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舉步維艱

鍾，雷和薔薇其實並沒有走出多遠。道路變的發黏了。合金車輪下彷彿有股子力量在拉扯著。前面也有無形的阻力，看不見摸不著。

"雷，什麼原因，前兩天還不是這樣呢。"

"前兩天還沒接收到嘟嘟示警呢。"

"薔薇，難道也是外力作用？"

"鍾，也只能是這樣一個解釋了。地球內部磁場改變，宇宙磁場強度增強…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都是離開了高科技的人類無法抗拒的事情。我們等同生活在現代的原始人。"雷沉重的說著。

"薔薇，這個比喻不好，我們應該沒有那麼弱。腳踏車之所以克服不了地心磁力，那是材質的原因。至於阻力很可能跟嘟嘟聲來自同一個地方。如果對方懷有敵意，環高上的災難會更大。"

"雷，我同意你這個推論。星際戰爭那是足以毀滅整體的行為。包括挑起戰爭的生物也不能倖免。"

"鍾，雷，這個道理都懂，可回顧歷史，單就地球人類而言，不也是在一次次自我毀滅中才覺醒的嗎？現在地球才變成了搖籃孕育著少的可憐的人類生物。而那些曾經和人類共生的其它生物都差不多沒有了。誰知道這一次外力引發的災難是無意還是挑釁，或者試探。"

"薔薇，不排除你說的這種可能。可是，地球上的科技水平還達不到那個高度。憂患意識應該有，過度的憂患豈不是叫我們自己先亂套了。雷思索著說。

"遭了，留下來的人……"

"鍾，你的擔憂也是我擔憂的事情。"

"雷，我們回去！大裂縫沒有那麼快自我修復完好。人的精神意志更重要，否則，再來一次嘟嘟聲崩潰的就是人心。"

"薔薇，是要回去重新激勵起大家的鬥志。這樣的情況也不允許我們走出多遠，等於在做無用功。"

三人小組回到原來出發的地方，清醒很顯然要比預想的好。大本營的東西和人都來到了這裡，雖然每個人的情緒都不是很高，倒也還沒萎靡到自暴自棄。

"鍾，你們怎麼回來了？沒收到風箏帶去的消息嗎？"潔問。

"風箏又放出去了？沒看到啊。"雷和薔薇對了一下眼光疑惑到。

"雷，薔薇，會不會是我們忽略了天空。"鍾很意外了。

"不會，萬里晴空的怎麼會發現不了。"雷篤定到。

"是啊，萬里晴空。都多少天了，沒下雨的時候還能偶爾看到雲層里有過空中飛行器。雨過天晴了，竟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你不說還真的沒主意這事兒。環高上空就是一條空中交通最繁華的路。空中地面交相輝映，那可是地球上的一道風景線。"

"環高裂縫了，一切都變了。好像什麼都死了。"

"誰，誰在叫我？"叫死的女人幾分神經的問到。也稍微緩解了壓抑的氣氛。

"女士，你怎麼取了個死的代號？"

"死，死亡，求死，爭取不死！生，殘疾，不生，修補殘疾。這就是現在地球人類生活的另一面。死，並不代表真的死亡。或者死的只是軀體零件，高科技的幫助，人類可以活很久。造成真正死亡不是外部力量，而是人類自己的意願。"

"死，你是做什麼職業的，聽你這麼一說心裡亮堂了誒。"一個緊皺眉頭的人說著。

"百年前稱為心裡醫生，現在是靈魂工作者。"死淡淡的說到。

"女士，你說的很對，毫無作為的等死那是懦夫。無論這次災難什麼引發的，地球怎樣了。起碼我們都還活著，幸運的活著。活著就應該做些什麼，為了自己活命不變成塵埃。"鍾感慨到。

"鍾，這裡你是唯一的自然人，當然無法體會更換器官離開了能源板的無助痛苦。剛才那一陣嘟嘟聲簡直摧毀了大腦。生不如死啊！"

"災難是百年不遇，生活卻是細水長流綿綿不斷。高科技給人類的是無法企及的優越性。帶來的副作用卻是微小到忽略不計。既然沒有勇氣在災難來臨的時候安樂，那就勇敢的活著。如果我們沒有高科技的幫助，現在絕大部分人都是殘疾。是人類自己給後代留下來的環境，造成了很多人生下來就是殘缺的。也因此推動了醫學界的飛速發展。先人有句話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沒有栽樹後人難道就不活著了嗎？"死還是淡淡的說著。卻叫聽的人無法淡然。

"精闢，死。你真的能拯救人的靈魂。"

"我的職業遠沒有你們說的那麼高尚。本來以為沒有給人灌雞湯的機會。只是讓自己有個事做而已。現在想想還蠻有成就感呢。鍾，你們不會就是因為也要拯救靈魂回來的吧？"死忽然改變了話題問到。

"當然不是，哎，你們怎麼都不起來了。"鍾正想跟大家說說地底磁場的事兒，卻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或倒或坐的都矮了半截。不禁問到。

"鍾，不是我們要這樣的，是有一股力量把我們吸到地上的。"潔一隻手按在地上身體很不協調的彎曲著說。

"是啊，我這兩條腿好像被焊在了地上拖不起來了。"鐵腿跪在路面上難受到。

"鍾，我這十幾根肋骨和後背相護擠壓要死了，救命！"

"啊！…"

鍾一時間陷入了迷茫困頓的時候，那邊的薔薇忽然慘叫起來。

"鍾，脫掉，脫，脫了她的防護…服。"也已經被吸到地上的雷艱難的斷斷續續的說到。

"啊？為什麼啊。"

"別，別問，晚…了她…就沒命了。"

"雷，你堅持住，我去幫她脫衣服。"鍾發現現在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不受影響的自由活動。看來還是沾了原裝身體的光。

手忙腳亂的找到薔薇防護服上的按鈕幫助她脫掉笨重的衣服。鍾就被巨大的嘟嘟聲震的耳朵疼。鐘下意識的就把防護服扔到了地上，力量之大鐘自己都被嚇到了。心裡不禁一陣自責，防護服肯定是摔壞了。

不料，隨著防護服的碎裂聲，環高上又響起了嘟嘟聲。凄厲幽怨亂人心智，叫人要心裡發狂。

鍾雙手捂住耳朵，無助的看著在路面上滾動哀嚎的倖存者。第一次感覺到末日的威脅。

難道寂靜空曠的環高上會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吧。

要命的嘟嘟聲響了沒多久，又變了內容，雖然還是嘟嘟嘟，卻如同催眠曲一樣溫柔了。

一會兒，嘟嘟嘟聲又變了，如泣如訴彷彿有人在你耳邊竊竊私語……

而隨著嘟嘟嘟嘟，原本幾近癲狂的人們都安靜了。也都站了起來，卻都是神情迷茫懵懂狀態。

最後，嘟嘟聲變成了一陣悠遠的殘音。拖的很長很長……