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繞路
我塞進嘴裡的一口饅頭就那麼噎在那了。
楚念嫌棄的拍了我後背兩下,還非常及時的遞了杯水給我,我感激涕零的接過一口悶才得以緩解。
其實,他口中的羞辱,不過是把他們是個分別送去大小不一的飯莊去做雜役,和他們說不許動武,不許裝大爺,不然就送回宮軍法處置,倘若這一天內沒惹禍,卻被老闆辭退,那麼晚上回來就沒飯吃。
禁軍曾經或許有百姓出身,但在宮中做了幾年的大爺,除了皇帝,就是文武百官見了他們也不敢給臉子,早就忘了什麼叫民間疾苦了。現在讓他們低三下四的受這種窩囊氣,我從旁偷偷地看了幾個,開始還能忍忍,可沒等到中午呢,十個就被退了五個。
如今馮都尉替他們出頭向我興師問罪,估計他們是全軍覆沒,沒一個通關的。
楚念沒事人的夾了口菜,吃的很是津津有味,也不說話明擺著是看戲。
我只得放下筷子起身施禮,笑呵呵的問:「馮都尉覺得,大人讓小的訓練幾位,該訓練些什麼?」
馮勇氣急敗壞的緊了緊拳頭,「自然是覺得我等功夫方面欠缺,還能有什麼?」
「可我記得都尉大人的功夫遠在我之上,想必其他幾位也不是等閑之輩,像你們這種高手,用得著我一個區區三等侍衛訓練這些?」
「你……」馮勇被我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看馮勇只是生氣並沒有真的要把我如何,直突突的小心臟安了不少,膽子又大了些笑呵呵的說:「所以,馮都尉和幾位不妨好好想想,大人究竟讓小的考驗你們什麼?」
他們幾個你看我我看你,很是茫然。
我又問:「這樣,我再提個醒,幾位這一天可有收穫?」
這回站在馮勇身邊的楊義接了句:「能有什麼收穫,不過是低三下四伺候人,被人召喚來召喚去的,憋屈死了,換做平時他們看到我們都腿軟,今日居然還要受他們這等鳥氣,要不是有話在先不能動武,我一定宰了那個混賬,氣死我了。」
他的表現我今天都看到了,上午給客人上茶,水撒了一個客人身上,被掌柜的訓斥還頂嘴要打人家,他就是上午被解僱的五人之一。
「那楊中尉是覺得今天你沒錯?」
「我……」
我笑了,「陛下一定訓斥過你們吧,你們敢還嘴頂撞回去嗎?」
「那是以下犯上的罪名,自然要受著。」另一個人不服氣的回懟我。
我看向他又反問:「哦,陛下你不敢頂撞,那假如,如今你們也成了平頭百姓,地位也不如他們,你們還敢嗎?」
「這……」馮勇等人被問住了,他們都是禁軍,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再是普通人,自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行了,既然都把困惑問完了,就回西廂休息去吧,好好想我到底要訓練你們什麼,你們又該怎麼做?」楚念終於把戲看夠了,下了逐客令。
馮勇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他和我,禮貌的抱拳帶人離開了。
「大人,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或許這對他們來說很傷自尊。
「自尊心這東西可以有,但有些時候不能當飯吃,即便他們不怕死,但我猜他們還是更喜歡活著,因為他們還背負著使命要完成,活著更重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知為何什麼,腦海中總是反覆重複楚念的晚上說的這句,就好像也在暗中點撥我。
他說他不知道秦家的事,那他是怎麼知道我出事,又碰巧救了我?
看著攤在手心的狼牙墜子,老爹啊,你到底是把誰得罪了,人家非要咱全家陪葬啊?
翌日,我早早的爬起來去楚念那報道,卻被馮勇他們堵在了門口。
「蘇少尉!」
不是吧!一大早就來堵門算賬?
我憨憨的笑了,「幾位,早啊!」
「昨日多有得罪,是我們愚鈍不能明白楚大人的苦心,我們哥幾個反省了一晚,今日來找蘇少尉,就是想請你再辛苦些,給我等重新找地歷練,這次一定不負兩位的期望。」
「不必了。」楚念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
大家避開兩邊把路讓出來,楚念笑了,「既然想通了這一層,自然就知道以後如何做。陛下給我們任務時間有限,不是用來浪費的。馮都尉,你們即可收拾各自啟程,到邊境后就用這上面的假身份隱藏行蹤,暗中收集情報,時機成熟咱們就以這隻七彩煙火為號,在歷城名為醉風樓的酒館再聚。」
說著,把十封信函遞給我,由我逐一發給他們。
馮勇等人拆看信封認真記住揣入懷中,抱拳告別楚念,就穿著那身便裝從別院的離開了。
「發什麼呆,走了。」
「去,去哪?」
「歷城。」他故意按我額頭的包,痛的我直咧嘴,回神才發現他已經整裝待發,包裹都已經在肩上了。
「屬下去收拾……」
「不用,把自己帶著就行。」
「大人,飯還沒……」
「少吃一頓死不了!」
……
這麼著急走,不正常啊!
快馬加鞭的從西門離開,又繞路來到北邊,這一路楚念幾乎沒說過一句話,直到接近京都附近的月秀鎮才停下歇腳。
吃著簡單的湯麵,不是的偷瞄楚念,我還是覺得,他這匆匆忙忙的離開京都有問題。
楚念這頓飯應該覺得吃的憋屈,不耐煩地放下筷子瞪了眼我,「你這麼賊兮兮的看我,想問什麼?」
我本來喝了口水,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搶著,拍著胸口緩了會反駁道:「大人,屬下可是光明正大的看,您長得這麼養眼,被人多看幾眼也不吃虧。」
「貧嘴。」
我看他雖然嘴上反駁卻沒生氣,膽子又大了些,笑呵呵的問:「其實吧,屬下就是好奇,咱為啥要從西門走,繞這麼一大圈啊?」
楚念手中的乾糧被他用力攥著,明顯扭曲變形,雖然面上沒什麼情緒的變化,單憑這一點也足夠說明他在躲著誰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怕的人沒幾個,若是沒猜錯他躲的應是那位。
被我戳中了心事的楚念很不爽的斜了我好一會,手中攥著的乾糧已經開始掉渣,才不太情願的承認道:「我爹今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