧凜的臉色陰沉沉的，眼裡寒光乍現，看上去有些瘮人：「這事你不用去，我自己過去就行。」
這事關乎他的前途和家人的生活，他可不能這麼算了。
桑明月不依：「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再說了，現在天這麼黑，你把我和孩子丟家裡，就不怕出啥事？」
顧凜猶豫了一下：「成，那你跟我一起去。」
說話間，轉身就走。桑明月小跑兩步跟著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又厚實，還有厚厚一層繭，但是讓她很有安全感。
顧凜神情變了一下，緊接著，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兩人坦坦蕩蕩，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桑明月心裡居然還有些甜蜜。
支書家裡，宋老爺子倚著桌子抽著旱煙，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倆：「顧凜各方面條件都好，就是啊……政治條件不好。你們也知道，這背景不幹凈啊，是絕對不能參軍的。」
「敢問宋支書，我是堂堂正正的，怎麼就背景不幹凈了？」
宋支書旱煙一扔：「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敗壞社會風氣，能出這檔子事兒？要不是我努力壓著，你們早就受處分了！這輩子都別想回城裡了！」
顧凜的臉色陡然變了一下，雙拳緊握，眼睛里燃著一團怒火，又像是刻意忍耐著什麼。
因為他深刻地知道，這些污點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桑明月卻忍不了了，一步上前把他的煙袋子扔一邊：「你管我啥時候有的孩子，反正我現在是他老婆，是他妻子，我們是受法律保護的！你要是敢妨礙他從軍，小心我告你！」
宋支書看她這副囂張的樣子，一臉鄙夷：「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想告我？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一個不自愛的女人，活該沒人要！要不是看在你爹份上，早把你沉塘了」
「你——」
桑明月氣得想扇他兩巴掌，顧凜臉色陰沉沉地及時制止，拉住她的胳膊將她護在身後：「既然支書這麼說了，我也就這麼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
不等老支書回答，他帶著桑明月轉身就走，臉色分外沉重。
桑明月氣得罵了一路，快到人多的地方顧凜才制止她：「以後你千萬要記住，不要輕易說這些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樣對你不好。」
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忍辱負重的神情來，桑明月也有些失落，乖乖應了：「知道了，不說還不行嗎？」
這個年代不同於二十一世紀，這些村幹部手裡握著實權。
可能就因為他們一句話，顧凜就回不了城了。一想到這麼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窩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桑明月就覺得可惜。
顧凜察覺她不開心，故作輕鬆地開解：「也沒啥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不能參軍而已。再說了，打仗也挺危險的，不去也好。」
桑明月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樣子很心疼，卻也沒拆穿，重重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再說了，再過上個幾年，所有知青都能回城了，你不用太擔心。」
顧凜也當她是在安慰，笑笑沒說話。
回家后一家子隨便吃點了東西就歇下了。
桑明月也以為自己剛穿越過來一定得失眠，沒想到剛挨到枕頭就睡著了。
早上一睜眼，太陽都快曬屁股了，顧凜和兒子不知道去哪兒了，灶頭上放著一碗玉米糊糊。
「唉，還在這兒啊。」
桑明月有些無奈地感嘆一聲，活動了一下筋骨后出了院子，見虎子正笑嘻嘻地盪著鞦韆。
她過去輕輕推了幾下：「虎子，你爹呢？」
「爹去地里鋤草去了，估計晌午才能回來。娘，盪得再高點兒。」
「別盪了，娘帶你去地里找你爹，給你爹帶點兒水。」
「行。」
虎子一骨碌從鞦韆上下來，屁顛屁顛地進屋裡倒水去了。
桑明月怕他被開水燙傷，著急忙慌跟了過去。
娘倆拿著大水瓶去地里找顧凜去了。
走到路上碰見不少熟人，逢人就打個招呼。村民純樸的氣質倒是讓桑明月覺得心寬了許多，最起碼不用鬥來鬥去的。
到了地里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顧凜在地里忙活著。正想叫他的時候，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像個花蝴蝶似的朝顧凜跑過去了。
「那是段……段……」虎子撓了撓頭，「娘，我想不起來了。」
「一個倒貼上來的女人，想她幹啥？走，找你爹去。」
桑明月瞪著眼巴巴貼上來的女人冷哼一聲。
她倒要看看，這個大小姐打的是什麼主意。
有苞米地的遮擋，段嘉怡沒看見他們娘倆過來，一臉興奮地揮舞著胳膊跑到顧凜跟前，拽住他的胳膊氣喘吁吁。
顧凜皺眉，抽出胳膊繼續彎腰鋤地，不咸不淡：「找我啥事？」
「我……我跟你說……過幾年……就……就能高考了。咱……咱們能回去了！」
「真的？」
顧凜眼前一亮，都忘記鋤地了。
段嘉怡見他這副樣子就更高興了：「當然是真的了！這還是我爸專門派人給我捎回來的口信，還能有假？」
他們知識分子上山下鄉多年，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吃盡了苦頭，最後不就是盼著能回城裡嗎？
城裡條件好，人也文明。不像這犄角旮旯，女人聚在一起就是說長道短。男人聚在一起抽煙說混話，根本不是他們城裡人能待的地兒。
顧凜卻有些猶豫：「這一恢復高考，估計不少人參加。又沒有複習資料，還不知啥時候能考上學校。」
「這你別擔心，我爸都幫我弄到資料了，過幾天郵差就送來了。」
說到這裡，她一臉羞稔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用手繳著衣角：「大不了，我把資料借給你，咱倆一起複習。再說了，你這麼聰明，一定能考上的。」
「這不行！」顧凜板著臉毅然決然地拒絕，「要是被明月知道了，她又要誤會了。再說了，你還沒對象，被別人看見了對咱倆的影響都不好。」
「明月明月，你就知道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